那个充满血腥和惩罚意味的吻,像一道深深的裂痕,将两人之间刚刚勉强建立起的脆弱平衡彻底粉碎。
之后几天,别墅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安润柯将自己彻底封闭起来,拒绝和罗恣有任何交流,甚至连眼神接触都避免。罗恣的脸色也始终阴沉着,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但他并没有再对安润柯用强,只是看守得更加严密。
薇薇安的出现,像一条毒蛇,将最现实的威胁和诱惑**裸地摆在了安润柯面前。她的话语如同魔咒,不断在他脑海中回响。
罗恣能给你的,我同样能给,甚至更多。
财富、自由、保护……
罗总那个篮子的‘保质期’,似乎并不稳定?
自由……是他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东西。而罗恣的“保质期”,也是他最为恐惧的事实。每一次制香都在透支他的生命,而罗恣的反噬一次比一次凶猛,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撑过去。如果罗恣死了,等待他的会是什么?长生集团的清算?林未央余孽的追捕?还是薇薇安之类的豺狼?
他就像站在悬崖边上,前后都是绝路。
香灵也变得异常焦躁。它似乎能感受到安润柯内心的剧烈挣扎和罗恣压抑的暴怒,形态不再稳定,常常散发出混乱的能量波动,让别墅里的电器时不时出现故障,气氛更加诡异。
这天夜里,安润柯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梦见的全是罗恣反噬死去、自己被各路人马追捕的场景。他浑身冷汗地坐起身,心脏狂跳不止。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必须为自己找一条活路!
一个危险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或许……可以假意答应薇薇安?先利用她的力量逃离罗恣的控制,拿到自由和新身份,然后再想办法摆脱她?这无异于与虎谋皮,但总好过坐以待毙!
可是……怎么联系薇薇安?罗恣肯定监控了他所有的通讯。
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最终落在了房间里那个负责照顾他起居的、沉默寡言的中年女佣身上。这个女佣是最近新来的,看起来老实本分,但偶尔看向他的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别的什么……
第二天,安润柯趁着女佣来送午餐时,状似无意地将一张揉成一团的小纸条,混在废纸里丢进了垃圾桶。纸条上用极细的笔写着一个小请求:【我需要一部没被监控的手机,条件可谈。】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试探。他不确定这个女佣是否可靠,甚至不确定她是不是薇薇安早已埋下的棋子,或者会不会转头就告诉罗恣。但他别无他法,只能赌一把。
整个下午,安润柯都心神不宁,每一次房门被推开都让他心惊肉跳。
傍晚时分,那个女佣再次进来收拾餐盘。她看起来和平时一样沉默寡言,动作麻利。但在清理垃圾桶时,她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极其迅速地将那个小纸团收进了袖口,整个过程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安润柯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看到了!她收走了!
女佣没有看他,收拾好东西便低头离开了房间。
接下来的时间变得无比煎熬。安润柯坐立难安,既期待又恐惧。期待薇薇安的联系能带来一线生机,恐惧这一切都是陷阱,或者被罗恣发现。
直到深夜,万籁俱寂。安润柯躺在床上假寐,耳朵却竖得高高的,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动静。
突然,窗户传来极其轻微的“叩叩”两声。
安润柯猛地屏住呼吸!他的房间在二楼,外面是花园!
他小心翼翼地溜下床,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月光下,楼下那个白天的女佣正警惕地四下张望,然后迅速将一个用细线吊着的小东西抛了上来,精准地挂在了窗户外面的装饰凸起上。
那是一个用防水胶布包裹的、极其小巧的一次性手机!
安润柯的心脏狂跳起来!他迅速取下手机,藏进睡衣口袋,对楼下的女佣点了点头。女佣立刻像幽灵一样消失在阴影里。
成功了!他竟然真的拿到了!
他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颤抖着打开那只手机。电量满格,里面只存了一个号码。
他深吸一口气,编辑了一条极其简短的短信:【我是安。你想怎么合作?】
发送之后,便是焦灼的等待。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几分钟后,手机屏幕亮了!薇薇安回复得极快!
【明智的选择,安先生。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要续命香的完整配方和样品。作为回报,我会在你下次为罗恣制香时,制造混乱帮你脱身,并为你准备好新的身份和离开望海市的一切安排。如何?】
下次制香时动手?安润柯的手心全是冷汗。这太冒险了!但似乎也是唯一的机会!罗恣对制香过程的监控是最严的,但相应的,那时的戒备重心都在香上,外围或许有机可乘?
他咬了咬牙,回复:【配方是祖传之秘,不能外泄。但我可以给你成品香,效果一样。你必须保证我能安全离开,并解决所有后续麻烦。】
他留了个心眼,绝不能交出配方。那是安家最后的底线。
薇薇安很快回复:【可以。成品香也行,但量不能少。至于安全,你放心,盛华的能力远超你的想象。时间地点我会另行通知。准备好香,等我消息。记住,机会只有一次。】
通讯戛然而止。
安润柯删除掉所有短信,将手机藏在床垫最深处,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他感觉自己像是在走钢丝,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背叛的负罪感和对自由的渴望疯狂撕扯着他。他不由自主地看向主卧的方向……罗恣现在在做什么?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计划,会不会……
就在这时,主卧的方向隐约传来一声压抑的、极其痛苦的闷哼!紧接着是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
安润柯的心猛地一揪!罗恣的反噬……又发作了吗?!这一次似乎比以往更早!
他下意识地坐起身,一种莫名的冲动让他想过去看看。但脚步刚迈出,就又硬生生停住。
不能心软!安润柯!他在心里对自己嘶吼!想想他是怎么对你的!想想你受过的苦!想想自由!
他强迫自己躺回床上,用被子死死捂住耳朵,试图隔绝那隐约传来的、令人心悸的痛苦声响。
然而,那声音仿佛能穿透一切障碍,钻入他的心底。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再次浮现——罗恣濒死时的恐惧、脆弱时的眼神、还有那句“你活着更重要”的低语……
香灵也感受到了罗恣的痛苦和安润柯的挣扎,变得极其狂躁,在房间里疯狂闪烁,散发出冰冷而混乱的气息。
这一夜,注定无人入眠。
第二天,罗恣没有出现。陈默来告知,罗总旧疾复发,需要静养,所有事务暂由副总处理。
安润柯的心沉了下去。罗恣的情况显然很糟糕。制香……迫在眉睫了。
果然,下午,陈默带来了罗恣的命令:明天晚上,准时制香。
命令简短而冰冷,透过陈默公事公办的口吻,安润柯几乎能想象出罗恣在极度痛苦中依旧强撑着的、不容置疑的强势。
风暴,终于要来了。
安润柯摸了摸藏在床垫下的手机,指尖冰凉。他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刻,就在明天晚上。
是选择通往未知、危机四伏的“自由”,还是留在这令人窒息、却或许隐藏着一丝变态温情的牢笼?
他的答案,似乎早已在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只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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