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黑压压的,徐以端刚结束了一个星期的学校生活,徒步往姥姥家走去,妈妈还是一如既往的在门前谈话,正常的吃完下午饭后,姥姥催促着拔了一袋子地里的新鲜蔬菜放车上,妈妈笑着推脱:“这几个星期晚上弟弟又要说只吃面条了,青菜下面条里面多好,是吧”
弟弟上了车,徐以端把书包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抱着,以防多占用车内的狭小空间,她很累,临近中考的半个月,所谓的经典题海计划像一座大山一样压着她,她头靠在车玻璃窗上,静等着到家。
妈妈最后上车,在车刚开始行驶的时候,车内变得不再安静。
“这一个星期学咋样,有没有进步”
“进步了”
“真进步假进步”
“……”徐以端不想回答,妈妈每次都会这样,任何一个回答都不会满意,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进步了,半夜手机玩到凌晨你还能进步?”
“你妈是愣子吗,你以为你聪明能骗过你妈是吗”
徐以端不想面对,头埋在书包里,紧紧抱着,她脑海里想着,书包的内层里的小卡,它们放在那里不会有划瑕,但是快毕业了,东西都要搬回去,书包里本来内存就不大,小卡一定要放在家里,放在哪好呢?
“熬那么久,原来是跟哪个小男生聊天是吧”
听到这,徐以端立马惊醒,弟弟妹妹打闹的动作也戛然而止,
“我打开你手机了,我都知道了我跟你讲,你别以为什么都能瞒住我,哄不住我”
徐以端眼神逐渐无神,脸上充满了无奈,好像世界崩塌了,玻璃窗外的景物都披上了一层暗纱。
“哪班的小男生?咋认识的?”拐弯的路口,前方驶来一辆黑车,一车行一车停,徐以端妈妈呼出一口重气。
黑车驶过,“你可是要气死你妈?,你天天心思都花哪去了?”
“一天天放假回家嫌弃一星期就放假一天,喊累,我看你没那么累呢,不然怎么有闲工夫跟人聊到大半夜呢”
“我也不知道你上学学了个啥东西,上一次考试学校排名是不记脑子里面吗?看不到吗?还不急吗?”
车子很快行驶到离家近的那个桥上,徐以端透过车玻璃,看那个两层的家,院子前的地种满了金黄的油菜花,遮掩住了门,经过颠簸的小路后,她下车开院子的大门,妈妈一把车开进院子里。
徐以端拎着重重的行李箱,书包里装着十几本资料坚难的上楼,进入自己的卧室里,她双眼无神看向桌旁的手机,低头整理教辅资料,这时,一个沉重的脚步声踏着楼梯上来,徐以端心一紧,整个身体也随之绷紧,控制不住的轻微发抖,妈妈上来了,进来坐在她的椅子上,
“能干了是吗,你说进步你进步哪去了,就这能进步就怪了”
“学校老师怎么教你的,问你你说教的都会,一考试就不是那样的了,你真努力了吗”
“人都讲一份努力一份收获,没有收获你肯定没有付出努力”
“还有你手机里的那个跟你聊天的小男孩,哪班的?我都没有想到你会这样”
徐以端站在床前,手扣着衣服下摆,眼睛一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不断打转。
“天天什么都由着你,你看看家里哪样不先你挑选,你呢?不说对不起这个家,对不起我,你对得起你自己吗”
“我也知道你学习很累,早起晚睡的,但是你自己的努力对得起你的辛苦吗,同样的时间,你们这届前4个班,同一个起点,别人为什么就比你优秀那么多”
“不还是你的努力不够吗?想想自己哪错了?哪里不够?哪里还需要弥补?”
“现在你们学生,就不能触碰恋爱,那是大学的事情,你们现在就应该专心搞学习,那个小男生几班的,成绩咋样”她妈妈盯着她,呼吸的声音逐渐沉重,
此时徐以端泣不成声,她扬起头,试图阻止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
“说话!”声音提高了不止几个分贝,
“还…还好”她竭力忍住,不断的擦拭眼泪,身体一抽一抽的,
“你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方向的,就算你们现在在一块了,高中呢?大学呢?以后不同的地方甚至不同的国家了,早晚分开”
“这时候谈恋爱根本就没有用,还这么小就开始早恋,早结婚有什么好处你讲,你想像妈妈一样早晚就是忙活柴米油盐,每天有洗不尽的衣服吗”
她妈妈坐在椅子上,手边拍打桌面,边指着她怒斥,徐以端就站在她面前,轻轻抽泣,像是一个审讯室里被审讯的犯人一样。
“现在不学好长大能干什么我问你?,工地上搬砖每天累死累活的赚那几千块钱你能忍受吗,进厂打螺丝赚的更少饭还难吃,不学好没有知识以后能干什么体面工作”她妈妈越说越激动,自己也红了眼眶,低头抹眼泪。
“你自己怎么就不争气呢?”
徐以端积攒的眼泪瞬间喷涌而出,脸上都是泪,每次审讯她都会少说少回答,这样她妈妈也闲烦也说累,可以早些结束审讯。
“去洗手间洗干净眼泪!”妈妈又是一大声吼。
徐以端就去了,捧着水反复几次冲向面部,抬眼看向镜子,眼睛像吸血一般的红,用力用毛巾擦脸,回卧室的路上,望向走廊的窗,窗外一片黑暗,已经那么晚了。
她回到审讯室,有时候真的很佩服她妈妈的,选了个那么好的地,肯定是等她自己发泄完了,真的说个差不多了才走,不然徐以端也没法睡觉,挺好的,
“你让妈妈怎么帮你,到底怎么帮你”
“一中考不上二中还考不上我可没有钱让你去上职高,职高你以为能学到东西吗,进去就是去混日子的”
“我也没法子了,以前你学习的那股劲呢?,那狠不得钻书里,现在你看看你成什么样了”
……
徐以端好像又去了一次洗手间,屋里的声音好像永远不会停止。
……
其实……都是一场梦,一场她不愿再做一次的梦,可下一次好像又是明天的深夜,郑云峰看着无声哭泣的她,抱的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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