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尘渊将打印好且已经签了自己名字的协议递给她：“签字。”
楚瑶警惕的又检查了一遍协议内容，确认没有再被修改过后，毫不犹豫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顺手将协议塞进了自己的包包里。
去民政局的路上，楚瑶突然想起来，看向坐在驾驶位上的顾尘渊：“结婚证还在你办公室的保险柜里。”
顾尘渊透过挡风玻璃，目视前方：“江诚带着结婚证在民政局门口等着。”
楚瑶暗自松了一口气。
到了民政局，楚瑶才知道现在离婚跟父辈那一代不同，多了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只能先登记，且在冷静期内，顾尘渊如果毁约不想离了，他们也离不了。
说好的婚姻自由呢？
领证的时候那么自由，为什么到了离婚的时候还要冷静一个月呢？
楚瑶努力克制住吐槽的冲动，极力调整好情绪，平和开口：“一个月后，我们再过来。”
顾尘渊点了下头，吩咐江诚：“你送大小姐回碧水云居。”
下了台阶，江诚连忙拉开车门，请楚瑶上车，楚瑶回头，看着已经开车绝尘而去的顾尘渊，心里七上八下的，最终还是上了车。
楚瑶依然回了碧水云居，发现别墅的保镖都撤走了，她能够自由出入了。
这套婚房留给了顾尘渊，顾尘渊把名下京禾湾的大平层以及市中心两套三百平的公寓划到了她名下。
楚瑶不敢惹怒顾尘渊，生怕他在这一个月内改变了主意，也不敢搬回清泉湾，打算在拿到离婚证之前，无条件顺从他一个月。
顾尘渊很晚才回来，满身浓烈的烟酒味道，坐在沙发里点了一根烟，夹在指尖慢慢抽着。
楚瑶下楼喝水的时候，站在楼梯口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画面太过颓废。
楚瑶脚步没有过多停留，转身进了厨房。
顾尘渊听到动静，透过缭绕的烟雾眯起眼，满是意外。
她没搬走？
他还不至于自作多情的以为她留在这里是舍不得他。
没过多久，就见楚瑶从厨房出来了，端了一杯开水冲泡的醒酒茶，放在他的面前，“喝了早点睡。”
她声音低沉，听不出丝毫情绪，却莫名让他多了一丝温暖。
楚瑶正打算离开，手臂被握住，紧接着，身子失去重心，被扯得往一旁倒去，跌落进了顾尘渊的怀里，坐在了他的腿上。
顾尘渊用力吸了最后一口烟，指尖轻弹，烟蒂落进垃圾桶里，他抬起楚瑶的下巴，鼻息里的烟雾悉数喷洒在楚瑶的脸上。
楚瑶屏气了片刻，待烟雾散尽，才慢慢恢复了呼吸。
顾尘渊哂笑，垂眸看她一眼，端起桌上的醒酒茶，慢慢喝光了，又把杯子放回茶几上，不经意的问：“关心我？”
“没有。”楚瑶辩解：“就算是普通朋友，冲一碗醒酒茶也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她跟顾尘渊还有合作层面上的关系，既然没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就当是好聚好散了。
楚瑶并不想把两人的关系弄得那么难堪。
顾尘渊唇角的笑意越发凉薄：“你就不怕这么做后，我会舍不得放你离开？”
楚瑶：“......”
楚瑶手忙脚乱的从他怀里起身，飞快的上楼去了。
她想抱着枕头回次卧休息，又怕像以前一样被顾尘渊抱回来，索性心一横，躺在了主卧的床上，闭上眼酝酿睡意。
顾尘渊不知道在楼下沙发坐了多久，等到他上楼时，推门看到已经沉睡了的楚瑶，转身进了次卧。
两人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完美的避开了见面的时间。
顾尘渊早出晚归，且一直宿在次卧，他回来的时候，楚瑶已经在主卧睡着了，他出门上班时，楚瑶还睡着。
一个月很快过去，第二天就是两人去领离婚证的日子，楚瑶坐在书房里，激动又不安，激动的是她很快就要摆脱顾尘渊的管控了，不安的是，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顾尘渊表现的太过风平浪静，实在有违他从前的作风。
她趴在书桌上，默默祈求着上天，临近这个关口，可千万不要出了什么乱子。
越是临近领离婚证的日期，顾尘渊便回来的越晚，他拖着沉重疲惫的身躯去洗掉一身难闻的烟酒味道后，换了睡衣，如以往一样，去推主卧的门。
以为楚瑶早已经睡着了，哪知主卧空荡荡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也不见半个人影。
顾尘渊心口一慌，跨进卧房，找了一圈，浴室里也没人。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的蜷起，拨了佣人的电话，问：“太太去哪儿了？”
佣人诧异：“太太吃了晚饭上楼，一直没下来呀。”
挂断电话，顾尘渊提着的心依然没放下，他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过去，推开楚瑶的书房门时，透过刺绣屏风，看到趴在书桌上的纤细身影。
顾尘渊抬手关上门，绕过屏风，便看到楚瑶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她脑袋枕着自己的手臂，红唇微张，没了白日里的冷漠和疏离，多了一份娇憨。
他许久没像现在这样，注视她沉静的睡颜了，顾尘渊伸手想要抱她回主卧，手臂圈住她的腰，身子才靠近，鼻息便沁入一股好闻的令他沉醉的香味。
被人楼抱住，楚瑶突然惊醒了。
她猛然直起身，待看到凑近她跟前的俊颜时，眼里的神色突然从茫然变成了抗拒和排斥。
这种眼神像一根根的刺扎进顾尘渊柔软的心脏里。
楚瑶无措的站起身，想要离他远一点，哪知顾尘渊顺势往前，双臂抵在她身侧两旁的桌面上，将人困在了怀里。
楚瑶惊慌不已：“顾......顾尘渊，我们已经离婚了。”
这句话却仿佛提醒了男人，顾尘渊眯起狭长的眸子，“不不不，顾太太，我们只是登记了，没到离婚那一步。”
楚瑶：“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顾尘渊越来越近，薄唇快要碰到她的唇，呼出的气息也悉数喷洒到她的脸颊上：“明天就要分道扬镳了，一想到三年时间，我跟顾太太一样，不能找固定伴侣，也不能有露水情缘，总觉得心有不甘。”
楚瑶：“你可以找......”
话没说完，唇就被封住了，顾尘渊的吻炙热滚烫，又带着惩罚的意味，“顾太太真是大方啊，大方到令人生气呢！”
楚瑶挣扎着：“顾尘渊，你......”
“今晚陪我。”顾尘渊嗓音含糊暗哑：“明天跟你去民政局，说话算话......”
......
楚瑶是被早就定好的闹钟吵醒的，闹钟响了一遍又一遍，才把精疲力竭的她从沉睡中唤醒。
今天是领离婚证的日子，楚瑶艰难的睁开眼，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透着酸软和疲惫。
该死的顾尘渊！
他是把未来三年的空虚都发泄在她身上了吗？
楚瑶看了眼时间，上午八点半，她掀开被褥起床，脚步虚浮的去了浴室洗漱。
半个小时后，楚瑶拎着包包下楼。
顾尘渊站在一楼的落地窗前，听到动静，转身望去，就见楚瑶一只手拎着包包，另一只手扶着楼梯，一步一步的下来了。
她身子僵着，脚步似乎有些不自然。
顾尘渊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一切，想要上前抱她，触到她眉宇间的冷漠，硬生生逼着自己止住了迈出去的脚步。
楚瑶走到他跟前：“顾尘渊......”
顾尘渊抬起手腕，看她一眼，“嗯？”
“这么早起来了，我以为你会睡至少一个上午。”
楚瑶想要暴揍他的心都有，奈何只能隐忍着，内心在咆哮：这个狗东西，昨晚往死里折腾她，就是想要她今天起不来，错过去民政局吧。
一个月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彼此面对面沟通交流，冷冷冰冰却又漠然疏离。
楚瑶：“走吧。”
“不急。”顾尘渊抬手扯了下衬衣领口，绕过挡在面前的她，抬脚往前走：“时间还早。”
楚瑶摸不清楚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连忙抬脚跟上。
顾尘渊进了餐厅，慢条斯理的开始吃早餐。
窗外阴沉沉的，早餐吃到一半，突然风雨大作，雨水瓢泼而下，分明只是上午，此刻的光线却仿佛到了夜晚。
楚瑶望着窗外，味同嚼蜡。
好不容易等到顾尘渊放下碗筷，楚瑶迫不及待的问：“可以走了吗？”
“外面风大雨大，电闪雷鸣的，不太安全。”顾尘渊拿过纸巾缓慢的擦拭自己的唇角：“下午再去吧。”
楚瑶却已经等不及了：“不行，下午我有别的事。”
她生怕他改了主意，正想着该如何说服他时，哪知顾尘渊却只是盯着她看了片刻，便点头同意了，“好。”
男人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抬脚往外走，楚瑶赶紧跟了上去。
天空好似漏了一个洞，雨水倒灌般倾泻在挡风玻璃上，雨刷拼命摆动着，却依然被雨水遮挡住了视线。
顾尘渊缓慢的开着车，好在道路上空无一人，能选择在这个天气出门的，除了他们，没有别人了。
一直到车子停在民政局门口，雨势才小了些，顾尘渊从后座上拿了一把伞，绕过车头，拉开车门，扶着楚瑶从副驾驶的位置出来。
伞不大，却牢牢罩在她的身上，顾尘渊的西装外套湿了大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