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岁挑了一个卡通猫的石膏，陈栩清从老板那拿了一件围裙。

他从身后给林秋岁穿上围裙，林秋岁笑着说：“这么细心。”

陈栩清系好后，在林秋岁身边坐下，“白衣服别弄脏了。”

“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

陈栩清也拿了一只笔沾了点粉色，他第一次画这玩意，上手的时候还有点手生。

林秋岁见他无从下手的样子笑笑，“你慢慢涂就好了，这里有样板。”

“好。”

陈栩清真的一点点上色，生怕涂多了位置。

涂到一半，陈栩清看着林秋岁低头认真的样子，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林秋岁的睫毛长还翘，认真的时候她眼睛能一下都不眨。

感受到陈栩清的目光，林秋岁抬眼看他，“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

过了会儿，林秋岁把卡通猫的衣服上完色，陈栩清正在涂它的胳膊。

这个石膏不大，所以涂的很快。

以前陈栩清对这些是不感兴趣的，现在觉得，坐在江滩边涂石膏娃娃也不错。

虽说风吹的冷了些，但也挺有意思的。

全部涂好之后，林秋岁找了一根细毛笔沾了点蓝色，在卡通猫背面的衣服上写下了几个字。

cxq，lqs

12.31

她写的时候很认真，写完之后她才发现陈栩清正凑着看。

林秋岁笑了笑，把石膏娃娃递给他看，“看，有纪念意义吧。”

“什么纪念意义？”

“我们一起画的第一个石膏娃娃啊。”

陈栩清表面没说话，心里早美死了。他去找老板要了一个袋子，然后把石膏娃娃给装了进去。

“我提吧。”

林秋岁走路不喜欢提东西，她也没跟陈栩清抢。

寒风呼啸，把林秋岁的围巾吹起，陈栩清看到后默不作声的给她又系好。

“陈栩清，手冷。”林秋岁今天没戴手套。

陈栩清看了眼林秋岁冻红的手，把自己的右手从兜里伸出来。

“要牵手吗？”

陈栩清不怕冷，这会儿手捂的正热。

“要。”林秋岁一笑，拉上陈栩清的手。陈栩清一手拎袋子，一手牵着林秋岁往前走。

“陈栩清，我看网上说，怎么知道一个男生虚不虚，冬天看他手热不热就好了。”

“如果冰凉就是虚，热的就是不虚。”

林秋岁说的一本正经，其实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刚才拉到陈栩清手的时候想起来了。

陈栩清轻笑，“冬天怕冷不是正常的么？还有这说法？”

林秋岁仍低着头，“我也不知道呀，如果是真的，那你手这么热。”

林秋岁没继续说下去，但他们都懂是什么意思。

“一天到晚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陈栩清笑了笑，把林秋岁的帽子给扯低了些。

林秋岁又把帽子扯高了点，“挡住我眼睛了。”

*

快到十二点了，江滩上挤满了人，有几辆消防车和救护车也到达现场。

“这是我第一次在榕城跨年。”陈栩清说。

林秋岁已经开始期待马上要放的烟花，“什么时候开始呀？”

“十一点五十七了，陈栩清，我们要一起跨年了。”林秋岁抬头看着身边的少年。

时间好像还停留在夏末，她见他的第一面时。

那时的榕城，艳阳高照，树木郁郁葱葱。

在夏天的尾巴，陈栩清穿着白色T恤，进入林秋岁的世界。

现在，榕城已进入冬天，再过几天就要飘雪了。

时节交替，令人恍惚也不禁让人感叹。

“嗯。”陈栩清回应她。

“三！”

“二！”

“一！”

江滩上的人们异口同声的为新一年的到来倒计时。

林秋岁心怦怦跳。

顿时，江滩那边升起了多多烟花。五彩缤纷的在黑夜炸开。

“新年快乐！！！”

人们高喊着。

林秋岁沉醉在绚烂夺目的烟花中，烟花的光亮仿佛照亮了整个世界。

“林秋岁。”林秋岁耳畔传来低沉的熟悉声。

人群哄闹中，陈栩清在叫她的名字。

“嗯？”林秋岁抬头。

陈栩清低着头看着她，缓了几秒。

“林秋岁，我们在一起吧。”

少年的声线干净温柔，带着空中的烟花的爆炸声，一同融进林秋岁的耳中。

林秋岁愣在原地，她的心脏开始狂跳，止也止不住。

在她心里，好像也炸开了无数烟花。

本想着今晚就对陈栩清表白，没想到这人快她一步。

没等到林秋岁的回应，陈栩清皱了皱眉，“可不可以啊？”

“你别不答应……”

陈栩清话还没说完，林秋岁打断他，“我也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这就是最好的回应。

陈栩清终于笑了，他放下心来，只是牵着林秋岁的手更紧了。

其实陈栩清也很紧张，他没跟女生表过白，不懂表白的步骤是什么。

刚才林秋岁沉默的那几秒，他心里慌死了。他知道林秋岁也喜欢他，但就是很怕被拒绝。

直到林秋岁说出那句“我也喜欢你”，陈栩清的心才完完全全放了下来。

今天，是他这一生中难得紧张快乐的日子。

小时候的陈栩清还很调皮，成天在家里咋咋呼呼的。

再长大点，董洛开始对他严加管教，他也渐渐收敛了性格。

懂事之后，陈栩清整个人越发的成熟。他性格慢热，不愿意接触新的事物，总喜欢待在自己的舒适圈。

他的生活也变得简单，陈栩清曾一度觉得生活也就那样，活着真没意思。

从小到大他倒也经历了大大小小的考试，就没见他紧张过。

就连高考前一天，陈栩清还在悠闲地跟周屹打游戏。

刚才，在表白的前几秒，陈栩清手都在抖。

……

烟花秀结束，江滩上的人散去。林秋岁见车站上都是人，她说：“我们等会儿再走吧。”

“好。”

现在身份不同，陈栩清也不再跟林秋岁维护自己那点面子。

林秋岁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林秋岁也沉浸在兴奋中，她开心的拉着陈栩清的手摇摇晃晃的走。

陈栩清忽的停下，他松开牵着林秋岁的那只手。

“嗯？”林秋岁没搞懂他要干嘛。

下一秒，陈栩清从风衣的兜里拿出了两枚戒指。

“你这是……”林秋岁惊讶的说不出话。

“周屹说，跟女孩子表白要有诚意，得送点什么东西。”

“我看好多情侣都戴这玩意儿，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情侣对戒？”林秋岁问。

“嗯。”

“什么时候买的？”

“决定要跟你表白的那天。”

林秋岁鼻子一酸，她突然很想哭。

“我给你戴上吧。”陈栩清拉起林秋岁的右手，把戒指缓缓推上她的食指。

“为什么不戴无名指？”林秋岁的一半脸都挡在了围巾里，她闷闷的说。

陈栩清笑了笑，“无名指是结婚的时候戴的，如果你想，我几年后给你戴。”

林秋岁也笑了，“骗人。”

“没骗你。”

“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如果可以，我想有个好结局。”

陈栩清沉声说。

几秒后，他觉得自己说的话听上去真扯淡，就低下头笑了笑。

十几岁的诺言是不能信的，以后的事也没人能预料。

陈栩清随后说：“你别放心上，我就随便说说，别有心理压力。”

林秋岁轻声说：“陈栩清，那天在医院，我有句话没对你说完。”

“嗯？”

“我喜欢你。”

陈栩清嘴角扬起，“我也是。”

在陈栩清的视角，在一个微风清凉的夜晚，一个女生莫名出现在他身边，说要和他认识一下。

陈栩清想都没想拒绝了。

之后几天，那个女生经常和他在各种场合偶遇。

他也没放心上。

不知道哪天开始，身边如果没了絮絮叨叨的声音，陈栩清会觉得少点什么。

他性格慢热，她就带着满腔热情去靠近他。

他也轻而易举的被她俘虏。

林秋岁像一个小太阳，照亮他无趣单调的世界。

“陈栩清，愿你一直好景相伴。”

这是林秋岁第二次对他说这句话。第一次是在林秋岁十八岁生日当天。

“好。”陈栩清回应她。

他们准备走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宿舍门早关了，陈栩清在想去哪待一晚上。

林秋岁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让陈栩清去她家睡一晚上。

睡觉的时候把门一锁，第二天早上荣娟他们也进不来。

她问：“陈栩清，你去住酒店吗？”

陈栩清已经在手机上看酒店了，“嗯，但是好的酒店房间都抢完了。”

每年跨年，有不少外地人也来榕城看烟花秀，他们提前一个月都把房间给订好了，现在只剩那些便宜的酒店有房间。

便宜的房间卫生工作自然没有贵的酒店做的好。

陈栩清在想自己以后要不要在校外租一个房子。

“你来我家住一晚上吧。”林秋岁小声说。

陈栩清手上的动作一顿。

*

到了林秋岁家门口，林秋岁输密码后门开了。

荣娟知道林秋岁跨完年要回家睡，客厅的灯还给她留着在。

林秋岁先进门，确认两个家长已经睡了之后，林秋岁向门外的陈栩清招招手。

她压低音量，“快进来，鞋子别脱这。”

要让荣娟早上起来见门口多了一双男鞋，她不得发现。

陈栩清跟着林秋岁去了她房间，一进房间，一股香味飘来。林秋岁的房间被布置的很粉，像进了童话世界里的公主房。

林秋岁家在十八楼，站在落地窗前能一览城市的夜景。

“你不认床吧？”林秋岁去拉窗帘。

陈栩清摇摇头，“应该不。”

“上次在医院你不是说你没睡好么？”

“医院跟家里能一样吗？”

也是，林秋岁从柜子里找出来睡衣，“我去洗澡，你把门锁上，不是我说话都别开。”

说着，林秋岁从抽屉里找出来一个充电器递给陈栩清，“给，充电。”

“我坐哪？”

“都行。”

陈栩清最后坐在林秋岁书桌前充电。林秋岁书桌上放着她的高中毕业照，陈栩清一眼就看到了她。

别说，林秋岁穿校服的样子，还挺青春的。

陈栩清心想。

在林秋岁桌角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的照片是她喜欢的idol，陈栩清听她说过。

陈栩清发现林秋岁高中的书都不见了。

她的桌子上除了几个本子就没别的书了，所以显得有点空。

【周屹】你晚上住哪？

【c】林秋岁家睡一晚。

【周屹】我靠，兄弟牛掰啊。

【周屹】你俩睡一张床？

【c】不然，她父母不知道我来。

【周屹】我靠，忍住兄弟。

陈栩清嗤笑一声：滚。

他其实听周屹说过许多情侣过夜之类的事情，但他确实没想过这么干。

太混了。就好像自己早对林秋岁图谋不轨一样。

陈栩清又玩了会儿手机，林秋岁在门外敲门，“快开门。”

陈栩清过去把门打开，林秋岁还带着点雾气冲进门，“冷死我了。”

“你洗完澡穿什么呀？我要不去偷几件我爸的衣服……”

想想都恐怖，陈栩清说：“我穿了秋衣，干净的。”

林秋岁笑道，“好，没事我不嫌弃你。”

“右边是热水，左边凉水，沐浴露和洗发水都在那，吹风机在洗手台上的柜子里。”林秋岁交代。

“好。”

陈栩清开门时，林秋岁又说：“有一次性牙刷和毛巾，在柜子里。”

“好。”

林秋岁家里有两个浴室，林秋岁和她爸妈各用一个，这下方便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