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对三的诡异氛围下，邹栩乐抱起胳膊，眼睛微眯，有些玩味。

“小昭，是什么让你想点虚拟男友啊？”

路昭冉窘迫，大眼睛忽闪忽闪，似含了一汪春水。

“我就是好奇嘛，所以小小地尝试一下。”

说着捏起两根手指，比了一个容易被韩国男人拉黑的手势。

同为母单却理论知识丰富的周媛巧兴致盎然：“怎么样怎么样，虚拟男友是不是特别会撩、特别油腻？”

路昭冉一脸真诚：“还好，他挺风趣幽默的，没说过什么土味情话，交流起来挺舒服的，感觉像朋友一样。”

邹栩乐：“你们都聊什么啦？”

路昭冉：“也没聊什么，主要就是我说我失恋了，他安慰了一下我。”

邹栩乐：“话说，你和你的男神怎么就完全不可能了呢？你告白了吗？”

周媛巧也想起来这一茬：“对呀，昭昭你之前不是说你要追一个男神？他不喜欢你吗？”

关于岑浔的心事，无人关心时，路昭冉只把它揉作一团塞进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

可但凡有人提到一句，这些酸涩苦闷的心事就会被撩拨得蠢蠢欲动，巴不得挤满她整颗心脏，让她透不过气来。

若要路昭冉阐述心动伊始，大概要追溯到某一个图书馆的午后。

或许记忆会自动美化，有关岑浔的片段总是伴随着清新的阳光气息。

路昭冉是体寒选手，皮肤又白又薄，一年四季都手脚冰凉，特别喜欢晒太阳。

她特意爬高楼层找了一间冷清的阅览室自习，这样就可以独享窗边的一张大书桌，不用配合其他人拉下百叶窗遮挡阳光。

午后是阳光最浓烈之时，路昭冉饭后打盹爬在桌上午觉，迷蒙醒来时发现对桌多了一个人。

她睡前为了腾出位置，直接将自己的书推了一半到对桌的界内，现在对桌坐了人她便急忙收回。

作为新传院的学生，路昭冉这学期要学《高级语言程序设计基础》。

她高中数学不算差，但毕业后就没再碰过，这习题她做得一知半解，似乎很熟悉却又做不出题目。

路昭冉拿回书本，上面多了一张写得满满当当的纸。

她本以为是对桌顺手放上去的，正想还回，定睛一看赫然是自己打了问号那题的答案，端正工整的过程边甚至还有简洁的标注。

本身就是一点就透的聪明人，她根据标注翻看书本，很快就弄懂了题目。

她感激地写了一张“谢谢”的纸条递给对桌。

对桌看了后只不在意地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再无下文。

或许是被浓烈的阳光晒得太久，路昭冉觉得他的浅笑有些晃眼，头脑晕眩像被三十九度的热风席卷而过。

有一回他出了门，书本还留在桌上，路昭冉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假装放松走动。

她找了个本子扇风，悄悄将他桌上本就翘起来的书封再扇开一点点，成功窥见他的名字后，视线仿佛被烫到一般迅速挪开。

风过不留痕，她的小心思也只有自己知道，好在终于知晓了他的名字。

岑、浔，舌尖抵在下颚边缘，她喃喃念道。

“小昭？”

周媛巧的呼唤声骤然将她拉回神。

路昭冉反应过来，心底一片灰无，“没有告白，但是他有女朋友，我和他没可能了。”

看着路昭冉垂下的眼睫，邹栩乐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让你这么伤心，无论是何方神圣都不值得！”

路昭冉在白炽灯的光影下惨淡一笑，直言道：“不是神圣，是岑浔。”

邹栩乐有些疑惑：“岑浔？这是谁？”

酷爱上网冲浪的周媛巧给她科普：“岑浔啊！我们校校园墙常驻嘉宾，信息院院草，大二在读，身高185，肩宽腿长，长得人神共愤。”

“喏，他长这样。”

说着刷起了手机，将岑浔最新的一张照片点开展示。

照片中岑浔骑在单车上，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清爽的少年感扑面而来。

一条又长又直的腿撑地，另一条则踩在踩踏板上，低着头单手打字，脸上少见的噙着笑，对比平日里冷漠凌厉的表情，这一抹笑就如冰山微融后的一湾清泉。

连光也偏爱他，随手一拍就如写真一般。

放下手机，周媛巧又感叹。

“说是院草，但如果我们校要选校草，十有**也是他。他当院草吧，就像有的人考一百分，是因为卷面只有一百分。”

“而且，他还有八块腹肌呢！”

何可露的眼神变得微妙：“你见过？”

周媛巧忙摆摆手，“我没见过，都是看网上说的，不过我没看到他有女朋友的消息啊。”

路昭冉嘘了一声示意：“千万别说出去，我是意外知道的，他没公开。”

邹栩乐：“...那你还是放弃吧，昭儿。”

路昭冉哀叹一声：“知道的那一秒钟就已经放弃了。”

何可露：“没事小昭，你作为我们新传院的门面，大不了去谈隔壁友校的校草，你值得。”

面对何可露鼓励的眼神，路昭冉干笑两声。

“那你还在和你的虚拟男友聊？”

周媛巧将话题拉回来。

“嗯，偶尔聊吧。”

路昭冉乖巧的时候有些软软糯糯的，邹栩乐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脸。

全寝唯一有过恋爱经验的何可露有些严肃，她认真叮嘱。

“你可别被骗了，他们这行的听起来就很会套路人，万一是个杀猪盘什么的，你这种女大会被骗的渣都不剩，千万别认真啊。”

“好。”

应该不至于吧？不过路昭冉也没拒绝室友的好意提醒。

-

入冬后的白昼愈发短暂，下午的最后一节课还未上完，天就已经黑了。

路昭冉这几日去图书馆，再没碰到过岑浔，而X似乎也很忙，没什么时间与她联系。

周四的晚上，路昭冉在参加志愿者协会活动，突然收到群消息轰炸，散会后她才有时间拿起手机查看消息。

名为“南大老年活动中心”的四人群组里，周媛巧连发了十几条消息，其余是何可露和邹栩乐的讨论。

【媛媛圆滚滚】：天呐！

【媛媛圆滚滚】：校篮球赛的半决赛抽签结果出来了

【媛媛圆滚滚】：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院居然和信息院对上了！

路昭冉直接翻到下面的链接点进去，果然，校学生会的官号写着，校篮球杯半决赛名单，新闻与传播学院VS信息科学技术学院，比赛时间是本周六下午。

新传院和信息院在前一届的篮球赛就对上过一次，从那之后一直都互相看不惯。

虽男生比例较少，但新传院的男生普遍会收拾打扮，整体颜值也就偏高，却没有一个风头能盖得过信息院的岑浔，新传院的男生群体为此很不爽。

认为信息院的都是工科死直男。

而信息院的男生也对新传院很是看不惯，觉得一群男的天天烫头化妆不像样，院里的女生还老夸新传院男生帅，他们都坚信修得内在美才是真谛。

邹栩乐艾特路昭冉。

【木头羽毛】：@温柔大铁锤

【木头羽毛】：小昭，你和我们一块去吧。咱们院男生本来就少，好不容易进了半决赛，我们怎么也要去给他们加油打气的。

【媛媛圆滚滚】：是啊，反正岑浔现在也不是你男神了，走，给我们院加油去，你好歹是我们院的门面。

路昭冉不得已问向最稳重的何可露。

【温柔大铁锤】：露露，你去吗？

【可露丽】：去。

何可露斩钉截铁，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温柔大铁锤】：好吧，我也去。

-

到了周六这一天，邹栩乐强制路昭冉化了个妆，还给她卷了头发。

打扮完之后拉着她转了好几圈，十分满意地欣赏自己的作品。

邹栩乐的喜悦简直快从眼睛里溢出来，她尖叫着抚摸路昭冉的头。

“太漂亮了，简直像个洋娃娃一样，我以后要是可以和你生个女儿该多好，我天天这么打扮她。”

又骂到：“人类的科技到底什么时候先进到这一步？！”

路昭冉都要被她说害羞了，“好了好了，出发吧。”

周媛巧和何可露已经提前去占了座，到了体育馆，路昭冉才懂什么叫人满为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平均颜值最高的新传院，和绝对颜值出众的信息院院草在，一个篮球赛不仅男性观众众多，女性观众也非常多，甚至很多还带了相机。

周媛巧给大家一人发了一个拉拉队的花球，“班长给的，让我们一起加油。”

距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但双方队员都已经在场地上，各占半场做热身运动。

篮球场上，新传院穿蓝色球服，信息院穿白色球服，十几个小人汇聚在一起，路昭冉却还是一眼认出了岑浔的身影。

有的人就是这样，即使被扔在人堆中、处在角落里，身边也会围绕他形成一片无形的磁场，将人们的视线牢牢地吸过去，而他本人却对自己的“吸引力”毫无意识。

岑浔看着队员一个个地投球，表情专注而肃穆。

他并不关心观众席上坐着谁、有多少人，又有多少视线黏在自己身上。

“路昭冉，今天为了来给我加油，打扮得这么好看啊。”

在路昭冉出神的片刻，斜上方忽然有人唤她名字。

耳旁嘈杂的背景音骤然清晰，路昭冉缓缓抬头，原来是班长，他是新传院院队的替补球员。

班长张渊对路昭冉示好也不是头一回，但他的这句话和忽视的态度让旁边的邹栩乐她们都感到了不舒服。

路昭冉黑白分明的眼中一丝笑意也无，拖腔怪调地应声：

“噢，原来你今天能上场啊。”

你是我三十九度的风，风一样的梦

——陈粒《种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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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