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甜是被阳光晒醒的。
眼皮沉得像灌了铅,她费力掀开一条缝,视线里是熟悉的灰蓝色蚊帐顶,风从半开的阳台门溜进来,带起帐角轻轻晃动。宿醉的钝痛从太阳穴炸开,她刚想抬手揉额角,就听见林夏暮的声音从下铺传来:"醒了?头疼吗?我早说了,为了那么个渣男不值得啊!"
"夏夏?"唐甜撑着床沿坐起来,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她环顾四周——四张上床下桌的布局,靠门的书桌上堆着《影视表演基础》《中外电影史》,窗台上的多肉蔫头耷脑,正是大三下学期她们宿舍的模样。
"不然还能是谁?"林夏暮踩着梯子爬上来,马尾辫扫过唐甜的手臂,"你昨晚抱着酒瓶哭得地动山摇,说'不想放手',我差点以为你要把宿管阿姨招来。"
唐甜的手指无意识攥紧床单。那些被背叛的委屈、被欺骗的愤怒,还有奶奶临终前握着她的手说"甜甜要好好爱自己"的画面,难道都是梦?她低头看向掌心——一枚温润的玉如意静静躺着,边缘还带着她的体温。
"所以......不是梦。"她轻喃着,指腹摩挲过玉如意表面的纹路。这枚奶奶临终前塞给她的"护身符",此刻正提醒着她,那些痛彻心扉的经历,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唐甜?"林夏暮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这眼神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昨天还哭着说'没有他我会死',今天倒学会发呆了?"
唐甜抬眼看向好友。林夏暮今天穿了件薄荷绿的衬衫,领口别着枚银质四叶草胸针,这是她大三时最喜欢的打扮。记忆里三年后的林夏暮,会在酒会上穿着香槟色礼服,举着香槟说"甜甜,我捧你当影后",可眼底的疲惫却藏不住。
"夏夏,"唐甜突然抓住她的手,"你说得对,渣男不值得。"
林夏暮的手指僵在半空,狐疑地探她额头:"没发烧啊?你这态度转得比我刷短视频还快。"
"就是想明白了。"唐甜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有些人就像过期的牛奶,留着只会发臭,不如趁早倒掉。"
林夏暮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扑过来抱住她的腰:"这才是我认识的唐甜!表演系的系花,女娲捏脸时开了十级美颜的存在,凭什么被个劈腿男糟蹋?"
"女娲毕设?"唐甜被她的比喻逗笑,伸手捏她鼓起的脸颊,"你这夸人的水平,以后当经纪人得先报个夸夸班。"
"那必须的!"林夏暮挽着她往阳台走,"等毕业我就带你去南方,不出两年,保准让你在红毯上艳压群芳。到时候什么小鲜肉老戏骨,排着队给你递房卡......"
"打住!"唐甜捂住她的嘴,"再说下去,宿管阿姨该来查房了。"
两人笑闹着洗漱完,唐甜把玉如意塞进枕头底下。林夏暮拎起饭盒袋:"我去食堂给你带阳春面,加双份荷包蛋。"
"等等,"唐甜拉住她,"一起去。"
林夏暮的筷子"啪嗒"掉在地上:"你确定?上周你在食堂被偷拍,气得三天没出门,现在主动去?"
"以前是我傻。"唐甜对着镜子理了理碎发,镜中的女孩杏眼微挑,鼻梁挺直,唇色是天然的樱粉,"别人的目光是别人的,我总不能为了躲他们,把自己活成见不得光的老鼠。"
周末的食堂人不多,她们选了靠窗的位置。唐甜要了碗清汤面,林夏暮的麻辣面红油浮了半碗。等餐时,唐甜望着窗外香樟树的影子发呆,忽然听见有人喊她名字。
"唐甜学姐?"
她抬头,看见个穿着白T恤的男生站在桌前。他手里变戏法似的举着支红玫瑰,耳尖在阳光下泛着薄红:"我是隔壁舞蹈学院的姜宇晗,喜欢你很久了。"
林夏暮的筷子"咚"地戳进面汤里。唐甜却笑了,这男生确实好看——窄腰长腿,眉眼干净得像雨后的青石板,是那种让人讨厌不起来的类型。
"谢谢你的喜欢,"她站起来,比他矮了半个头,"不过我现在以学业为重,暂时不考虑恋爱。"
姜宇晗的耳尖更红了。他总觉得今天的唐甜不一样,以前他递情书时,她连眼皮都不抬,现在却会笑着看他,眼尾的小痣在光里晃啊晃的。
"面好了!"取餐口的阿姨扯着嗓子喊。林夏暮赶紧跑去端面,听见阿姨小声八卦:"这小伙子跟你朋友挺配,能成不?"
"阿姨,有醋吗?"林夏暮赶紧转移话题,端着面回来时,正看见姜宇晗举着手机:"学姐,加个微信行吗?我保证不打扰你。"
唐甜刚要解锁手机,林夏暮一把按住:"你忘了上次加微信,被人挂校园网说'系花私聊尺度大'?"
"没事,"唐甜冲她眨眨眼,"你也加他,要是他敢乱来,你替我揍他。"林夏暮看着姜宇晗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鬼使神差地扫了码。
"学姐好像不喜欢玫瑰,"姜宇晗把花塞给林夏暮,"送你吧。"说完转身就走,白T恤被风掀起一角,露出截劲瘦的腰线。
林夏暮盯着玫瑰发了半天呆,突然抓住唐甜的手:"甜甜,你说颜狗还有救吗?"
"有救有救,"唐甜笑着按她低头,"先吃面,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两人身上,唐甜吸溜着面条,突然想起奶奶的话。是啊,重来一次,她终于学会好好爱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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