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是被沈皖勒令回家的。
理由是:谁家小孩儿成月成月不在家,再这么继续下去,岂不是要反了天?
沈郁没想造反,即使他的所作所为距离造反也没多大差距。还是不情不愿地回去了。
回去的第一天晚上,沈皖加班工作到深夜,直接在公司里睡了。
第二天,沈皖很晚才到家,沈郁窝在自己的房间里打游戏,两人全程无交流。
这样的场面已经在沈郁面前上演了许多年。
刚开始他还会无措、不适、自责,拼命想要在沈皖面前做到最好。
好像在有限的时间里给沈皖留下最好的印象,他们一家人就会变回从前其乐融融的样子。
但沈皖没有因为沈郁的所作所为而做出任何改变,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将沈郁排在后一位,好像什么事情都比沈郁重要。
所以沈郁就放弃了。
他不是不理解沈皖的辛苦,只是懂事理解是一回事,心里难受又是另一回事。他不想整日和沈皖争吵,沈皖大约也不想,所以两人就默契地变得沉默。
周末,全家人聚在一起吃饭,母子俩打了个照面,互相知道对方还活着,其余再无其他交流。
沈郁躺在床上玩儿游戏,凌晨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或许是熬夜的时间太长,以至于他睡不安稳,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里他年纪还小,个子也不怎么高,出去玩儿还要被人抱在怀里。
他看不清那人的正脸,但还是下意识环抱住那人的脖颈。
这样亲密的姿势对于沈郁来说已经太过遥远,以至于他做出这些动作之后,十分戒备地看了眼抱着自己的男人。
还是看不清楚,但依稀能够辨认出五官轮廓与自己和沈皖有几分相似。
沈郁倏然安心下来。用很放松的姿态,迎接这一场久违的美梦。短暂抛下现实,回忆着久远的幸福。
……
木雕小人在一旁望风,天将亮时才将沈儒崚喊醒离开。
沈儒崚三步两回头,表情不舍。
木雕小人看穿了他的心思,仰头叹了口气,提醒道:“再待下去你会被发现的。你能解释得了自己死而复生的真相吗?”
“走吧,趁着所有人都没发现,赶紧离开,不要惹麻烦。”
沈儒崚也跟着叹气,“我当然知道。就是有点怀念。”
木雕小人环抱双臂问道:“你和沈郁说什么了?”
沈儒崚:“没什么,就是带他出去玩儿了一趟,和他培养了一下甥舅感情。”
不知道是不是场景的原因,沈郁格外乖巧听话,一点都没有现实中见到的那股叛逆劲儿。
木雕小人不打击他的自信心,说道:“他们学校最近有招保安的,你要不去试试?”
沈儒崚居然认真思索了一下,“上班时间怎么算?”
木雕小人中肯道:“八小时工作制,但三班倒,要排班。”
沈儒崚心中默算自己的空闲时间,然后拒绝,“如果加上办事处的工作,这种逆天作息有很大的猝死几率,还是算了。”
新身体就一具,还是悠着点儿用的好。
木雕小人默默将学校保洁的选项也一并划去。
顺便叮嘱道:“你回去还是好好休息几天,再去忙活秦冠语那边的事情吧。”
它真心觉得沈儒崚现在的作息也够呛能活的安稳长久。
沈儒崚不以为意,“不用担心,对付秦冠语,我有自己的节奏。”
木雕小人轻轻皱眉:“……你打算怎么道秦冠语喜欢什么,然后投其所好?”
虽然死对头确实应该是最了解对方的人,但是这么多年了,题库也该有所更新吧?
既然已经更新了,那沈儒崚怎么可能还能准确摸到秦冠语的命脉?
沈儒崚拍拍胸脯自信一笑,“我虽然不了解他喜欢什么,但经过今天这一遭,我有的是办法找到秦冠语的命门。”
别说是找到秦冠语喜欢的东西,如果时间充足,他保不齐能把秦冠语扒得底裤都不剩!
木雕小人看不懂沈儒崚眼底闪烁的诡异的兴奋。只能默默祈祷,希望沈儒崚没有丧心病狂到指鹿为马,确确实实是想要补偿秦冠语的吧。
沈儒崚说到做到,不可能昧下对秦冠语的补偿。
只是秦冠语毕竟是个成年人,还是个不缺钱的成年人,一点点蝇头小利恐怕无法打动他。
而且以沈儒崚目前的经济水平,也没办法对一个不缺钱的人展开金钱攻势。
思来想去,他决定给秦冠语找点精神上的补偿。
譬如,撮合一下秦冠语和他的心上人。
这件事情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绝不是仅仅是因为沈儒崚的好奇心。
他和木雕小人敲定完方案之后,周一晚上工作完就摸到了秦冠语的房间里,实施第一次摸底计划——首先搞清楚秦冠语究竟有没有一个喜欢的人。
这件事情毕竟只有晋立承的口头阐述,严谨程度还有待考察。
沈儒崚决定今天晚上催眠秦冠语,让他把自己当成那个喜欢的人,然后试探秦冠语的心意。
这听起来不难,但对沈儒崚来说却有点挑战。
众所周知,他和秦冠语是死对头,两个人日常互怼,偶尔还会掐架。
关系不能说不好,只能说是极其差。
秦冠语喜欢什么性格的人沈儒崚不清楚,但是他讨厌的性格一目了然。
所以今天晚上,沈儒崚注定不能做自己。
他给自己加油打气好一会儿,才叫木雕小人顺着窗户爬进去,在秦冠语的床头塞下一道符纸。
准备工作就绪,沈儒崚很快盘膝坐下,闭上眼睛催动符咒,同时念起催眠咒语。
秦冠语正在因为卢季青那边传来的消息而烦恼。
卢季青按照沈崚毕业证上的信息,拜访了沈崚的一位同班同学。他留在本校继续读书,所以并不难找。
起初这位同学并不愿意透露有关沈崚的个人**,因为这触碰到了他的道德底线。
但当卢季青拿出那张沈崚的证件照时,这位同学陌生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
追问下去,果然得到了“他对沈崚这张脸没有一丁点儿印象”的回答。
卢季青震惊地把这个消息传给了秦冠语。
秦冠语也震惊地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卢季青。
可能从始至终都没有沈崚这个人,那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现了这么长时间的沈崚是谁?
秦冠语心里生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沈崚其实就是沈儒崚。
这个诡异的猜测白天的时候被他掐灭在了脑海之中,但是不妨碍他晚上翻来覆去得思索。
时间跨过午夜,秦冠语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恍惚间有一阵风吹过,带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随后,有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秦冠语皱起眉头想要辨认出那道声音的内容,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无法睁开眼。意识开始下坠。
沈儒崚发现自己在下坠,心里吐槽了句秦冠语做的什么奇怪梦。
但站稳之后,面对梦境的主人,还是第一时间扬起了一抹微笑。
这笑容是他专门去学的,足够温柔娴静,足够楚楚动人,绝对符合大多数人心中的白月光形象。
为了这个笑容更加真诚,沈儒崚练得脸都要僵了。
他十分自信得看着秦冠语,把手抬到练习好的位置上。
嗨~”
秦冠语愣住了。
沈儒崚自信一笑,迈开步子缓缓朝秦冠语走去。
下一瞬,秦冠语狠狠皱起眉头,眸中泛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随后梦境中天旋地转,沈儒崚被颠的站不稳脚。然后被甩了出来。
……
…………
第一次测试,以沈儒崚浪费掉一张符咒,却什么都没有问出来作为终结。
他甚至没有碰到秦冠语一根毫毛!!
在沈儒崚颠倒错愕的表情中,木雕小人尖叫出声,“你这是出来了?”
它不是刚刚把东西放好吗?
沈儒崚浑身一僵,“我……”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
沉默片刻,木雕小人压低声音询问:你不会什么都没找到吧?”
沈儒崚:“……”
木雕小人盯着他灰白的脸色,犹豫道:“那个……会不会是因为你和秦冠语没有血缘关系,所以这张符咒就不管用了?”
沈儒崚眉头一皱,恍惚道:“张道长说夫妻俩也能用。夫妻俩也不能血缘关系啊!”
木雕小人支支吾吾,“那……还能是哪儿的问题?”
沈儒崚好一阵才回神,撇撇嘴道:“模仿人物信息不足,可能出了什么纰漏,被秦冠语发现了吧……等晋立承那小子回来之后我再去问问他,看看能不能打听出来点什么。”
木雕小人:“那只好这样了……”
沈儒崚站起身,心情郁闷,脚步虚浮地往回走。
……
卧室里,秦冠语猛地折起身,背上惊起一阵冷汗。
他刚刚做梦了,梦见沈儒崚看着他那样笑!
太诡异了!
他从来不会露出那种笑容!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将这个古怪的梦境归结到今天从卢季青那里得到的消息。
一定是因为他被这件不合常理的事情影响到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这样。
他起身洗漱,重新准备休息。
手扶着床头躺下的瞬间,碰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
是一张黄色的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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