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烫?”池纪舒拿掉贴在蔚青涉额头的手,“阿涉,你发烧了。”
他的声音有些急促,两道细眉稍稍蹙紧,几绺儿碎发湿湿的贴着前额,双手不知所措的搓磨着。
池辞做完早餐就开车出去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面对生病躺在床上的蔚青涉,他突然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时针滴答走过,整栋楼都寂然无声,太阳偷偷从树影后探出头,惊走了几只扑腾着打闹的鸟雀。
蔚青涉越睡越热,胳膊从被子里挣出来,一翻身就把大半被子压在身下。
池纪舒本能的弯下腰帮他掖好被子,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去楼下找药。
家里已经许久没人生病了,落了一层薄灰的药箱被挤在柜子最深处,外面还堆了好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池纪舒蹲在地上扒拉了好长时间才把药箱抱出来。
箱子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不同剂型的、不同功效的,他搞不懂感冒发烧要吃哪种药,就一个一个挑出来看说明书。
一时间客厅里全是药盒翻动的声音。
池纪舒心里很焦急,手上却很稳,逐字逐句地读完所有说明书,最后挑出来一盒红白的布洛芬。
……
“蔚青涉!”
背着书包踏进院子的少年脚步轻快,眉眼带笑,飒飒的秋风缱绻地绕着他转圈,掀起少年飞起的衣襟。
早起也浇灭不了少年的热烈,细长的树叶在他修长粉白的指尖转的飞起,阳光透过树影洒在脚下的青石板路上,一切都美的不成样子。
他透亮的眸光扫过院子一角恹巴巴的虞美人,凄美零落的红花在少年弯弯的眉眼下黯然失色。
“小胥,你来了。”
池纪舒恹恹的趴在餐桌上被英语单词,饮水机嗡嗡的工作声,也遮不住秋风里欢朗的脚步声。
少年人步履轻盈,踩着步子靠近,青春洋溢的稚嫩气息挥洒开来,遮去了池纪舒身上的疲惫感,整个客厅都亮堂了不少。
“池哥?今天没课?”封胥毫不见外地拿起餐桌上的肉包,晃荡到池纪舒身边看了眼他拿在手里的药盒,“布洛芬?你发烧了?”
池纪舒瞄了眼被他随意抛在沙发上的书包,挂坠上的白猫瞪着一双墨瞳看他,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不是我。”
池纪舒淡淡的收回目光,撑着桌角起身。
他昨晚也没睡好,一整夜断断续续的做梦,从颖城绕着国界线跑了一圈,还拿枪托敲了好几个鬼子。
“阿涉昨天晚上着凉了,”池纪舒把刚盛了半杯热水的杯子递给封胥,“他还在楼上,你给他吃了药再睡,哦,还有早点,随便吃两口垫一下就行。”
“他,他……”封胥张口想打断池纪舒,话到喉咙却被嘴里塞得满满的包子堵了回去,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能讲出来。
“人没什么大碍,我得先去上课了 ”,池纪舒抬头撇了封胥一眼就知道那人想说什么,他撩起额前有些挡眼的碎发,困到泛红的眼中漏出些许笑意,单手提起背包出门,“中午给你们带饭。”
“哦。”
封胥看着杯子里晃荡不平的水面,生无可恋地闭了闭眼。
又丢人了……
还是在池纪舒面前!!
下一瞬,大半杯子水就全部进了恼羞成怒的封胥嘴里。
“唉。”封胥深吸了口气,又重新打了杯温水,顺手关上池纪舒走的匆忙忘记带上的门。
“蔚青涉,”封胥熟门熟路地拐到蔚青涉房间门口,开了个门缝探头叫他,“吃药吗?”
房间内略显凌乱,厚实的蓝色地毯上丢了几件衣服,还有蔚青涉那个表情贱兮兮的黄棕色兔子玩偶。
床上的蔚青涉团成一块,整个人都被蚕丝被遮的严严实实,一点缝儿都不漏。
“嗯……”蔚青涉半梦半醒间也在回他,他的鼻音很重,沉沉的闷在被子里。
“那我进来了?”封胥的声音勾着笑意。
他轻轻撞开房门,怀里捧着的一堆东西被他一股脑堆在床柜上。
“起来把药吃了呗。”
封胥趴在床边,抬指勾起被子一角,放轻声音叫他。
“滚,不吃。”蔚青涉拽过封胥手里的被角,烦躁的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一副别惹我的样子。
他的声音哑哑的,尾音又有些软,挠的封胥有些痒。
“不吃就不吃,撒什么娇。”
封胥无聊的在屋子里乱逛,明亮的双眸扫过边角,连桌上的小叶赤楠都要上手揪一下:“真的不吃吗?吃了药睡一觉就不难受了。”
他一边捡起地毯上杂乱的衣服扔在脏衣篓里,嘴上还哄着人。
“还给你拿了包子,这个是酱香鸡肉馅的,超级香,冷了就不好吃了……”
意识迷蒙的蔚青涉根本听不清封胥在讲什么,那些话在他耳朵里就像烦人的蚊子一样嗡嗡个不停。
“你到底要干嘛?!”
忍无可忍的蔚青涉忍着头晕撑着起身,抄起封胥刚收好放在床头的丢丢兔就砸了过去。
软软的玩偶撞在封胥胸口,没什么份量。
蔚青涉眼神带了些湿意愤恨又委屈地看着他,浓密的睫毛上还挂了几滴因难受氤氲出的泪滴,蒸的发红的唇缝微张。
封胥抬手抱住丢丢兔,微勾起唇看着蔚青涉,眼里的闪烁深邃又认真。
“喂你吃药啊。”
蔚青涉忽然就卸了劲儿,腰一塌靠在床头,挣扎着是要下床吃还是等某人端过来。
“真等着我喂呢。”
封胥说的闲散,却还是乖乖的搬来床上桌摆好,抬头看向蔚青涉的眼神活像一只等着主人夸夸的忠诚狗狗。
蔚青涉微怔,随即溢出点点笑意,脸颊的红粉更盛,他伸出瘦长的手覆在封胥头顶,微烫的指尖柔柔的扫过发根。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蔚青涉的声音低沉,像是贴着耳朵灌入,字字分明。
“我今天又没课,可不像某人,为了不学习把自己搞成这样,啧。”
封胥垂下眸光向后撤开,轻轻甩了甩头,那触感却越渗越深,撞击着他本就薄弱不堪的意志。
蔚青涉捡起早点咬了一小口慢慢地嚼着,他的神情淡淡的,但眼角像是藏着不明显的笑意。
砰砰砰——
楼下的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声音很重,光是听着手就有点疼。
“嘶,这声音听着怎么感觉像寻仇的呢?我下去看看,”封胥指着桌上剩了一半的水,“把药吃了,一片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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