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时间应该只过了大概多半天的时间,怎么会这样。
林沁周也注意到了,她抬起头扫视了一圈天空,随后看向小可:“天黑了,在外面很危险是吗?”
小可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或者摇头,她只是再次抬起手朝着我们房间的方向指过去。我拉了拉林沁周的衣角,她明白了我的意思,我们两个人朝着房间的位置走回去。我转头看了一眼小可,却发现她已经不在刚才的位置上了。
夜幕降临之后的村庄像是死去了一样,没有一间房子里面传出来哪怕一丝的声响。我和林沁周回到了房间里面。
今天的天实在变换的太奇怪,我坐在床上,总觉得这些有些像什么东西。
林沁周走过来坐在了我身侧,我以为她想要说什么,可是她只是蹲在了我腿边,伸手轻轻捧起来了我的手腕。我不明所以,可是她只是轻轻的碰了碰我手腕上刚刚被她给攥出来的红痕。
“晓羽,你觉不觉得,我们好像在谁的回忆里面。”
她的声音很轻,我皱起眉头,突然意识到这一切像是什么。
暗淡发黄的天空,似乎是根据事件发生而变换的时间,骤然黑下来或者亮起来的天空,就像是电视剧里面插入的回忆片段。可是就算是这样,我皱起眉头,还是有一些不太能确定。
林沁周的拇指摩挲着我的手腕,慢慢站起来,坐在了床上。
“你还记得,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对劲吗?”
我回忆了一下,我在沙滩上醒来的时候,天上是有月亮和星星的,一直到我们走进村子都是有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星星和月亮都不见了呢?我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有些懊恼没有注意到天空的异样。
“大概就是从我们听到那首歌谣之后。”
林沁周握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手拉下来。耐心的解释着。
“我们进入屋子的时候,你记得吗,我们还看过天空的,你问我明天太阳还会不会升起。”
跟着她的声音我回忆了起来,随后点了点头。
“睡觉的时候我们还听到外面的孩子在玩闹,说明那个时候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么看来,”
顺着她的话,我想了想。抬起头对上她温柔的眉眼:“这么看来,那天晚上唯一有问题就是那首歌?”
她点了点头:“我只是怀疑,会不会我们压根还没有醒呢?”
似乎是有这个可能的,我们进入村子的时候一切都是正常的,天空也是,如果正常情况下,太阳怎么会不再升起呢,唯一的解释就是我们进入到了过去或者某个梦境之中。
“那孩子呢?村长家的小孩?我们看到的时候他也就一岁左右,可是村长夫人说他们家孩子已经三岁了,而且他们家只有那一个孩子。”
林沁周摇了摇头,顺手把垂下来的发丝捋到耳后:“这个我也没有头绪。”
我往后躺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着:“如果是回忆或者梦境的话,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本来就是喃喃自语,我也没有指望林沁周会回我,只是好一会儿没有动静,我转头看向她,却发现她在发呆,我胳膊撑着床坐起来了一点,伸出去轻轻戳了戳她:“你怎么啦?在想什么?”
林沁周回过神看着我,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握住了我戳她的手指:“没什么,既然天黑了,你困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我摇了摇头,按照正常的时间来算,这也才过了半天多一点,我还不是很困。我又躺了回去,侧过身面朝着林沁周:“要不我们聊聊天吧?”
林沁周转头看了看我,过了一小会儿也躺了下来,躺在了我的身边。
我们靠的不算特别近,但是我依旧可以听到她呼吸的声音,在耳边痒痒的,一路痒到心底。我感觉我的脸有些烫,大概是有些红了的,还好现在天黑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要不就聊,我们之前的事情?林沁周,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说完,就听见她轻轻的笑了笑,然后她伸手把被子拉起来,盖在我们俩的身上。随后她又躺了下来,我可以清楚的看见她那双漂亮的,吸引我的眼睛,流转着柔和的光晕,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我又看见了那颗安静的住在她右眼的右下方的那颗漂亮的小痣。
完蛋了,我感觉我呼吸间的气体逐渐变得炽热。
她一定可以看见我变红的脸了。
我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我有些不敢看她,卷着被子缩了缩,缩成一团,遮住我逐渐变红的脸,和莫名其妙加速的心跳。
“我们,是你把我捡回来的。”
林沁周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随后我感觉她的胳膊伸了过来,把我抱住了,她身上不算很香,只有亲密的拥抱或者靠在一起才可以闻到那一股淡淡的香气。
我很难去形容那种香味,但是我特别,特别喜欢。
“你就这样抱着我,问我,林沁周,林沁周,你要不要跟我回去呀?”
我听着她为了模仿我而特意带上的一点撒娇的语气,我抬起头,却正好撞进她的目光。
“林沁周,”
我喊着她的名字,她轻轻应了一声,我伸出手,手指搭在她的腕上:“林沁周,林沁周,”
“嗯,我在呢。”
她的声音很柔和,很好听,像是正好入口的温水,直接就滑到了我的心底。
其实我想说,林沁周,你要不要带我走啊。可是我还没有说出口,她就贴了过来,像一只温顺的小狗一样贴了过来,我听见她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都在和我的心跳重合,她说:
“庄晓羽,庄晓羽,你能不能别丢下我啊。”
我伸出手,抱住她的腰,她蹭了蹭我的颈窝,那句话不断的在我耳边回荡着,越是回忆,越是品味出来一种委屈。我突然间生出来一种困倦感,在即将睡过去的时候,我的左手揽住她的腰,右手从她的背后攀上了她的肩膀,我们俩贴在一起,我说:“好。”
半梦半醒间,我听见她说了一句什么,只是没有听清,就进入了梦乡。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依旧在她的怀里面,她的脑袋靠在我的胸前,我轻轻动了动,她就感受到了,收紧了抱着我的手,哼哼了两声,脑袋在我胸前蹭了蹭。
“林沁周,林沁周,醒醒啦,天亮了。”
林沁周点了点头,又在我胸前蹭了蹭,她的脸颊滑过我胸前,我感觉我的心脏快要爆炸了。
还好,她没有其他的动作了,没过一会儿她就醒来了。
我们收拾了一下,走出了屋子。村长看见我们迎了过来,大概也就说了两句和交易有关的事情 ,我能看出来他的魂不守舍,他似乎在害怕。
因为周商人死了,所以我们暂时也没有什么安排。我和林沁周在村子里面晃悠着,想找一些线索。
“你们知道吗?只要海神开始唱歌,我们村子就会有人死哦。”
突然一道稚嫩的童音响起,我听见了,拉着林沁周的衣服,把她拉到墙角,墙后面有几个不大的孩子蹲在一起,脑袋凑成一个圈,听着一个较大一点男孩说的:“爸爸妈妈都是这么说的,一开始是村子里的大伞叔叔,后来就是那个从外面来的人了。”
“如果海神继续唱歌,我们村子就还会死人的。”
小孩们叽叽喳喳的说着话,这个年纪的小孩对于死亡的概念还不是清晰,所以相对于大人而言,他们的恐惧还没有那么深。
我突然想起来一开始光屏上说“在远离海边的岛屿深处,那里流传着关于大海的恐怖传说。”
小孩子没过一会儿就换了话题,我和林沁周也就悄咪咪的再次离开了。
“你说,这个村子和我们一开始去的那个村子是一个村子吗?”
林沁周打量着四周,随后点了点头:“你看那个孩子,”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一个小男孩,脸上有一片小小的胎记。
“这个孩子,我们在那个村子里面也见过。包括村长夫人,还有很多女人小孩,我们都在那个村子里面见过。”
说着说着,她突然皱起眉头,而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我们同时转头看着对方,异口同声的说:“没有男人。”
是了,这个村子和那个村子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们那天晚上在那个村子里面没有见过一个男人,也没有任何一个属于男人的声音响起,那里似乎,除了女人就是小孩。
“出事了!出事了!”
人群突然吵杂起来,我们俩回过神,顺手拉过一个女人问出了什么事,她似乎认出了我们:“哎呦小姐们啊,和你们来的那位先生,又出事了!”
周商人?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还能出什么事?
“走吧,我们先去看看。”
林沁周说着,我们俩顺着人流的方向走到了放置周商人尸体的房间旁边,还没有走近我就问到了一大股鱼类死亡后的鱼腥味,我皱起眉头,捂住鼻子。这股味道实在是太重了,周围的人都是常年依靠捕捞为生的村民,也有几个掩住了鼻子。我看向林沁周,她也皱着眉头捂住口鼻。我看见村长站在人群最前方,面色铁青,身后是一群看热闹的村民,他的手颤抖着,推开了那扇门。
我们站的比较往前,看见门内的景象,我瞬间睁大了眼睛。
昨天刚刚死去的人,此刻身体竟然被一种鱼类的鳞片覆盖着,那些鳞片上带着一种死去很久的,混浊的光泽。他依旧大睁着眼睛,但是我这次看出了一些端倪,他的眼睛是大大的睁着,往外突出,但是除此之外,我这才发现,他竟然是像鱼类一样失去了他的眼皮。
人群里面开始有人尖叫,议论声渐大,我听到了不止一个声音在说“海神的报复”“我们都会死”之类的言论。
“够了!闭嘴!”
开始有人开始驱赶围着的人群。
我听见有人倒地的声音,却发现那是村长,跌倒在小屋门口。我顺着看过去,却发现已经死去的人转动着那双无法再次闭上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他,嘴角也诡异的勾起。
还没来得及再看,我也被推搡着离开,林沁周扶了我一把,才没让我摔在地上。
林沁周面色不善的盯住那个人,我拉了拉她的衣服,再次看了一眼那扇门内,周商人已经不在看向村长了。
走到了没人的地方,我才小声地把刚才看到的事情告诉了林沁周。她眉头紧皱着,眼色复杂的看向我:“我感觉,昨晚我们可能本来应该会出事的,但是有人救了我们。”
我知道她说的那个人是谁。其实我隐约也有这种感觉。
那个模糊的人影没有再出现在过我们的窗外,昨晚的歌谣也没有再响起。
会是小可吗?
这些事情会是她做的吗?
我们从角落里走出来,村子里面人心惶惶,关于海神复仇的传闻已经弥散在了村子的每一个角落。
那天下午,村长就带着几个村民带着周商人的尸体上了山,把他埋在了山顶。这似乎是村子里一种传统,只有把死去的人埋葬在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他们才可以顺利的升入天堂,这样死去的人才不会对活着的人有怨念,也会一直保佑村庄。
没过多久,他们就回来了。
那天六点四十多的时候,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传来。一直待在房间里的我和林沁周被惊起。我们跟着其他村民跑去了村长家。村长夫人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另一边呆滞的村长靠在墙上,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手上碎裂的酒瓶。
因为恐惧而酗酒的村长竟然在酒后,打死了他的儿子。
而四周的人就这么看着,议论了一会儿就自觉无聊的散去了。有人路过我,我听见他们满不在乎的声音响起:“还以为又是海神的复仇,吓死我了。”
村长缓了片刻之后,骂了句脏话,扔下了酒瓶,跨过了小孩的尸体和跪在地上的女人,朝着外面走去。
我沉默着,林沁周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走上前去,蹲在女人的身边,轻轻抚着她的背,安慰着这个失去小孩的母亲。
这个唯一伤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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