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天气,烈火似的太阳。
这是徐厌住在疗养院的第三个夏天。
医生对于她的病情只是说,相比刚进来时好很多了。
她时常会梦见一个人,梦中的那个人总是在道歉。那个人总是模糊的,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徐厌看不清他的脸。她不知道他是谁。
陆思兴奋的和徐厌分享今天的饭菜:“我跟你说这个汤真的超级好喝。”说着她把汤递到徐厌的面前。
徐厌没有看她,淡淡地说:“我又梦见他了。”
陆思司空见惯,笑道:“他是不是还是一如既往的道歉啊?”徐厌说:“他说,徐厌,好久不见。”
陆思一愣,随即把汤放在桌子上,快步走出房间,临走时还不忘嘱咐:“记得把汤喝了!”
徐厌看着她的背影,视线重新回到那碗汤上,她端起汤慢慢地喝下去。她知道,陆思又去找医生了。
这三年陆思对徐厌是无微不至地照顾,可是又太小心了,有一点小变化就去报告医生。这让徐厌有些不开心。
陆思和医生大致讲完了徐厌的症状,“医生,她这是要好了吗?”
医生先是看了眼徐厌以前的病历,点头说:“有可能。据你所说,她得病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个人,那么她有可能因为那个人好起来,也可能因为那个人病情恶化。”
“他叫程许宴,对不对?”徐厌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陆思手中的杯子掉到地上,碎片洒了一地。
徐厌只淡淡地看了一眼,便说:“看来是了。”
陆思不知道是好是坏,算算日子,他出狱的时间要到了,而徐厌又刚好记起了他的名字。
心有灵犀吗?
陆思之所以这么担心她想起来,大概是因为当年出事的时候徐厌那个发疯的样子真的吓到她了。时而清醒,时而癫狂。
这天,陆思早早地出去,徐厌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的心里格外躁动,像是在期待些什么。
灰色的大门缓缓打开,陆思看着里面的人走出来。
他穿着白色卫衣,衣服中间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卡通人物,可是他穿着却感觉有些老气。
他面色有些苍白,瘦了许多,下巴上有一些胡茬。陆思实在看不出半点当年那个阳光少年的影子。可他也不过22岁而已。徐厌也才刚22岁,为什么他们两个命都那么苦呢?
陆思提着白豆腐,微笑着上前,“程许宴,别来无恙。”
程许宴戴着帽子,头低着,没有说话。他和陆思也有近五年没见了。
许久,他低声说:“阿厌没来吗?”
陆思脸上的笑容落下去,有些犹豫地说:“她……生病了。”
程许宴猛地抬眼,担心道:“怎么了?”
陆思看着他担心的样子,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几个字:“她不记得你了。”
程许宴愣在那里,眼神暗淡下去。
当年他锒铛入狱,徐厌来看过他一次,说有点事,以后可能会很少来看他。结果竟是一次也没有。
他刚出来没看见徐厌,还以为她有什么事,陆思说她生病了,他还担心是不是当年落下了病根。
还好,只是不记得他了。
程许宴到门口时突然一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理了理衣袖。他换了件衬衫,现在看起来精神多了。
他推开门进去,两人对上眼的那一刻,程许宴扬起嘴角,“阿厌,好久不见。”
徐厌心底一颤,梦中那个人的轮廓与眼前的人完全重合,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他叫程许宴,是徐厌最在乎的人。
徐厌从病床上下来,走到程许宴面前,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徐厌。”
程许宴眉眼弯了弯,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我叫程许宴。”
徐厌收回手,自然道:“我也知道。”
程许宴就那样安静地盯着她,她的眼神很清澈,没有任何情绪,像他初见她时一样。
她现在不认识他了,就像陌生人刚见面,没关系,程许宴想,她不记得也好,不开心的事就该忘记。他会一直陪着她。
程许宴几乎一整天都呆在疗养院里陪着徐厌,徐厌也不抵触他。两人不是在病房里玩游戏就是在花园里的摇椅上聊天。
晚上徐厌睡的很早,徐厌进入梦乡后,程许宴替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陆思刚好在门外,看见他出来,问道:“睡着了?”程许宴点点头。
陆思看他背着背包,不解地问:“你这是?要去哪里?”程许宴的喉咙滚了滚,往病房内看了眼,“我出去找工作。”
陆思很疑惑,“你怎么白天不去?你要找晚上的工作?那可能有些困难。”
程许宴说:“我想白天多陪陪她。”
陆思没说话,只提醒道:“早点回来。”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