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禾站在原地,完全不想走,甚至还想敲开窗户看看顾凌寒倒底是怎样一副神态。
好奇,猜测,怀疑,再到震惊,周子禾竖起耳朵,挪得很慢很慢,听见一句压低声音的责怪:“你有完没完?”
周子禾低头看鞋带,绑得好好的,干脆蹲下把它拆了,再系。
他和顾凌寒认识那么多年,第一次知道这人还有撒泼的一面,实在新奇。
车窗彻底关闭,挡板将后座遮得严严实实。周子禾回头瞄,只能看到空荡荡的驾驶室。
他脑子里蹦出两个大字:我靠。
商界大亨和流落民间的傅家少爷,背地里竟然搅和在一起,好一出狗血戏码。
细数今天到场的宾客,有傅氏总裁傅闻安,还有董事长傅建良。这两人一个是许庭周的堂弟,一个是许庭周的叔叔。
顾凌寒的继母还有妹妹都在。
多年来,顾傅对打,顾氏看不上傅氏,而傅氏从没比过顾氏,打心眼不服,又没办法。
如今两家的小年轻就在长辈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
不愿进傅家大门的少爷,被顾凌寒拐跑了。
我靠。
周子禾系好鞋带,站起来扯了扯衣摆,自言自语今晚星星好亮,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撤离八卦一线。
而车内,许庭周快被顾凌寒烦死了,眼睛不断冒着金星。
车窗关紧前,顾凌寒嚷那一声把许庭周吓得冷汗直流,许庭周迅速捂住他的嘴,咬牙切齿说别闹。
但是三两下就被顾凌寒挣开,他环着许庭周的腰,把头埋进许庭周的颈窝,沿着锁骨轻咬。
逼仄狭窄的空间里充斥着**的味道,醉意上头,许庭周喉咙干渴,拍着顾凌寒的肩,叫他安静点。
顾凌寒抓住他的双手压在车窗上,对视了几秒又放开,重新抱住他的腰,不怀好意地看着他笑:“那你亲我,你亲我就安静了。”
在家可以,在外面许庭周要面子,掌心贴着顾凌寒的脸颊推向另一边,言辞拒绝:“不亲。”
许庭周全身冒着热意,顾凌寒解开他领口的扣子,露出一小片白皙光滑的皮肤。
温软猝不及防贴上来,半个字被吻堵在了喉咙里,顾凌寒根本不满足于浅尝辄止,手掌覆盖许庭周的后颈,按住他的脖子抬高,唇舌纠缠,猛烈而强势。
许庭周晕头转向,一下就被顾凌寒磨得没了底线,想要搂住顾凌寒的脖子,双手却被交叠捏在宽大掌心里,固定在胸口前。
许庭周哼了一声,顾凌寒离开那潋滟血色的唇,捧起他的侧脸,食指碰了碰他垂下的睫毛,声音有点哑:“不是说不给亲吗?”
拇指在许庭周唇上摩挲,顾凌寒把尺度拿捏得刚刚好,故意逗他玩。
许庭周慢慢抽出双手,手背摩擦过温热掌心,一股酥麻电流沿指尖蔓延到手臂。
剧烈的心跳声如擂鼓般敲打着车窗,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否定全盘压制。
许庭周动不了,需要得到很多安抚,才能驱散黑夜的胆怯。
“顾凌寒。”他说。
“怎么了?”
“我的腿麻了。”
车窗逐渐降下,寒风灌入衣领和袖口,再□□焚烧的氛围都被吹得七零八碎。
顾凌寒从许庭周身上起来,扣紧他的衣服,让出空间给他活动。
许庭周看见好多个分散的司机走过来,不一会儿车子启动往家开。
因为喝了酒,加上晕车,胃拧成一团,到门口许庭周就忍不住了,直奔卫生巾间狂吐,满面眼泪横流。
摁下冲水键,许庭周转身到洗手台接水漱口,顺便洗了脸,撑着墙勉强站稳,余光看见顾凌寒的影子。
许庭周侧过头去看他,生理性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而顾凌寒皱着眉,眼神幽暗,不说话。
顾凌寒现在应该很烦躁,因为他又败兴了。
但是顾凌寒却说:“宝宝,是我把你亲吐了吗?”
许庭周:“……我晕车而已。”
顾凌寒擦去他脸上的泪:“你拒绝过我了,但我不听,你是不是被我恶心到了?”
许庭周相信顾凌寒醉得糊涂,因为他明明知道自己晕车。
许庭周:“今天还喝了酒啊。”
“我也喝了。”
“你又不晕车。”
顾凌寒:“喝多了和晕车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
晕车远比醉酒痛苦得多。
“你每次难受,我都不知道。”
“知道了也解决不了问题。”许庭周失笑问他,“想感同身受?”
“嗯。”
“别找罪受。”
“不,你的所有感受我都要知道。”
许庭周向后靠,手撑着洗手台,顶上吊灯照得他皮肤白皙,通透如玻璃柜里的精致手办。
他歪头微笑:“我还有好多你不知道的,你都要一一体验吗?”
“要。”
“很痛的。”
顾凌寒看着他,突然说:“对不起。”
“不是你造成的。”
“你每次说疼,我也不听。”
许庭周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这是句混账话,脸颊发烫:“等你清醒了,再想想是不是真的对不起我。”
“宝宝。”顾凌寒伸手过来抱他,轻轻拥进怀里,手掌抚着他柔软的头发,声音缓慢而沙哑,“我不想你难受,你一难受就会不开心,你不开心,我就要死了。”
“顾凌寒。”
“宝宝,我爱你,我很爱很爱你。”
“知道了。”
“你不知道。”温热气息拂过许庭周的耳廓,顾凌寒很慢很慢地说道,“你总是推开我,总是不想要我,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
“不要这样想。”
“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总想偷偷离开我,六年前你已经丢过我一次了,你要我怎么办?”顾凌寒抱得很紧,“我能怎么办?”
“我要吐了。”
“吐我身上。”
“顾凌寒,别闹。”
“不。”
许庭周试图挣开,束缚却越来越紧,他抓着顾凌寒的衣服晃了晃,试图唤醒这个人的灵魂:“我真的要、吐了……快松手。”
“不。”
“你怎么那么倔?”
“宝宝,我爱你。”
“好了,我知道了。”
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顾凌寒一遍又一遍摸着他的头发:“你爱我吗?”
“爱,爱得不得了了。”
许庭周已经过了说甜言蜜语的年纪,好在现在顾凌寒喝醉了,是胡言乱语。不然正儿八经和他说这些话,许庭周会连夜收拾东西跑路。
“你敷衍我。”顾凌寒不满地在他肩上咬了一口,“你是不是已经烦我了?二十岁就把热情消耗殆尽了吗?我们起码还有五个二十年,那以后怎么办?我又离不开你。”
“不烦的不烦的。”许庭周伸展手臂,挡在他和顾凌寒中间,隔出一条空隙喘气,“快洗澡睡觉了,明天要上班。”
“不上了。”
“你不去我还要去。”
“那我把公司买下来,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许庭周笑:“买公司还不如直接把钱给我。”
“好,我把名下财产都转给你,我也给你,你不能不要。”
明确顾凌寒被鬼俯身,许庭周放弃挣扎:“算了。”
“什么算了,你要和我算了?这辈子没有都不可能,我不会放你走的,如果你敢走,我就把你关起来。我只有钱了,你不要我也不要钱了吗?难道你不喜欢我,连带着也不喜欢钱了吗?”
许庭周不明白他哪来这么弯弯绕绕的逻辑:“当然喜欢。”
“那我呢?”
“也喜欢。”
“那你不能不要我,我是你的,我的钱也是你的,都是你的。”
“好啊,明天全部给你花光。”
“宝宝。”
“嗯?”
“就算变成流浪汉,我也爱你。”
又来了。
许庭周想说这样的话就不要爱了,没有金钱加持,爱来爱去像无病呻吟。
“知道了,快去洗澡吧。”
“你是烦我了吧?真的腻了吗?”
“那你以后轻一点,我不烦你。”
“要不还是先烦着吧,我忍不住。”
许庭周:“……”
“宝宝我爱你。”
“好了。”
“许庭周。”顾凌寒说,“我没有醉。”
说实话,突然间听到自己的大名,在这一刻许庭周心里一紧。
喝醉的人永远不会说自己醉了,但否认自己喝醉的人,其实已经醉到精神错乱了。
许庭周把他推开,自己的酒量其实很一般,按理说半杯白兰地下去早该神志不清了,为什么会一点醉意都没有?
难道在做梦吗?
没有做梦啊,顾凌寒正解着他的扣子。
许庭周没有制止,问:“你是不是知道我会去倒酒,所以换了?”
“嗯,我在酒里掺了水,你喝了没事的。”
难怪酒水下肚时,白兰地就像白开水一样,味道那么奇怪,原来自己喝的就是水。
那车上的脸红心跳就全是自己的真实反应,和酒精一点关系都没有。
许庭周觉得自己真是无可救药了,想一头撞死。
许庭周和顾凌寒有过无数亲密接触,每次事后想起来还是会不好意思。甚至有深深的罪恶感,仿佛自己背离了传统美德,自甘堕落耽于**。
对不起苍天,对不起大地,但不是不喜欢顾凌寒。
上衣被顾凌寒脱了,却不冷,屋里一直很暖和,还有点热。顾凌寒醉了手也很稳,轻车熟路把他全扒了抱进浴缸。
热水浇在身上,顷刻水汽缭绕,顾凌寒抬起他的手臂,打圈搓着泡沫。
许庭周趴在浴缸边缘,安静盯着他看,顾凌寒把视线往上移,目光坦率。
许庭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让一个醉了的人伺候自己,心里过意不去,摸着顾凌寒的手,说:“一起。”
谁假装喝醉说心里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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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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