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轩正在电梯门口等着下楼,刚才景逸云毫无波澜的神情和毫无犹豫离开的动作,都像是一把锋芒毕现的利刃,狠狠在他身上划了一刀。
而现在伤口还在不断地流出鲜血,血腥味让他换不过气来,疼痛感正慢慢蔓延到身体的每一部。
果然景逸云是那样厌烦自己吗,连话都不愿多说一句。可刚才不都还好好的吗,他还愿意将自己的情感流露在脸上,为什么就那么一瞬间,他就那般绝情了?
他吐出一口冷气,呼吸止不住的发着颤,像一个正泛着毒瘾的瘾君子,渴望着那份东西,因为得不到满足而烦躁、焦虑与不安。
一双略显粗犷、因为拍打戏而留下些茧子的手探向裤兜,如同帕金森综合症患者般发抖的手,在粗糙的布料上摩擦着。
拿出一包还未开封的软中华,还有外表为纯银色,质朴无华、低调却内藏乾坤的打火机,在正面的右下方,刻有小小的往内陷进的一行“Zippo”。
不耐其烦的拆开塑料薄膜,丢到旁边的垃圾桶,从中随意取出一根,指腹打开打火机,正准备点燃,便看见从公司门口走出来“诱人而又令人心疼不已”的景逸云。
他手里还提着自己刚才拿着的那个购物袋,原来自己竟然还如此冒冒失失?
景逸云裤子上的咖啡液也已经干透了,只是浅浅留下一道深色痕迹,而本系在腰上的外套却不翼而飞。
景逸云看见林子轩轻哼一声,眼神里依旧黯然无神,好似自己原本的光芒消失了,他把购物袋抛给林子轩。
然后淡漠无神地从他身边走过,既然他在这里,那就不要坐电梯了,走楼梯又锻炼身体又不会遇见讨厌的人,是个绝佳的选择。
台阶和石板地摩擦发出的声音,和楼上装修时的噪音,烦人程度一般无二。
恰恰这时,裤子里装着的手机又没眼力见的响了,在薄料的长裤兜里照射着起眼的光,他忙不迭地接通电话,看着又是熟谙的两个字“刘哥”。
“喂,你走了吗?”
景逸云光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一脸乖巧又温润地说:“嗯,我正走的路上,刘哥有什么事吗?”
刘暂听见这话,笑笑表示:“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你,下午五点过来,我把你带去拍摄地点,或者要么我把那地址发你,自己打车去。”
“好,那我自己走吧,不麻烦刘哥了。”
他突然想到炒cp那事还没说,也不知道林曼有没有和经纪人说,思虑了会儿,还是知会他一声:
“刘哥,林影帝经纪人和你说过,我和他要炒cp的事情吗?”
这个重磅消息可把刘暂吓得不轻,他走着都快差点摔倒了,连忙扶了扶自己堆成小坡的后腰肉,语序凌乱:“你说啥?炒什么?什么cp?你和谁?你要说什么?”
景逸云也没猜想到,刘暂会是这个反应,生怕他直接被自己吓晕过去,那还得垫付医疗费,得不偿失,连忙把责任推到林曼身上。
他一脸震惊:“啊?林曼姐还没和你说吗?应该快了的吧,这种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她来说。”
刘暂:“不是,你再把那句话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景逸云还是顺从地,用最委婉的方式说了一遍:“林影帝他们那边想用炒cp的方法,对应微博热搜,想和您对接下工作,应该快打电话过来了。”
“去去去,你先好好吃一顿然后休息一下,吃饱喝足睡好觉了,再有力气把最好的舞台呈现出来。”他认命般地嘱咐完景逸云,再补了句,“炒cp的事情我会好好斟酌的,肯定不会让我们吃亏。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您先等等,我还要想一下有没有遗落的事情要说。”
景逸云走着走着已经到了12层,便想着某个人应该已经走了吧。
他便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然后放下把咖啡杯放在地上,推开楼梯间那扇重力门,果然玻璃制的透明显示仪上,红色电子光显示的是“1”,而旁边的货梯显示的“19”,果断手疾眼快地摁下下方圆圆的、还有些凸起的圆点组成的下的一个标志的摁键。
等电梯的同时,景逸云又开始思考有没有还没说的事情,脑里像放电影一般回顾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倒真拾起一件还算重要的,考虑到人到中年,可能接受能力不是特别好,他先安抚了几句后,进入主题:
“对了,cp合同是我们这边来写,您可以好好准备一下,保证我们绝对稳赚之后,发林影帝经纪人就可以了。”
刘暂须臾之间,觉得承受能力又被刷新到一个新高度,相比这种震撼消息再来几条,那承受高度便可与哈利法塔而媲美了,对了,就算如此,还需要常备一瓶速效救心丸。
他尽力消化着这个消息,还是觉得林子轩,那个新晋柏林影帝,他是不是脑子抽了?又或是他经纪人疯了?
“小云啊,你告诉我,刚刚你和林影帝在一起的时候,他有没有哪点不对劲?就比如说精神上有点恍惚啊这类的?又或者身体上的?”
景逸云听见这话,直接笑喷了,飞涌而出的几滴唾沫星子,落在手上的手机屏幕上,抑制不住地笑意快要把语气中其他的、任意情绪给淹没了:“林影帝挺好的,我发誓他挺正常的。”
心里补了句,是他的确不对劲,但仅仅是精神上吗?
不!他是可能是因为自主神经功能失调,而导致的各种不对劲,就和被人魂穿差不多。
刘暂在听到这话时,赶紧放下了刚找来的那板速效救心丸,还好不是有什么问题,不然有问题,林影帝又看上景逸云了,他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把自家艺人往火堆里扔。
“那我去拟合同了,你好好休息啊。”然后果断挂了电话,把手机那个烫手山芋丢到一边。太恐怖了,看来这个宝藏,外加未来全公司的摇钱树,还真的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不过在利益的驱使下,某刘姓经纪人,还是开始拿起一支笔和一张纸,开始漫长写合同的旅程。
而电话那一头的景逸云,在解决完一系列的事情下,戴上黑色艺人专用口罩———毕竟热搜闹得沸沸扬扬,保不齐会被认出,然后被狂喷。
然后在那些高楼大厦的大门口,拦下一辆蓝色的士,坐上了回家的路。
车正开一半,景逸云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着,他用手摸了摸憋下去的小肚子,因为每天都在练舞和做形体训练,没有一丝赘肉,可或许是体质原因,也没有像其他男艺人那样精炼或强劲的肌肉。
他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司机师傅很抱歉,我可能要去另外一个地方了,去哈尔滨路那边。我多付点钱。”
“诶,别多付钱了,在这大城市打拼也挺不容易的。”司机是个约莫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可能因为从事服务这一行的,总是带着十分浓厚的亲切感。
景逸云感激地谢过司机师傅。
司机质朴地笑着:“我看你这么年轻,这大城市的生活不好受的吧?”
“也还好吧,曾经有过想自杀的念头啊,”景逸云语气平淡的,好像不是在说自己发生过的事,“后来也就淡了,世界上那么多年为了活下去做了多少努力,我这才到哪儿。能吃饱喝足睡好觉,也挺好了。”
景逸云说完后,就开始放空沉默的躺尸模式,好似自己在一片飘起的云朵上,软软绵绵的,四周的空气无不在诉说着自由和安逸,连夹缝中都弥散着无拘无束的洒脱与快乐。
司机好像慰问了几句,他欣赏景逸云的这种想法,又开始说着一些人生哲理,还有做人的不易,可生活还是得继续。
他放松的半靠在座椅上。
士后座有些破了,还是最常见的那一块蓝色的老旧布,椅子上的海绵因为年头旧了,微微发硬,但也还算舒坦。
车途很稳定,偶尔会遇到颠簸,但也像小时候坐摇摇车一样,没有任何不适,晃着晃着,景逸云就放任自己逼上了迷糊、打着转的双眼,睡着了。
不久后,景逸云那该死的电话铃声又响了,可这次他却没有接通,因为睡眠时间严重缺失,而导致一睡就很容易起不来,恐怕就算是通天的锣鼓声和抑扬顿挫(鬼哭狼嚎)的唢呐声,也喊不醒。
司机听铃声一直保持那样响着,那年轻小伙也没任何动作,不接通也不挂断,正疑惑着,便喊着:“小伙子?小伙子?你电话响了。”
连续喊了好几遍,见景逸云还是没反应,就把车停在一个可供暂时停车的路边,把后座门打开,发现那个电话还好脾气地响着,抬头一见,果然景逸云正安逸地睡着觉。
经过内心的一番挣扎,司机还是把景逸云身旁的手机接通了,里面传来疑似《云层》男主的声音,“小云,我衣服给你的,你把它放哪儿了?”
“啥?”司机看着景逸云顿时明白了,“哦我晓得了。”
林子轩听着陌生男人的声音,瞬间警觉了起来。
司机师傅经过岁月风霜打磨过的声音,有着一种独特的成熟质感,在经过电线传播后,在林子轩那边听着,就是一个疑似情敌的人在和景逸云独处!
林子轩本就凌厉的声音,此时好似在严寒的雪地里滚了一圈,沾惹上了淡淡的冷意,气势汹汹:“你是谁?你和景逸云什么关系?”
司机师傅听着这声音,果真被唬住了,再细细品味,这不就和《云层》里那个警察审问犯人时的声音,一般无二吗?
他欣喜若狂:“啊,你是《云层》那个王修吧?你说景逸云那小伙子就我车里那位啊,我们没关系的没关系。”
听到“车里”两个字,林子轩又准备炸毛了,但仔细思虑一番,就察觉到不对了,“你告诉我你车上那位在哪儿?你们怎么了?”
司机见林子轩,一笔带过自己是不是王修的问题,更加肯定了,只不过不好承认,明星嘛都这样的,他理解咧的!
他这样想着,十分贴心地道:“这小伙子就是搭我车的,一不小心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你是他朋友吗?你要能证明关系,我给你把人送来你照顾照顾,你也不方便来吧?”
林子轩倒是被难倒了,他拿不到和景逸云认识的证据啊,在脑中搜刮了一遍所有属于景逸云的信息,最终想到了合照,于是立马点来□□相册,点开《小云》的选项,然后从中找到了合照。
他不得不承认,就是不想景逸云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就算只是司机,见面就忘的关系也不可以,于是酸溜溜地说:“我很方便,你告诉我你们在哪儿,我马上来,”还叮咛了一句,“你不能碰他,他有洁癖。”
司机倒也是人精,自然看得出景逸云并非有洁癖,有洁癖怎么会在他那张,无数人坐过的后座上睡着,那上面还有些不知道多少时间,没有清理过的污垢!
“我懂的,就在xxx路xxx这里,车牌是你快来啊!”
林子轩飞快记住位置,拿上车钥匙和口罩,又从自己房间里的橱柜里,找了个蓝色毛毯夹在手臂上,然后一边戴着口罩一边往车库里奔。
他坐上那辆皇冠,还有些恍惚,上一次开这辆车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神奇的里面的车载香水的味道还未失效,咖啡豆烘焙后的味道沁人心脾,和景逸云总爱的味道差不多。
林子轩闻着咖啡香味,想着一会儿便可以见到景逸云睡熟后那乖巧可爱的样子,心里不觉有些痒痒的,像被小猫用粉嫩的肉爪挠过似的。
嘻嘻嘻~今天看到了主持人1!欢迎欢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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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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