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翊眼神下移，又像被针刺了一下似的移开视线，他难得衣冠一次，“……你先穿上衣服再跟我交流吧。”

“少年”：“……”他的眼眸还是直愣愣地盯着他。

傅翊头疼地“嘶”了一声，败下阵来，“……你过来吧。”

片刻后，客厅的沙发上，“少年”身上就胡乱披了一件白色的浴袍，衣领开口都快开到稍显青涩的人鱼线，浴袍松松垮垮地垂在腰间，有一种下一秒就会春光乍露的胆战心惊。

气氛有些冷凝，少年低着头，柔软的有些长的青丝遮住了眉眼。

傅翊咳了几声，颇为头疼地看着他，试图沟通，“你是之前跟我交流的4号？”

少年慢慢抬起头，似是困惑地歪了歪头，嫣红的唇瓣微动，“……”他发了几个音，一脸期翼地看着眼前奇怪的物种。

傅翊眼角一抽，“……”听不懂。

只能无奈地用肢体语言配合，放慢了语速，“我、听不懂、你的话。”

少年睁大眸子努力理解，明白过来后，脸颊无意识地鼓起来，又‘噗’的一下瘪进去。

傅翊按耐住微动的手指，慢慢说道：“你是谁？哪、来的？”

可惜的是，这些话用肢体较难表现出来，少年又是一脸茫然。

后面又问了几个问题，傅翊的眉头从头到尾一直紧蹙，见再也问不出来什么，只能作罢。

他踱步到主卧里，拉开衣橱挑了一件刚买还没穿过的睡衣，转身对杵在门口的少年招了招手，少年犹豫一下，乖乖上前。

傅翊打量了一下他，觉得让他自己穿衣服的想法有点不切实际，就自己闭着眼摸索着给他把身上披的浴袍扯了下来，给他换上衣服。

尽管傅翊努力减少肌肤接触，但之间的摩擦肯定少不了，少年感觉到被这个奇异物种碰过的地方都起了一串酥麻的感觉，不由缩了缩身体，眼角弯成一轮月牙。

傅翊按着他，“别动。”三下五除二地给他换好睡衣，看着面前活像蹂躏过，眼角还泛着红意，缩在床上的角落的小可怜。

他那有些长的头发被刚刚的动作带起几根呆毛，傅翊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轻柔地拉过他，“真娇气。”

少年：“……”

听不懂……

傅翊拿了个平板给他，找了个幼教频道，点了点正在教习的老师，示意道：“你、看。”

这一回少年倒是懂了，视线从男人身上移到平板上，迷惑地看着上面的生物，嘴角扯了一下，呢喃：an…he…”

傅翊低下身子，偏灰色的瞳孔看着他，“你说什么？”

回应他的依旧是迷茫的眼神，傅翊无奈。

后面，他花了一点时间让少年明白，跟着平板上的嘴型学习语言，以及简单的播放视频操作。

留了少年一人在主卧，傅翊关上门，手指微动，一道细微的亮光闪过，一个看不见的类似于结界的东西罩住他们居住的楼层，微风轻拂过的时候，有涟漪浅浅波荡，又快速隐下。

傅翊敛下笑，面无表情地整了整衣领，进了隔壁的客卧，房门轻轻阖上，一夜寂静得有些诡异。

第二天，一睁眼。

傅翊：“……”

看了看时间，4:30整。

墙角蜷缩着一个身影，眼巴巴地盯着傅翊，要不是知道自己没养过狗，他的眼神都快让他认为自己是收留了一只犬科动物。

傅翊撑起身，宽松的睡衣晃荡，显出他的腰身有些纤细。

随意揉了揉凌乱的头发，往旁边腾出些位置，拍了拍床，声线喑哑，“上来。”

这个姿势少年看懂了，极快地站起来就是一窜，溜进还带着余温的被窝里。

傅翊揉了揉他的头，“睡吧。”困倦地拿手掩住他睁得发亮的眼，而少年也顺从地闭上眼，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动也不动。

傅翊盯着他呼吸缓缓，手慢慢向下移到少年的后颈，纤细的脖颈在他手下微微起伏，傅翊有一瞬间，觉得可以轻易掌控手下这条鲜活的生命。

但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了这个想法的不对劲，傅翊目光放在看似无害的少年身上，神情凝重。

片刻，他的手从少年的脖颈处移开。

阖上双眼，沉沉的睡意向他席卷而来。

等傅翊清醒的时候，时间也才过了两个小时，他蹑手蹑脚地避开少年，汲着拖鞋走到卫生间。

傅翊鞠了捧冷水清醒一下，扬起头的时候，遗漏的水珠小俏皮地滑进领口，打湿胸前一片。

他也不介意，把衣服换下来，穿着一件宽松浅色毛衣，换了一副眼镜，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派头。

等少年起来的时候，男人站在门边，眉眼含笑，催促着，“快去洗漱。”

少年一愣，迟疑了一会，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片刻后，他起身走向门口。

傅翊：“……走错了。”他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

主卧里是自带了一个卫生间，少年慢半拍点了点头，手脚生疏地折回身。

傅翊眯眼，跟在他后面，不说话，看着他打量了一下，拿着自己的牙刷，动作生疏地要开始刷。

“不是这样的。”傅翊靠近他，前胸和后背之间微微空出一段距离，伸高手从洗漱台的柜子里拿了一把备用牙刷，拆开包装，清洗了一下，拿个口杯装水，挤牙膏，做好这些又把东西递给他，“可以了。”

交递的时候，傅翊的指腹无意识地划过少年的手背，感受到他的手往回缩了一下，就往后退开了一步，傅翊自己也拿着个牙刷在旁边刷了几下，“你来，我在旁边看着。”这一段话傅翊还用动作表达了一遍。

“……郝。”少年喉咙里发出一个艰难的单音，手抓着牙刷，尝试着动了几下。

傅翊动作一顿，将异样的神情掩下。

他在后面时不时地伸手矫正他的动作。

少年不喜欢用毛巾，他鞠了捧水随意洗了洗脸，转过头，对着傅翊弯眉笑了笑，粉嫩的唇瓣扬起一点点的弧度，脸上的水滴顺着脸颊的弧度缓缓落下，像是雨后荷花，娇艳欲滴。

傅翊一愣，呢喃道：“绰猗①。”抑制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觉得挺软的，又摸了几下，带着点郑重其事的意味，笑道：“以后，你就叫绰猗。”

少年——绰猗，迷茫地看着他，不明白面前的人为什么笑，迷迷糊糊对着他弯唇浅笑。

选自《诗经*卫风淇奥》

淇 奥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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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