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敞后背微微离开墙壁,却没有下一步举动,尤其看到沙梓信已经机灵地猫到了一旁,便只是懒懒望着那边的动静。
“啧,不愧是那位大人,B格就是高,”安夏仰着下巴仔细看着,低声和衣敞吐槽。
衣敞闻言挑了下眉,“二主教?”
“二主教?不是!”
安夏有些意外朝着衣敞眨了眨眼,“第十六席,白面黑甲,裳岛翼卫,错不了。”
阿卡纳十六席,高塔。
衣敞心念一动,这就是那位他素未谋面的邻居么。
“阿卡纳大人们出门都这么高调么?”衣敞轻笑。
安夏听出对方的语气,嘶了声,“敞哥咱们小声些,得罪不起哦。”
衣敞笑了笑,示意自己知道了。
安夏左顾右望了下,见没人注意过来,又小声和衣敞咬耳朵,“其实也不是,除了特殊场合该有的仪仗,那些大人大多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是…”
衣敞适时表现出自己的好奇,认真侧耳倾听。
“十六席大人的天赋能力对他人会造成一些影响,所以需要提前清场,免得太过近距离导致不良反应。”
“什么影响?”衣敞倒真有些好奇了,难不成是朵大王花放臭气?
安夏沉默了一瞬,然后轻声道,“靶体异化。”
“要是和那位接触多了,轻则异能失控,重则丧失神智。”
衣敞闻言一顿,那可真是巧了,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把自己这个零异化的人类催熟了。
青年缓缓抬头望向第二教会入口处,“这位高塔大人怎么往第二教会奔来了?”
“高塔大人的属地和第二教会几乎占据大半个北境,往来一向频繁,可能十六席大人又要刷S级副本了吧…”
安夏也不太确定,只是十六席那一脉势力刷本频繁是帝国共识,约摸着又是要挑战什么高难副本了。
“来了!”安夏抓了衣敞一把,眼尖从卫骑缝隙中看见了金纹黑袍的一角。
“妈妈呀,这气势真…妈妈呀…”
听着女生喃喃,衣敞也顺着望了过去,遥遥便感应到一股凛冽气息,只见男人覆着没有任何纹路的骨白面具走过。
男人衣饰简约肃然,披袍贵气沉穆,肩宽挺拔,衣服覆盖的腰臂肌肉遒劲线条流畅,约摸着一米九几的身高更是给人压迫感。
衣敞不知怎么视线有些黏着,尤其见到对方那黑亮如瀑卷发堆叠在披袍上,如精心呵护的艺术品,色泽厚重更是手指颤了颤。
虞云衷覆手入口仪器之上,而忽然感觉到一抹强烈的视线,顿住脚步,微微侧目。
然而只见人群中小小骚动一番,视线落脚处却不曾人影,男人淡漠收回了视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白色漩涡中。
衣敞按着安夏的头,两个人蹲躲在柜子后。
女生难得一句话没问没说,乖巧地猫着腰缩在柜子后,只睁着大眼睛望着神色不明的青年。
衣敞看着女生怯怯模样,抬手呼噜了对方头顶一把,“没事,这位大人和我一旧识身形太像,一时失神了。”
安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衣敞看着女生的样子,知道对方脑袋里怕是上演了一出大戏,笑了出来,“真没事,不就看了那位一眼,对方还能把我眼睛挖出来不成?不至于的。”
“什么不至于?”沙梓信小跑到两人面前,有些疑惑看了看衣敞,又看了看安夏。
“没什么,就是觉得十六席大人气势太,”安夏吁了口气,没继续说下去。
“是吧,”沙梓信也感慨了声,“那位大人应该刚从北境赶来,一身风雪气息,我刚刚离得不近,都能闻见那股血腥味…”
“最近共生渊总是起事端,星卫军都压不住了,十六席大人应该是从那儿来的,刚打完仗又片刻不停地下副本…”安夏啧啧称叹。
“十六席大人…”衣敞唇齿间流连着那个尊称,意味不明。
青年收拢了垂在身侧发颤的手指,沉默了下,似乎不经心问了句,“这位看起来年纪不大,这么权柄在握么?”
“阿卡纳席座哪有没有实权的,”沙梓信摇了摇头感慨,“可比一些理事都要厉害。”
安夏颔首肯定,然后回忆起来,“这位大人年纪应该不大,高塔落座不过四年,想来十六席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
“唉人比人气死人!”
女生看见沙梓信手中的徽章,“锚点开了?”
“我们现在走么?”沙梓信还是有些犹豫,忍不住道,“安夏你想好了,跨级下本的危险很大,我不觉得你们协会真就差你的这份东西。”
安夏笑着睨看唠唠叨叨的男生道,“你临阵打什么退堂鼓嘛!你怕了我和敞哥去!”
“谁怕了!你这人…”
“就你就你就你!”
“我没有…”
“就有就有!”
……
黑暗的虚空中,光团子总算飘了出来,浮在衣敞面前,一下下戳着还未苏醒的青年眉心红痣。
青年似有感应,微微皱眉,缓缓睁开了眼。
“衣敞你可算醒了!点点我啊都要无聊死了!”团子西子捧心状,身边的光点绕着衣敞打圈。
“这是哪里?”衣敞望着黑茫茫的四周,似乎自己悬浮在空中,手脚都不吃力。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衣敞形容,”团子有些苦恼,挠了挠头顶,“大概类似于你们人类游戏中的候场厅,你们掘力者称之为‘白地’,只是大多数人类是无法在这里苏醒,会陷入一种无意识状态,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这也就是为什么不同时间进入大型副本的掘力者都能同时开始副本的原因。”
“所以是你叫醒了我?”衣敞看向落在自己掌心的团子,伸手摸了摸,却毫无之前的触感。
团子点了点头,推了下眼镜,握住了衣敞的手指,“衣敞的感官需要慢慢恢复,等衣敞很厉害很厉害了,就可以在这里进行意识构造,这里会变得很漂亮。”
“所以这里就类似于VIP休息室?每位阿卡纳都有?”衣敞看了下黑觑觑的四周,很难想象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嗯…可以这么说。”光团沉思了一会儿,又开口道,“其实就是介于太阳系与%¥&%之间的独立的一片空间,甚至高于你们所在的维度而存在。”
“什么?”衣敞皱眉,感觉方才眼前模糊了一瞬,耳朵也像是浸在水中一般。
“啊?”团子茫然地咬手指。
“太阳系和什么?”衣敞耐心地重复了遍。
“%¥&%”纯点似乎又说了什么。
衣敞和光团面面相觑。
青年有些无奈,“我似乎是听不见。”
纯点脑袋上浮现了几个问号,“听不见?”
“不应该啊…怎么会…”团子似乎有些死机地僵在空中一动不动。
“蠢点儿?”
团子并没有回应,只漂浮在空中。
衣敞叹了口气,伸手抓住了团子,放在手里捏了捏,对方也依旧没有反应。
周围什么都没有,空荡静寂,就如同困在密闭黑箱中,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一般,青年只能静静地在原地等待。
他在想如果这片空间只能自己进出,并且可以由自己操控进出的时间,倒是一个很好的避难所。
若是在表世界惹了什么事情,躲在这里一定是没人找得到的。
衣敞闭上了眼,试图按纯点所说意识构建,然而苦久无法,四周环境分毫未变。
衣敞长吁一口气,只能放弃。
又不知过了多久,手中的团子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衣敞的触感甚至已经恢复,然而团子却依旧一动不动,任由青年蹂躏。
衣敞手指一下下稳定敲着,记录着时间的流动——人长时间丧失时间感觉会情绪压抑,衣敞只能这样等待着纯点的回来,或者副本开始脱离这片空间。
人在极致安静的环境下就会徒生烦虑,想起许多记忆深处早已掩埋的事情来。
……
昏黄的路灯下,少年趴在青年的背上,抓着一缕光泽乌黑的头发,绕着对方的自然卷,一圈又一圈。
“哥,还有多久才到家啊…”少年似乎吃醉了酒,用力抓了下男人的头发,攀在青年耳边有些难受地喃喃。
“快了,下次再偷喝酒,一个月没有零食吃,”青年淡淡道,握着对方大腿的手却用力地把东倒西歪的少年往背上抬了抬。
晕乎乎的少年听明白青年的话,抗议地又拽了拽对方的头发。
青年冷硬的脸上浮现些许无奈纵容,侧头低声和作怪的少年说,“你再抓,头发就不留了。”
“不行!你敢剪我再也不理你了!”少年瞬间醒了几分,瞪着一双醉红的眼,支着对方肩膀,直直看着青年。
少年从来随意得很,得失向来不放心上,难得在一件事上这么蛮横强硬,甚至一向大家长做派的青年都不得不妥协,留着一头不方便的金卷长发,仔细打理。
青年也只好暗暗叹了口气,拍了拍对方,不再提起剪发的事情。
少年有些张狂地胡乱言语,摸着青年的头发,这抓抓那抓抓,嘟囔着,“这个子越来越高,长这么高有什么好的…头发长点儿压一压…”
“都说了哥你头发可好看了,中和中和你一身糙汉劲儿,谁见了都喜欢。”
“谁喜欢?”青年带着一抹笑意望着前面的路,“也就你喜欢。”
“就我喜欢怎么了,就问你留不留?”少年又拽了把对方的头发,拉停了青年,垂着眼睨着青年。
两人就这么几无距离地对视上,彼此的呼吸打在对方的脸庞上,青年的眼睛依旧幽深沉沉,但却每每看向少年时,都会藏着一抹温柔,细细密密地缠绕包裹了少年。
不知怎的,少年醉红色的脸颊又染上几分颜色,少年在对方的目光下,不自然地躲开了对视上的视线。
“免得母亲她们回来了,说我没照顾好你嘛。”
青年稳稳背着少年,继续向前,低低笑了声,“嗯,你把我照顾得很好。”
“所以说,头发不许剪。”
“你不喜欢我也不剪?”
“胡说八道,只要你留着我就喜欢!”
……
敞敞的长发控本质是虞哥追妻漫漫路中的唯一金手指233333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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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四年后的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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