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女主人亲手布置的吧,”乔小乔环顾着花房,解释了自己这样猜测的原因,“和二楼那个儿童房一样,都用喜欢的东西塞的满满当当的。”
她伸手抚了抚枯黄的花枝:“这些花都可难打理了,虽然现在枯败了,但也能看出来之前养得很好。”
“还有这个椅子,”她指了指圆桌,“三把椅子排列的这么紧密,肯定是想和家人靠得近一些。”
她走到琴凳前坐下,手指悬空放在琴键上方,装模作样弹了几下,颇为感慨地叹了口气:“唉,可惜,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现在搞得这么破败,肯定是弄丢了钥匙,又不知道去哪里找,索性就不管了。”
钟景摸了把钢琴,指腹上又是一层淡淡的灰,和小提琴上的差不多:“也可能是被迫丢了钥匙,又有更操心的事情要忙,实在没精力打理这里。”
“嗯?什么意思?”乔小乔疑惑地抬头,看向她。
“没什么意思,”钟景看了看别在钢琴上的曲谱,问乔小乔,“你会弹钢琴?”
“略懂一二,”乔小乔有些骄傲地摆起谱,“也就拿过几次市级奖而已。”
她顺着钟景的视线朝那本摊开的琴谱看过去,惊叹出声:“第三钢琴协奏曲?”
“这首曲子可难了,我挑战了好几次都失败了。她竟然在弹这个曲子?”
钟景轻轻应了一声:“她以前应该是个钢琴家。”
“你怎么知道?”乔小乔又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钟景习惯了她的十万个为什么:“客厅有照片。”
“呃,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乔小乔想起来了,昨天钟景和女主人一起准备早餐时,她在客厅待了一会儿,那个时候她确实看到了墙上挂着的女主人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主人穿着华丽典雅的服饰,坐在演奏厅里,整个人被舞台上的灯光笼罩着,沉醉地弹奏着钢琴。
她的表情很陶醉,是现在的她脸上从未呈现过的生动。
只不过乔小乔当时沉浸在恐惧中,虽然视线从那张照片上掠过,但没往心里去。
钟景这么一说,她才恍然想起来:“确实,真没想到,她竟然是钢琴家。那怎么现在变成这幅样子了。”
她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让她变成这样的,是谁?
雨仍旧没停,大颗大颗的雨珠打在玻璃天顶上,啪嗒啪嗒的响着,溅起小小的水花。明明是为了采光而开的天顶,此刻抬起头,却只能看到直坠而下的浑浊水珠,下一秒就要直浇下来似的,阴沉,压抑,让人浑身发冷。
钟景没有回答乔小乔。午饭时间到了。
乔小乔双手合十,求神拜佛了好一会儿,才跟着女主人进了厨房,脸上的微笑控制不住地发抖:“我来帮忙。”
餐桌前没了高俊明和周润红的身影,钟景并不在意他们,可她轻手轻脚走到女主人卧室房前,才发现那两个人正在门边等着她。
“你想进去?”高俊明明知故问。
钟景不理会他的弯弯绕绕,单刀直入:“你想干什么?”
高俊明笑了笑:“你是聪明人,我不行,年纪大了脑子不灵光,很多事情没有你们小年轻机敏。”
吹捧了钟景一通,他才说出真正目的:“你要进房间呢,可以。但是在里面发现的东西,必须和我们共享。”
“否则,”他在威胁钟景,语气却依旧和和气气的,“主人的卧室莫名其妙进了人,我们出于好心,提醒女主人一句也很正常吧。”
昨天是他一时大意,着了钟景的道。钟景突然提出不和她一起进二楼房间就不和他们共享信息,高俊明没想到钟景这么自私自利,当时没有反应过来,那么简单就遂了她的意。
虽然今天钟景没有明说,但看样子,如果他们不一起进去,钟景是不可能主动告诉他们卧室里的情况的。
他不愿意冒险进女主人的卧室看一看,但又担心真被钟景找到些什么,所以才提前来房间门口围堵钟景,让她独自承担完风险,再将成果共同分享。
只要拿告知女主人来威胁,钟景不就只能乖乖听话了嘛。这么简单的事情,他竟然才反应过来。
高俊明嘴角的笑容透着几丝得意:“怎么样,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钟景没说话,定定看着他,就在高俊明被那双下三白的锋利眼神看得发毛时,钟景才缓缓开口:“当然可以。不过——”
她拉长了尾音,问高俊明:“既然你不一起进去,到时候又怎么能确定我告诉你的是真的呢?”
高俊明噎住,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钟景说的确实有些道理,只有她一个人进去,里面的情形到底如何,到时候当然是任由钟景编造了。
他转了转眼珠,看向周润红:“这样吧,你和她一起进去。”
“啊?我……”
周润红指了指自己,很是惊讶,这和他们说好的不一样啊。
高俊明义正严辞地开口:“你们进去搜东西,我来把风。乔小乔一个小姑娘,万一拖不住那个女人,我们一起进去岂不是全军覆灭了。”
“时间吃紧,快进去吧。”高俊明直接转身背对向她们。
看着周润红懵懂的模样,钟景忍不住冷笑一声,识人不清,就怪不得别人将她拿来做肉盾了。
她不是因为害怕想要人陪才这样说,单纯只是不想被人任意拿捏,白占了便宜。因此说完后,钟景不理两人的纠葛,拧开房门把手,闪身没入房里。周润红和高俊明沟通无果,只好愣愣地跟在钟景身后,一起走了进去。
房间还拉着窗帘,这样的阴雨天气,又被厚重的窗帘隔挡着,室内一片昏暗。因此刚一迈进门,钟景没看到什么东西,反而先闻到了一股臭味。
那是股很不寻常的味道,充盈在这间屋子里,让人寻不到源头。但和女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是同样的味道,但浓烈得多。钟景感觉有点熟悉,但又无法具体描述出来。
钟景扶墙静静站了两秒,眼睛才习惯这片黑暗,勉强能看清东西了。
卧室的装修延续了整体华美典雅的风格,但因为空间太大,看起来空荡荡的。
时间不够,没办法像昨天那样一寸寸地翻找,钟景只能走花观花地观察一遍,然后朝女主人的床铺看过去。
床铺整齐,被褥柔软,可靠近床头的部位却有几片血迹。然而奇怪的是,床边竟然还放了张婴儿床。
婴儿床应该有些年头了,样式有些古朴,床腿有几处掉了漆,露出原木的颜色。
“难道她还有个小孩子?”周润红有养孩子的经验,见状低声道,“这种婴儿床也就两三岁的时候才能睡,再大点小孩就不愿意睡了。”
“怪不得她舍得虐待大儿子呢,我听人说生俩小孩就会忍不住偏心。她肯定是偏心小的,所以咋看大的都不顺眼。”
说完,她吸了吸鼻子,又嫌弃地挥手扇了扇风:“不过这屋里什么味啊,真臭。”
周润红絮絮叨叨的,一方面是本性难改,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害怕,只好说些有的没的来转移注意力。
为了防止婴儿意外掉落,婴儿床四面都高高的围了起来,也因为这样,从钟景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密密麻麻一排围栏。
钟景没有接周润红的话茬,踱步朝那张婴儿床走去,她将脚步放得很轻,习惯性地转动着手上的表带,这可以让她内心平静下来。
可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低头望见那张婴儿床里躺着的东西后,钟景的瞳孔还是猛然一缩,手指忽地歪了歪,腕上表带被她拽得勒进肉里,痛感令钟景回过神来,放平了呼吸。
写下那本日记的主人,找到了。
那张婴儿床里,静静躺着的,是?一个男孩的尸体。
男孩看起来差不多十岁左右的年纪,远远超过了应该躺在婴儿床上的年纪,能看得出,为了把他塞进这张床里,女主人肯定费了很大一番功夫。
他的身体被切割的七零八落,但又按照人体的结构排列着。可除了头颅是完整的一颗,男孩的胳膊和腿都只剩下了半截,黑色的粗线粗糙地穿过皮肉,将残肢断臂缝合在躯体上。
他像一个儿童模样的玩具,在十岁男孩的头颅下,被强行拼接上了畸形的躯体。
女主人用自己的方式,将他变回了还不会走路、不会说话、不会反抗自己的小小婴儿。
浑浊的尸水浸湿缝合的黑线 ,沤进身下的床板里,尸体开始腐烂,发臭的烂肉里有白色的蛆虫涌动,从接缝和男孩微张的黑洞洞的嘴里爬出。
钟景也终于明白房间里和女主人身上的那股味道是什么了,是尸臭啊,从男孩尸体上散发出的味道。
日记在8月21日那天停止,因为那晚男孩进了妈妈的房间,而后,他就被杀害、分解、重塑,安静地躺进了这张他儿时用过的婴儿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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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听妈妈的话(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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