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洒下，虞卿卿□□地冲澡。

晶莹的水珠顺着她细腻又白皙的皮肤一路向下滑，蜿蜒曲折过小山丘后融入小水滴，汇成小池塘，又向下一路畅通无阻地奔流直下，直到消失不见。

浴室内雾气蒸腾，像小说里仙气缭绕的修仙世界。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左右一定给他使了绊子，而且以他的心思，他会再多加一点儿阻碍给他的，饶是他怎么去澄清，视频已经摆在明面儿上摸黑了他，他无法去证明自己，并且以他的这态度，他估计理都不会理会。

这段时间他不会好过。

就算他一直置身事外，也不会好过。

她直觉。

“小玫瑰！你饿不饿啊——”

外头的声音陡然传进来的时候，想得入神的虞卿卿吓了一大跳，浑身的毛好似都竖起来了。

“什么呀！”

虞卿卿吼着，有种出去揍人的冲动。

“饿不饿啊！”

谢炤雾放大嗓门儿问。

“不饿！”

她也下意识的扯着嗓子回他。

“行吧！”

谢炤雾回。

回着，他转身从楼下走去，默默喃喃着，“但是我有点儿饿了。”

他点了点外卖，特意买了双人份的炸鸡，就怕虞卿卿也要吃。

等虞卿卿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外卖早就到了。

她从二楼走下来，毛巾裹着她乌黑的长发，水已经被沥干，她头发多，还有几缕头发没被卷进毛巾里，就那么湿哒哒地飘在背后。

由于刚洗完澡，她眼睛都是湿漉漉的，像只纯净无害小动物，宽松的长短袖一直延伸到她的大腿上，虽然底下还套了一条裤子，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不像偷穿大人的衣服，倒像是穿丈夫衣服的妻子。

“洗完了。”

谢炤雾坐在外面，第一时间注意到路口她，将手机息屏等着她下来。

“吹风机在哪儿，”虞卿卿愣了下，望向他眼睛的时候，心跳不受控制的漏了一拍，“有吗？”

“有的，我去拿。”

他转身就去别的房间寻找吹风机，刚走出两步之后，又停顿下来，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提醒着，“刚刚你的手机一直在震。”

“奥。”

估计是有人发消息过来。

谢炤雾到一间还没收拾开东西的房间里倒腾着，在一堆手办与杂物里面寻找到了一个还没开封的吹风机，它还在未开封的盒子里躺着。

这房子是真的很冷清，又大又宽敞，极简风的装修，方位坐海，海面上天气正好，几朵浮云随风而动，甚至能看到它移动的轨迹，海鸟在海面上盘旋着，水天一线，景色好看。

就是可惜了一点儿人气都没有。

他的目光往外看，正好能看到虞卿卿的身影，她已经将毛巾放下来了，随意将头发散落着，偶尔会有水珠顺着黑发落下，落在白短袖上后留下一个深色的圆水渍，她正在认真的看着手机，并打字回复消息。

模样温柔又带着缱绻，很生活气。

这让他生出了种，他们已经在一起是在一起生活了许久的夫妻，这只是他们日常的一个小插曲。

思及此，他拆开包装收回神，耳畔偶尔能听见飞鸟鸣叫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他蓦然苦笑着，更多的是自嘲。

究竟能不能站在她身边，这个问题他已经想了许多年了。

是宋锦那边发来的消息，她回的入神，以至于谢炤雾已经走到她身旁了她都不知道。

谢炤雾掏出手机来放歌，嘴巴没停，“我来给你吹头发？还是你自己来？”

“好。”

她不假思索的回。

“什么？”

“你帮我。”

谢炤雾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随着歌曲悠扬婉转的声音，他将吹风打开，怕吹风机的声音没过歌曲，还特意将声音调大了。

“还没好好的感受

雪花绽放的气候

我们一起颤抖

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

…”

虞卿卿抽空看了眼正在放音乐的手机，情不自禁地跟着一起哼唱了起来，后面是男人小心翼翼地帮她吹头发，动作细致又娴熟的手法，感觉不像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你帮别人也吹过头发？”

虞卿卿情不自禁的随口一提。

说真的，如果他说是的，他为别女人也吹过，她是有点儿小小的不舒服的。

家人除外。

随之而来的不是他的回复，而是吹风机关掉的声音，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认认真真的回她的话，“这事儿我小时候可干过不少呢。”

他的语气有点无奈。

虞卿卿懵懵的，“啊？”

空气缄默了，虞卿卿左思右想了一圈，犹豫地开口，“不会…是帮我吧？”

其实小时候的事情，她大多都不记得了，印象最深的就是小时候和他玩的最多，但是细节都不太记得了，唯独有点儿记忆的事情还不是有关于他的。

谢炤雾一听她说话支支吾吾一点儿底气都没有就知道她压根儿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也不恼，继续为她吹头发，“不止呢。”

印象中，好像总是谢炤雾为她做事，而且任劳任怨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她觉得心虚，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就被他这样特殊对待。

“那我应该也有为你做什么的吧？”

总不至于说什么都没做吧？总不至于说，就他从小就是自己的佣人了吧？

谢炤雾想了一圈儿，确实没想到什么，“你对我求婚过，这算吗。”

他淡淡的开口，对这事儿见怪不怪，仿若他根本就不是当事人，这事儿根本就不发生在他身上一样的淡漠。

虞卿卿一愣，心说自己做的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关键是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一样是自己记得的，就活像个负心汉。

“哈哈…”

虞卿卿干笑着。

“这么说，”虞卿卿想了下，“我小时候不像个小姑娘。”

“嗯，”谢炤雾认同的点头，特意将风力打小，为了让她能够更听清自己的声音，“我小时候像小女孩儿，你像男孩子。”

“我不听你的话，你就会趁着没人的时候骑在我身上打我，有时候力气用猛了，还会把我打哭。”

谢炤雾很小的时候是一点儿也不喜欢虞卿卿的，甚至看到她就觉得害怕，觉得她不像个女孩子，因为小学班里的女孩子们都是可可爱爱的那种，还特别迷恋芭比娃娃，但唯独虞卿卿，她不喜欢娃娃，她迷恋李小龙，总是把谢炤雾当靶子打。

有时候打的狠了，谢炤雾回家睡觉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青一块、紫一块了。

但也不敢出声，只敢躲在被子里啜泣。

小时候听她的话全都处于保护自己的本能，因为害怕才服从。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听话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处于本能，下意识的想要保护她，将她的话放心上，她说什么都听。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个受虐狂，明明她总是爱欺负自己的，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呢，约莫是青春期的悸动，让她不知不觉间就把他心里的位置给填满，然后再也走不进别的人来。

＊

吹完头发之后，虞卿卿眼尖的看见了餐桌上放着的外卖，看样子包装都没有拆开，不过肯定也是刚点不久的。

在谢炤雾放东西之余，虞卿卿走过去指着它问，“你点哒。”

其实她知道是他点的，她就是这会儿饿了有点儿想吃东西故意问的。

谢炤雾将东西放好，看都不看一眼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吃吧，两人份的。”

在虞卿卿刚进浴室的时候，谢炤雾就有点儿饿了，但由于她还没出来，所以外卖到了的时候，他也没有打开，想等着虞卿卿一块儿吃。

他知道以她的性格，就算是肚子饱饱的，看见他吃的香，她也会想蹭两口。

虞卿卿飞快拆开包装，并没有吃下第一口，而是招呼谢炤雾过来，等着他一块儿吃，“你快点。”

虞卿卿催促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迫不及待想吃了已经。

谢炤雾顺势落坐在她身边，就见女人手里已经带好手套了，并且拿了一块鸡肉，一手拿着，另只手在底下接着，“来。”

她将鸡肉送到他嘴边，“啊——”

谢炤雾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已经先张开了，肉在嘴里咀嚼的时候，他才反应迟钝的想到，刚刚她主动喂自己吃东西了。

又有机会了。

虞卿卿边吃边将另一副手套给他，才发现自己面前早就已经放着一杯水了。

她一句话不说心如明镜。

“你不去顶撞左右的话，今天就没那么多人抓住你的把柄了。”

虞卿卿当然知道他是因为保护自己，去和左右拌嘴，让别人揪住错处的，她想说，她根本就不在乎，不需要为自己辩驳什么的。

男人身上熟悉的香味裹挟着鸡肉的肉香一起卷进她的鼻腔，都是她喜欢的味道，奇怪的是她竟然一点儿也不排斥这种奇怪的味道。

“我护犊子，没办法。”

男人语气淡淡，仿若下一刻她就算问她，如果提前知道会这样那还会不会犯傻，他也依旧会坚定的回答，护犊子，所以会的。

“不过还真得谢谢你帮我怼他，简直不要太爽！”

虞卿卿吃下一大口鸡肉，汁水在嘴里绽开，再喝一口饮料。

她听见男人闷闷地笑传到耳边。

她咽下一口，不疾不徐道，“要不然我得气得半死。”

谢炤雾接话，“臣也算是为您提前扫除烦恼咯。”

虞卿卿竖起拇指，“干得好。”

不愧是从小跟着我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