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带着恹气回到半日茶楼，除了这里，他无处可去了。

一个古朴的小罐煮酒，白烟轻轻冒出，又在空气中消散，如此循环。

觞羽正在用宴细细地扇着火。

听到有人进来了，他抬起头，笑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苏辰的心情突然就好了，原来还是有人在等他回来的。

虽然不靠谱，但是好歹，他还有觞羽这个朋友。

他没有再想觞羽与他不同的观点，这其实不重要。

……

“干杯！”觞羽已经不知道喝下第几杯了，他的眼神越来越迷茫，“你还记得我说没见过你吗？”

“其实这是真的。见过你的也许不是我。”

苏辰觉得觞羽这话有些诡异，“你醉了吗？”

“也许。你应该不知道什么是过绪阵吧。”

“当然。”

“过绪阵是一种很邪门的东西，没有人说得清它是什么，但它可以消除经历以前记忆的所有感觉。”

觞羽打开了话匣子，“但是，现在有人提出了一种新的可能，发现了过绪阵中有献舍的部分，所以”，他有点昏昏沉沉了，道，“很多人都在怀疑，过绪阵其实是给了另一个不一样的灵魂原来者的记忆。”

“我也不知道那时的人是不是我，为什么会在知道的情况下完成过绪阵。”

“但我知道，我是觞羽。”

“我自成半魔以来只为醉月阁而活。”

没一会儿，苏辰已经听到很多听起来就不该听的内容，他有些担心，觞羽醒来后回过神来不会灭口吧。

觞羽像看出来了他的想法：“这不是什么机密，只要查我轻而易举就能知道。醉月阁恨不得告诉全世界我也许不是他们以前的阁主。”

苏辰淡淡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想说是因为我真的在乎醉月阁，醉月阁对我很好，但，现实是，我只剩下醉月阁了，醉月阁就是我的整个世界。”

苏辰觉得有一种难言的凄凉，他平静道：“我以淮安司司主为令，任命觞羽为淮安司副司主。”

觞羽心道，不说认我，他们认你吗？但他果断没有扫兴：“就凭这话你这个兄弟我认定了，来，我再敬你一杯。”

喝的有点多了，苏辰也来了兴致，有点上头：“这一杯，敬苍天！”

觞羽默契道：“这一杯，敬天涯！”

“敬黎民！”

“敬清明世道！”

“敬我没用后说扔就扔的天策楼。”

“敬已经利用了我几百年的醉月阁。”

“敬我那回不来的记忆与法力。”

“敬那该死的过绪阵，谁发明的，那么无聊。”

……

“这一杯，敬我们”，苏辰说出了真心话，带着满满的嫌弃：“就凭淮安司那智商和能力，配做我的下属？”

觞羽接口道：“但暗中利用他们一定很有意思。”

二人相对默契一笑。

淮安司里，凌宣突然感觉背后一凉。

一杯接一杯，二人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刚开始还有心思热酒，后来甚至直接喝凉的。

觞羽最后一个清晰的想法是：他多久没醉过了，到底圆了他醉一回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