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花无眠有些哭笑不得。

他暗想，不是鬼，但其实和鬼也没什么区别。

“那他怎么不开灯？”

花无眠连通千里传音：“大人，你为什么不开灯？”

千风随淡淡道：“忘了。”

话是这么说，旁边的画舸仍然是一片漆黑。

花无眠放弃了：“他不乐意开灯。”

苏辰今晚第二次开口：“可否请阁主大人上来一聚？”

花无眠用千里传音和千风随小声谈了几句，然后迟疑道：“大人说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因此可以请少域主大人过去吗？”

苏辰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对方在这个时候动手脚没有一丝好处。

两艘画舸相靠，船上的铃铛发出轻脆的响声。

在苏辰踏入的那刻，船上的灯也亮了起来。不过，只有一半，另一半在光亮中显得更加黑暗。

千风随看着这个故人，心情复杂，他知道他没有权利评判苏辰的行事，但是如果出事的是苏辰，他想都不会想。

还有，苏辰怎么可能会给仅仅只是熟悉的法力一个人情，他应该也知道幻市很难做大，想让醉月阁下不来台，逼他这个幻市之主出来露面。

苏辰不在意看不看得见千风随，毕竟这没有什么必要。

他开门见山：“千风阁主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吧？”

“我刚刚从无极渊出来，不知道你失忆的缘由。”

“不，我是想问为什么我要忘了你？”

“应该是因为我死了，而你不希望自己为了死者耗费太多情感。”

苏辰觉得这个理由合情合理，也很符合他的性格，但他不信。

“我觉得如果我们真的是很好的朋友，我做不出这样的事。”

千风随在心中嘲讽，你不是这样的人？可你就是这样做了。而且，我们从不是朋友，我们是家人。

他面上什么都没显露出来，当然，那么黑，就算他真的有什么表情苏辰也看不到。

“那你觉得呢？”

“我查过灭影阵。”苏辰抛出一个信息。

千风随不动声色：“所以呢？”

苏辰平静道“应该是在你下无极渊之后，我发现灭影阵真的真的有你的手笔，无法接受有过一个这样的朋友，所以选择忘了你。”

千风随难以置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苏辰依旧平静：“我相信阁主大人已经听清了。”

千风随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你不信我？连你都不信我了。我为什么没有死在无极渊中呢？对呀，我本就该去死。”

他的话有些语无伦次，苏辰没怎么听明白。

很多很多年前，千风随刚被抓后，苏辰赶到，一见面没有问千风随为什么要去潜入行家，只是轻轻帮他擦干眼泪，淡淡的说了一句：“不怕，我信你。”那时他完全连情况都没来得及了解。

千风随想到了在无极渊无数个日日夜夜，就像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可他还是拼尽一切苟活。因为他知道有人相信他，在等他回家。

现在呢？早已物是人非了。

如果再给千风随一次选择的机会，他绝对会选择带着那些美好的回忆死在无极渊。

那样应该就能做一个好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