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目光不期而然一齐朝四个绿衣小鬟身后投去。xiashucom
在四名手提宫灯的绿衣小鬟后面,一共有七个人。当前一个是风度额阐的绿衣少年,他竟是在凤阳酒楼遇上的假南宫靖侯元!
在他后面是一个长发披肩,身穿浅绿衣裙的绝色少女,正是酒楼的紫衫少年。她果然是女的!
两人身后,是五个黄腊脸的汉子,个子都不高,身上都穿着绿色长袍,看去特别有诡异之感!
这一情形看得南宫靖、李小云等人暗暗纳罕不止!
花豹侯元乃是白虎门的人,秦总管乃是碧落山庄的总管,今晚对付自己一行人的,也是碧落山庄,但看此情景,侯元不但投到碧落山庄,而且在碧落山庄中好原地位极高,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一行人刚行进中间,秦总管即迎着抱拳道:“属下秦皓见过大小姐、南宫公子。”
只要听他口气,侯元号将错就错,一直以“南宫靖”自居了。
碧落山庄的大小姐,就是楚琬,她明亮的美眸一转,奇道:“秦总管、宓副总管都在这里,敌人怎么一个不见?”
秦总管深沉一笑,回身指指石崖,说道:“沈雪姑和宫飞鹏兄弟等人,很可能就隐身在那座石崖之上。”
翻又道:“不是还有一个江湖杀手万点星吗?是不是被他们杀死了?”
秦总管道:“据属下看,万点星很可能是被他们擒下!”
楚坑道:“好,你去叫他们下来。我娘说的,只要他们有投诚之意,碧落山庄会十分欢迎。如果他们妄想和碧落山庄作对,那就是只有一条路——死,所以要我来见见他们,可以说服,那是最好的事了。”
秦总管应了声“是”,就转身面对石崖,高声说道:“沈雪姑、宫飞鹏、卞药姑,你们听着,碧落山庄大小姐来了,传达老夫人金令,要你们下来和大小姐当面一谈。”
石崖上众人,早就听清楚大小姐和秦总管两人说的话了,但却没有人回答他。
秦总管眼看崖上没人回答,又高声喝道:“你们躲在崖上,还以为老夫不知道吗?大小姐要你们下来,当面一谈,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你们莫要不识好歹,区区一座石崖,就能负隅顽抗吗?”
崖上李小云气道:“这老贼还当我们怕他们呢!”
沈雪姑摆手道:“不用理他。”
石崖虽然只有七八丈高,但因居高临下,上面的人只要低声说话,下面是无法听到的,相反的,崖下的人说的话,崖上却是清晰可闻。
秦总管等了一会,依然不见崖上有何动静,不觉沉嘿一声,挥手道:“上去一个人,看看上面是否有人?”
他话声甫出,立时有人应声道:“属下上去。”
秦总管只看了他一眼,就微微颔了下首。经他认可的人,一身武功就不会太低。
那人举步走出,一直来至崖下,突然双足一点,纵身直拔而起,此人轻功果然极为高明,一下就纵起三丈多他是第一个登崖的人,何况又在大小姐、总管和碧落山庄的许多高手面前,自然要展露一手给大家瞧瞧。
因此他到了三丈高处,双脚并未落向崖石之上,只是双手划动,如鹏展翼,接连几划,一个人就凌空直上,转眼就已飞登上石崖!
崖上,孙小乙尹他越众而出,就朝万点星低声道:“来了,万琉弟,这是第一个,先让老哥哥发个利市吧!”
说完,就俯着身子,悄悄朝外掩了过去。
万点星看他空着双手,连兵刃也没使,而且还俯着身,只是躲在石崖边上,这样如何和人动手?
但他说出来了,自己就不好和他争了。
就在此时,但见一道人影从崖下直窜上来,这人连足尖都还没沾上石崖,忽然身形一沉,一个筋斗头下脚上,往崖下跌落下去。
这下直看得万点星不期一怔,他根本没看清孙小乙是如何出手的?心头不由暗暗叫了声“惭愧。”
自己还一直自负剑法快捷,在江湖上,足可称为首屈一指的杀手了,如今看来,只怕连这位老哥哥一招也接不下来!
秦总管只是让那人上去探个虚实,虽然他深知此人一身武功极高,还是不太放心,那人走出之后,他就朝随他同来的七人微微点了下头。
那七人自是懂得他的心意,也举步跟了上去。
此时骤暗那人还没登上石崖,就一个筋斗,倒栽葱般垂直跌坠下来!
秦总管低喝一声:“快接住他!”
从七八丈高空头下脚上直跌下来,如没人把他接住,脑袋瓜不砸成稀烂者,几希!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七人中突然飞起一道人影,迎着那人上去,把他一把抱住,然后轻轻跃落地面。低头看去,那人定着双目,僵如木偶,不觉唉了一声道:“郭老三被人制住了穴道!”
说话之时,右掌一伸,在那人身上连拍了两掌。他这两掌虽是一般的解穴手法,但那人依然身子僵直,一动没动。
秦总管怒嘿一声道:“果然是被那老匹夫怪异指法制住了经穴,你且莫要动他,暂时先把他放下来。”
抱他的人听得一呆,问道:“总管,郭老三他……”
秦总管道:“老匹夫手法怪异,是一种独门制穴功夫,无人能解……”
他话声未已,只听侯元朗笑一声,道:“秦总管,且让本公子瞧瞧,此人手法如何怪异?”
秦总管心中暗道:这老匹夫的怪异手法,连老夫都解不开,你还能解得开?一面说道:
“南宫公子能解得开,那就好了。”
侯元只是淡淡一笑,潇洒的走上几步,只朝那人瞥过一眼,也没多说,右手指处,把紫红竹扇交到左手。
忽然右手突发,五指似弹似拂,快得几乎令人无法看清他到底是弹是拂,一共弹拂了几处穴道?说也奇怪,手指甫发,只听那人喉头“喀“的一声,吐出一口浓痰,双目眨动,四肢已能动了。
秦总管看得暗暗称奇,连忙笑道:“南宫公子这一手,老朽好生佩服。”
侯元折扇早已交到右手,豁的一声打了开来,在胸前连扇了几扇,才潇洒一笑道:“秦总管好说,现在你可以问问他了。”
秦总管点点头,朝那人问道:“郭兄,上面情形如何?”
那姓郭的老脸一红,愤然道:“说来惭愧,属下还没登上石崖,根本没看到人,就中了贼子暗算,请总管允许属下再上崖去,我非宰了那贼子不可!”
秦总管深邃的目光一扫八人,点头道:“好,八位最好一起上去,才能占住崖岸。”
那八人齐声道:“属下遵命。”
这八人号称河洛八义,八个人各有一身绝艺,他们原是异姓兄弟,投效碧落山庄还不到一月,自然要表现表现,这一立功机会,岂能错过?
余老大率领七个弟兄,走近崖下,先行环绕石崖察看了一遍,然后低声说道:“这座石崖一面靠山,本来只有三面可以攀登,但左右两面,全是陡峭削壁,除了老三还可以借势跃登,没有人能上得去。
所以真正可以攀登的,只有正面一面,上面只有两个人守住正面,再多的高手也无济于事,这是易守难攻的险地——”金老二道:“咱们向总管讨了令,难道就知难而退?”
余老大深沉一笑道:“咱们当然不能知难而退,但要攻上去,就得用些机谋,咱们八人,可以同时扑上去,但要登上八丈高崖,至少得有三个起落,咱们在起落之间,可以分为两批。
第一批由愚兄、金老二、郭老三三人组成。金老二,你说你精擅的是什么?人还未上,就要全力施展,愚兄和郭老三就可以在他们忙于应付之际,抢登石崖,有咱们三个人抢上了崖,后面的人,自然也可以跟着登上突崖了,只要站住了脚,以咱们兄弟八人之力,还怕敌人强吗?”
郭老三点头道:“老大这主意不错,金老二只要施展开来,至少还没交手,就可以放倒他们一半了?”
其余的人也纷纷称好。
金老大道:“好,那就这样,咱们上!”
崖上的人,因崖下点了灯火,自可清晰看到八人越众而出,要来抢攻。
万点星迅速转过身去,压低声音道:“宫公子,情形有些不对,这回来的是河洛八义,这八个人各有一身绝艺,一向行动一致,看来他们准备上来抢攻了。”
南宫靖道:“让他们上来试试好了。”
万点星道:“公子,这八人中,以金老二的‘漫天花雨’暗器手法,最为厉害,他们如果抢上来,一定由金老二先施展‘漫天花雨’手法,使咱们措手不及,他们才能陆续抢登上石崖,只要被他们抢登上崖,一来咱们就无险可守,二来他们八人联手的八义阵法,专门对付强敌,被他们登上石崖来,总是麻烦事儿。”
他不失为江湖上名列一等的杀手,对江湖人物,果然了如指掌,说来如数家珍,而且对他们的行动,也判断极为准确。
南宫靖道:“既然如此,由在下来对付金老二的‘漫天花雨’暗器,你们谁去对付其余七人?”
沈雪姑道:“有宫二弟(李小云)、祝三弟、小乙三个就够,咱们人手不够,要节省一点气力,准备应付更强的敌人。万老大,你也不用出手,先退回来,我们要给他们一个莫测高深才好。”
话声一落,又朝李小云等三人道:“你们也不用使兵刃,看到人影,只要给他一指也差不多了。”
李小云、祝小青、孙小乙三人答应一声,各自走近崖边,选择有利地形,蹲下身来。
南宫靖一手迅快掣出长剑,缓缓站到石崖前面的中央,准备拦截金老二的“漫天花雨”
暗器。
万点星看沈雪姑似是丝毫没把河洛八义放在眼里,好像他们只是八个稻草人,还要宫二公子等三人连兵刃都不用使,他方才已经见识过孙小乙的手法,自己连看都没看清楚就把以轻功著称的郭老三一照面就摔了下去!
所以他自然相信沈雪姑说的话。她既要自己退下去,自己乐得看看宫公子(南宫靖)等四人,如何打发河沿八义?
心中想着,也就依言退到崖后。沈雪姑和卞药姑并肩坐在一方大石上,他就站到了左首,一手还紧紧按着剑柄,万一宫公子应付不了“漫天花雨”,自己也可以及时出手,帮他磕飞一些。
沈雪姑回头道:“万老大,你不妨坐下来,这一场,用不着你出手,你只管作壁上观好了。”
万点星被她说得尴尬一笑,果然也找了一块大石坐下。
这不过是几句话的工夫,崖下河洛八义也正好议计定当,八条人影,同时纵身而起。
他们飞起之时,第一步差不多全都一下纵上三丈来高,但到了第二次点足纵起,就已有了先后,余老大、金老二、郊老三三人就领先一步。
他们三人虽然比其他五人领先,但三人中的金老二却又比余老大、郭老三两人抢先了一步,他第三次点足,只窜起一丈来高,距离石崖还有七八尺之处,就一下伏下身来。
就在他身形还未伏下之际,双手陡然一扬,已经打出两蓬细碎的暗器,朝崖上飞扬开去。
这两蓬暗器,左手是铁莲子,右手是铁漠藜,一把少说也有百来颗之多,双手齐发,就有两百来颗了。这是他的成名绝技,打出的暗器,上下左右交织,宛如一片网罟,洒洒不绝!
他一伏身,就打出两把,接连三次,就打出了六把暗器。,以他想来,崖上地方不会太大,有这些纵横交织的六百颗暗器,任你几个人兵刃舞个风雨不透,也磕不胜磕,总有几个人被暗器击中的。
就在他第三次暗器出手,余老大、郭老三两条人影也疾如鹰隼,一下翻上崖去。
金老二可不怠慢,赶紧双足一点,身子一下窜起两丈多高(他发射暗器,躲在离石崖还有七八尺之处,这一纵起两丈多高,就是纵起到崖上一丈多高处了),双手一抖,还没把手中暗器打出,就已口中“呃”了一声,像陨星般朝崖下跌落下去。
原来就在他第一次暗器出手,一阵洒洒如雨的寒星,从崖下激射上来,登时在天空密集如网,纵横交织,朝众人头上罩落。
南宫靖的长剑也在此时出手了,挥起一道矫天剑光!
他并没有向漫天暗器磕去,只是左手掌朝上,横置胸前,右手长剑由上而右,宛如长虹乍现,划向右方!
这一划,登时显现奇景,只听一阵沙沙细响,本来激射上来漫天飞舞的点点寒星,竟然如铁似磁,跟着剑光化作一道长虹,朝崖右地上倾泻而下。
这下直把万点星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道:宫公子使的是什么剑法?自己当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原来南宫靖这一手使的乃是“接引手法’,本来是用右手向右引出的,现在只是把右手改使长剑而已。
他这三个月来,经沈雪姑和他同练“以阴导阳神功”,得到坎离调和,水火既济之功,内功自是突飞猛进。
使剑的人,剑本来就是手的延长,以意导气,施展“接引手”,自可把漫天暗器,一起吸住接引到一处了。
闲言表过,却说金老二一连三次打出六把暗器,只第一次还在崖顶上空飘飘洒洒的交织成网,那也只是刹那间事,就被南宫靖剑光一挥,接引出去。
后来的两次,几乎是从崖下打上来,还没飞散开去,就被南宫靖的剑光接任,引向崖右。
金老二连打三次,南宫靖只挥了三次长剑,就把所有暗器,都泻到崖右一片空地上堆成了一堆。
等余老大、郭老三纵上石崖,崖上冷冷清清,一点暗器也看不到,他们看到的只有一个人,那是仗剑站在中间的南宫靖。
但两人脚尖还没落地,李小云、祝小青早已骈指如戟,划了—个小圈,凌空点出,两人几乎连出手的是谁都没看清,就朝崖外倒翻下去。
孙小乙低笑一声道:“这个就是我的了!”
话声未落,金老二已一个倒栽葱像强星般跌落下去。
这时正当黑夜,相继窜上来的五人,只当前面三人已经得手,他们相继纵起,根本不知道余老大等人,已经先他们跌下去了。
五个人在不同的地点柱上纵起,自然不会正好是同一个时候,只要他们稍有先后之分,李小云、视小青、孙小乙三人以逸待劳,只要骈起食中二指画个小圈,就可点出,自然应付裕如。
一下就解决了三个,再上来两个,三人就抢着发指,把他们当作发指的活靶。
八个人中,除了金老二还跃临石崖上空,其余七人几乎连脚尖都没沾上崖边,就纷纷中指,跌坠下去。
这下直教万点星看得对宫公子一行人,打从心眼里生出佩服来!
老实说,他对河洛八义未登上石崖,就一个接一个的倒翻下去,虽知是宫二公子(李小云)等三人出的手,但始终没有看清他们使的是什么手法?
这简直不是武功,而是魔术了!
河洛八义在关洛之间,名声之甚着,论武功也确实是一流的好手,八人联手,会落败得如此快法,简直连秦总管都大感意外!
因此连接应都来不及,八个人被制住了经穴,从七八丈高处倒栽下来,汉人接应,自然都得向封神榜上报到!
牺牲了河洛八义,对崖上情形,依然一无所知,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秦总管双目如火,怒嘿一声道:“出手果然俐落得很!”
侯元手摇折扇,淡然一笑道:“且待本公子上去瞧瞧!”
秦总管道:“南宫公子且慢,河洛八义……”
侯元摇着折扇,轻蔑一笑,没待他说完,就截着道:“河洛八义,何足道哉?”
秦总管心中暗道:这小于好狂的口气,你要去送死,那就让你去好了。
楚琬娇声道:“大哥,你可得小心。”
侯元豁然大笑道:“几个小丫头所凭仗的不过是石崖高峻,上去的人不能一下登上崖顶,才能居高临下,出指伤人,这点伎俩,如何难得倒愚兄?”
楚琬道:“但总是小心些的好!”
她这话流露出无限关切之情。
侯元得意的道:“妹子只管放心,不信,你看愚兄不把他们一个个摔下崖来,我就不叫南宫靖了。”
随着话声,折扇轻摇,步伐潇洒,朝前走去。
李小云道:“这小子口气越来越狂,等他上来,好好的教训教训他。”
祝小青受过侯元戏侮,哼道:“待会擒住了,我要在他脸上刺上淫贼两个字”。
李小云哈的笑道:“那也要先把他脸上易容药物洗去了再刺。”
侯元走近石崖,连头也没抬,看也不看,略一吸气,双足猛地一顿,一个人就凌空直上,快到四丈左右,才“豁”的一声,展开折扇,朝下连扇两扇,身形就再次拔起,只见他绿衫飘忽,一下就窜上崖顶。
这一手看得秦总管也不觉暗暗点头。
侯元右脚堪堪跨上突崖,孙小乙右手食中二指一圈,朝他当胸点去,口中喝道:“小子,下去吧!”
侯元左脚还在崖外,尚未踏上实地,仅是有脚尖着地,一个人就像钉在地上一般,手中折扇却在此时“豁”的一声打了开来,挡在胸前,同时身形忽然向后一侧,这一侧,他左边半个身子已是全在崖外了,但说也奇怪,孙小乙点出去的一记指风,在他侧身之际,被折扇轻轻一挡,竟落了空!
侯元身子快得如同陀螺,随着后转,本来只有一只右脚站在崖上,经他转了个身,左脚也落到了崖上。
孙小乙打从学会了这招指法开始,几乎无往不利,这回还是第·一次被人让开,不由一怔,口中尖笑道:“好小子,再试试我老人家一指……”
右手一圈,又点了出去!
在他第二指还没出手,侯元身子一个后转,左脚踏上崖石之际,李小云、祝小青两人也及时出手,两缕指风一齐袭到。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她们两人出手之后,孙小乙的第二记指风也相继袭到。
好个侯元,口中朗笑一声,右手折扇徐挥,双肩摆动,身如逆水游鱼,一侧再侧,居然让开了三人无声无形的三记指风!
不,他身法奇快无比,一下欺近孙小乙身边,左手闪电般反拂而出。
孙小乙第二记指风又被他让开,只觉眼前人影一晃,石首半边身子突然麻木不仁,再也动弹不得,心头蓦然一惊,张了张口,连话也说不出来。
南宫靖这时还站在中间,离南首突崖边缘(侯元跃登之处)约有三丈光景,耳中突听沈雪姑“传音人密”道:“宫子,快截住他。”
南宫清没想到区区一个侯元,李小云等三人还制不住他,立即举步路上两步,喝道:
“来者何人?”
在他举步跨出的同时,万点星也得到了沈雪姑“传音入密”的指示,闪身而出,一下抓起孙小乙的身子,迅速后退。
沈雪姑沉吟道:“会是截脉手法!”
纤掌抬处,朝孙小乙身上一拂。
孙小乙口中啊了一声,身上经穴一解,立时如释重负,说道:“这小子身法、手法都古怪得很,我接连点出两指,都被他避开,不知怎的,反被他制住了,我倒不相信,这小子会比姓秦的老小子还厉害,这第三指非叫他躺下来不可!”
沈雪姑低喝道:“站住,你不是他的对手!”
孙小乙搔搔头皮道:“这小子会有这么厉害?”
再说侯元目光一抬,轻摇摆扇,望着南宫靖冷然道:“你是何人?”
南宫靖道:“宫飞鹏。”
侯元潇洒一笑道:“本公子南宫靖。”
这话听得南宫靖暗暗好笑,自己明明是南宫靖,却要化名宫飞鹏,他却将错就错,变成了南宫靖!
侯元没有待南宫靖开口,手摇折扇,说道:“本公子上来第一件事,想知道万点星怎么了?”
南宫靖道:“听阁下口气,好像还有第二件事了?”
“不错。”侯元傲然道:“第二件事,你们只有区区这几个人,居然敢和碧落山庄作对,岂非螳臂挡车,太自不量力了吗?”
南宫靖微笑道:“自不量力,又如何呢?”
侯元道:“听本公子相劝,你们随本公子下去,我妹子衔老夫人之命前来,只要你们投效碧落山庄,自可量才录用。”
李小云闪身而出,冷笑道:“姓侯的,你忘了自己是怎么一块料了,居然欺世盗名,大言不惭……”
她话声未落,侯元突然目射凶光,沉喝道:“你说什么?”
挥手一掌,朝李小云拍了过来。
这一掌,是因李小云揭穿了他的身份,凶心突起,准备一掌取李小云的性命,掌势出手,就用了十成力道,一道凌厉无比的掌风,向李小云身前击撞过去。
南宫靖看出他掌风劲急,势道极猛,怕李小云接不下来,心中暗暗奇道:侯元功力居然大非昔比,当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一面右手一抬,含笑道:
“阁下不是正在和宫某说话吗,怎么就动起手来了?”
他右手一抬,正好接住了侯元一记掌风,只觉对方内力之强,出人意外,心头更是暗暗惊愕!
自己若非在这三十天中和沈雪姑共练“以阴导阳”神功,功力大进,这一掌几乎就接不下来!
侯元被他轻描淡写的把一掌接了过去,心头同样一怔,忖道:“这姓宫的果然有些门道,自己倒不可太以轻敌。
他右手一收,傲然道:“好,方才本公子提出来的两件事,阁下还没答覆,是不是要和他们商量商量,再行见告。”
南宫靖道:“那倒不用,宫某就可以告诉你。”
“好!”侯元折扇轻摇,说道:“你说。”
南宫靖道:“第一、万点星不想被人利用,已经弃邪归正,就在这里。”
侯元没见过万点星,目光转动,问道:“那一个是万点星?”
万点里虎的跨出一大步,应声道:“在下就是万点星。”
侯元折扇一指,说道:“你是碧落山庄用五百两金子雇来的杀手,既然没有得手,也应该向碧落山庄有个交代,你先给本公子下去。”
万点星道:“你们既没有说出雇我的是碧落山庄,万某根本无须向碧落山庄交代什么?
何况你们碧落山庄高手不在少数,何用雇用万某?这明明就是以万某为饵,志在利用万某而已,万某岂是任人利用的人?你们居然不挥手段,还在万某身上下毒,万某正要找碧落山庄算帐……”
侯元双眉轩动,不待他说下去,喝道:“凭你也配找碧落山庄算帐,你既是碧落山庄雇来的,本公子言出如山,你不下去作个交代,只怕由不得你。”
万点星沉笑道:“那你要待怎样?”
侯元举目向天,折扇指点着南宫靖等人,傲然道:“他们是老夫人交代过,只要肯投效碧落山庄,自可量才录用。至于你万点星,既是碧落山庄雇用而来,又中途心生叛离,碧落山庄绝不允许有人叛离,你不肯下去向秦总管作个交代,本公子自然把你拿下,交秦总管发落。”
万点星怒笑道:“南宫靖,你口气狂得很,只不知手底下能不能和你口气一样,名符其实?”
侯元点头道:“很好,你不肯自己下去,意图顽抗,本公子非把你拿下不可。”说到这里,他目光一抬朝南宫靖道:“你们想好了没有,若有诚意投效碧落山庄,你们可以先下去。”
孙小乙笑道:“姓侯的,你有没有毛病?”
侯元嗔目道:“谁是姓侯的?本公子乃是南宫靖。”
孙小乙道:“好,好,你是南宫靖,就算你是南宫靖好了,哈哈,呵呵,好个连祖宗都要出卖的人!”
侯元怒喝道:“你找死!”正待发掌。
南宫靖伸手一拦,说道:“南宫公子且慢出手。”
侯元道:“本公子正在等你的答覆,本公子耐心有限,你快说吧!”
南宫靖淡淡一笑道:“南宫公子一身武功,足可跻身武林一流高手之列,在下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侯元原是心高气傲之人,听南宫靖当面奉承,自足颇为得意,手摇折扇,点着头道:
“阁下说说看?”
南宫靖道:“目前武林乱象已萌,不少有志之士,为了伸张正义,消灭邪恶,成立了一个正义同盟,像南宫公子这样的人才,武林中不可多得,如果南宫公子肯投效正义盟的话,这总护法一席,就非南宫公子莫属了。”
李小云听大哥和他胡诌,闭紧了嘴,几乎笑出声来。
侯元目光一动,问道:“正义盟有些什么人?”
这话自然是试探南宫靖的口气了。
南宫靖道:“正义盟盟主乃是区区在下宫飞鹏,总护法已经内定由江湖上号称第一杀手的万点星出任,因为要消灭邪恶,自然得用非常手段……”
侯元怒笑道:“姓宫的,你在本公子面前,敢如此胡说八道?”
南宫靖朗笑道:“宫某是一番好意,难道还辱没了你不成?你要咱们投效碧落山庄,是弃明投暗,宫某劝你投效本盟、乃是弃暗投明,这是机会,际应该好好考虑考虑。”
侯元大怒道:“姓宫的,你们既不识抬举,本公子只好不客气了。”
李小云笑道:“你最好多想想,今晚投过来,还可以当副总护法,错过今晚,到明天再想投效本盟的话,那就只好替我大哥当马夫了。”
孙小乙道:“当伙头军也可以,烧饭、洗菜他会的。”
祝小青接口道:“宫大哥,这小子执迷不悟,把他拿下就是了,对牛弹琴,还和他多说什么?”
侯元听得几乎气炸了心,折扇一指南宫靖,喝道:“姓宫的,你亮兵刃。”
万点星洪笑道:“你想和本盟盟主动手?还差得远哩,你投过来,盟主的意思,是把你拨到万某手下,当一名副手,那么你南宫靖不过是万某的属下而已,不肯投降,自该由万某来教训你才是。”
侯元怒不可遏,右手折扇一指,沉喝道:“你找死!”
三个字堪堪出口,身形已经直欺过去,人还未到,“豁”的一声,折扇乍展,划起半轮扇影,宛如巨斧一般,朝万点星迎面劈落。风声嘶然,大有巨斧开山之势。
出手第一招,就相当凌厉!
万点星故意拿话激他,其实心里并未丝毫轻敌,一看他举扇劈来,口中沉喝一声:“来得好。”
身形一偏,锵然剑鸣,长剑出鞘,立时飞洒出**点寒星,反击过去。
侯元冷笑一声,扇面反覆起伏之间,卷起一道接一道匹练般的白光,缭绕一丈方圆,几乎把万点星一个人也卷了进去。
万点星也丝毫没有退让之意,一柄长剑此时已完全展开,点点寒芒,宛如一蓬潇洒的急雨,时疏时密,只是在侯元上下左右不停激射洒落。
两人这番交手,照说万点星剑长三尺,侯元一柄折扇却只有两尺来长,应该是万点星占了便宜,但事实上侯元一道道飞卷的扇影,只要卷到之处,万点星攻去的点点寒芒,立即消失,不用说,万点星的攻势,只要和侯元折扇接触,就被化解于无形。
这也是说万点星的攻势纵然凌厉,侯元似乎比他棋高一着。片刻之间,万点星额头上已见了汗水。
就在扇影交织,寒芒飞洒之中,突听侯元一声冷笑,左手疾发,“砰”的一声,击中万点星左肩,把他打出一丈来远。
万点星仰面跌倒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南宫靖没想到万点星败象未露,就会被侯元—掌震飞出去,急忙抬手掣剑拦住了侯元。
另外孙小乙急忙闪身抢出,一把抱住万点星,退了回去,放到地上,只见他除了会眨动眼睛,四肢依然动弹不得。
孙小乙搔搔头皮:“看来万老大和我方才一样,被姓侯的小子制住了穴道!”
沈雪姑替万点星解开穴道,说道:“你快运气试试,是否伤到了什么地方?”
万点星活动了下手脚,说道:“没有,在下只是不小心被他制住了穴道,一点伤也没有。”
沈雪姑微哂道:“此人使的是截脉手法,即使你们再小心些,一样会闪避不开。”
那边侯元堪堪制使万点星,就被南宫靖拦住去路,不觉傲然一笑道:“现在是该阁下出手了。”
南宫靖用左手食中二指轻轻拭着剑背,侧过脸去,朝他微微一笑道:“宫某出手,对阁下未必是可喜之事。”
侯元目中精光连闪,冷笑道:“你倒自负得很,好,你可以发剑了。”
南宫靖忽然朗笑一声,双目精光如电,直注侯元,但精光迅即敛去,冷然道:“宫某不想伤你,你可以下去了,转告你们大小姐也好、秦总管也好,要他们立即退出此地,双方不伤和气最好。”
侯元看他目中寒光宛如两道霜刃,令人不可逼视,心头不禁为之一寒,左足随着后退一步,忖道:“此人一身功力,似乎还在自己之上,倒是不可轻敌。
他折扇在胸前连扇了几扇,稍掩怯意,继而一想:“自己已练成‘洗髓经’、‘五行掌’和‘截脉手’,难道还怕你不成?”
他胆气一壮,立即嘿然道:“阁下空言无益,本公子既然上来了,自然要领教你的高招。阁下既然不愿发剑,本公子那就不客气了。”
话声出口,右足随着跨上一步,手中折扇一翻,左足随上,折扇就平胸推出。
他这几个动作,当真是行动如风,话声甫落,平推折扇,就像纸一般横划过来,几乎一下就送到了南宫靖胸前二尺光景。
南宫靖长剑抬处,喀的一声,压任侯元的扇面,大笑道:“阁下真要和我动手,在下只好把你拿下了。”
侯元被他长剑一下压住扇面,心头不惊而喜,道:“是吗?”
他只说了两个字,左手突然朝前反拂过来。
沈雪姑低喝一声:“小心他‘截脉手法’!”
南宫靖回过头去,含笑道:“不要紧。”
左手三指随着朝侯元拂来的左手脉门撮去。
双方动作,快如闪电,侯元这一记“截脉手法”,快要拂上南宫靖右肩,南宫靖的三个指头也触及侯元手腕!
好个侯元,他练成达摩“洗髓经”,目光何等锐利,眼看南宫靖左手三个指头比他后发先至,快要搭上自己腕脉!
这电光石火之间,别人几乎无法看清,他却看得清清楚楚,心头蓦然一惊,急忙一叹真气,硬把自已往后移退了三尺。
光是在这毫发之间,能够及时向后退,若无上乘内功,就无法做到。
南宫靖三指一撮落空,也不由得为之一怔,自己已经使出”拈花手”,还会被对方避让开去,也是第一次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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