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长元笑而不语,萧夕和便知自己猜对了。
姚长元偷偷去瞧她,她幸而见过曾经烂漫的殿下,先帝逝后,萧夕和便褪去了曾经的稚嫩,带上了长公主的威严,开始不苟言笑,开始在政治里周旋。
她本该也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只可惜天家无情,权势为刃。
姚长元忽然发现,原来自己也是自私的,她喜欢殿下,隔于身份之别,不能表明心意,可她看着殿下爱她,竟会觉得无比满足,如此,好似也不错。
她不表明心意,偷偷爱着殿下,偷偷看着殿下爱她,她卑劣。
萧夕和看着姚长元一个人竟呆呆笑着,疑惑的探头问道:“姚大人笑什么?”
姚长元看向她,眸子亮亮的,也不言语。
萧夕和虽然不懂她在笑什么,可见她笑,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扬了起来。
喜欢一个人,原来就是“她喜,我喜,她悲,我悲”的事。
“殿下可否将那柜子里的棋盘拿出,陪臣解解闷?”姚长元指了指不远处的柜子道。
萧夕和顺着方向看了过去,应着起身走了过去。
门外四个坐着喝茶的人便从开着的窗户里偷看着,公主走到一个柜旁后看向姚长元拿手指了指,大抵是在问是否是这个地方,随后像是得了应允的打开了柜门,拿出了一个方形的盒子。
随后不久,又独自去搬起了一个小方桌。
四人心思各异。
“殿下是要跟哥哥下棋吗?”伊依问。
“殿下这么听话?”真真疑惑。
“这还是我那身份尊贵的公主殿下吗?”叶儿惊讶。
真真偷偷瞧一眼伊依,心中思绪凌乱,完了,公子何时与殿下关系如此熟络了?宛姐姐说的不会是真的吧?小姐不会生气吧?
棋下三巡,萧夕和不服:“再来!”
姚长元只眉眼弯弯的看着她再重新把所有棋子放进对应的盒子里。
棋局半解,瞧着萧夕和眉眼苦闷的模样,姚长元嘴角的笑意忍不住溢出了声。
萧夕和放下最后一子,她又输了。
她自以为棋术不错,可这满盘的棋局她走尽了生路,依旧是输了。
“姚长元,就没有什么是你不擅长的吗?”萧夕和气馁,她很疑惑,不可能有人什么都擅长的。
“殿下猜。”姚长元今日颇有些喜欢逗趣萧夕和。
“恩...”萧夕和也很配合,苦想了一下,试探道:“投壶?”
那日中秋御花园内,人人都去投壶,唯有姚长元未去。
“不对,”很快她又否决道:“你箭术这么好,投壶肯定不在话下。”
“老天爷真是偏心,叫你生的这般完美。”
“殿下谬赞了。”姚长元勾唇,伸出手想要为她倒杯茶水。
“我来吧。”她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拿茶壶,却与姚长元两手相碰。
二人对视,姚长元率先佯装无事的收回了手。
萧夕和也假装无事的先为她添满了茶杯。
“多谢殿下。”
萧夕和面带笑容的为自己也添满了茶,气氛一阵有些尴尬,姚长元只好接过方才萧夕和的话开口道:“臣倒觉得,殿下极好。”
“为何?”这次换萧夕和好奇了。
“殿下十分符合臣在书中所见的高门贵女形象。”
萧夕和哑然,姚大人的意思是?
姚长元看向她,眉眼温情,她思考片刻,才道:“殿下知书达理,不骄不纵,持节有礼,有勇有谋。”
萧夕和忽觉一阵羞赧:“这就是姚大人心中的高门贵女?”
姚长元语塞,其实,也不能这么讲。
“姚大人...从哪里看出本宫有勇有谋?”萧夕和也不为难她,换了个问题,怀着些期盼问道。
姚长元看了她一眼,慢慢道:“从殿下在平县告诉臣,大昭可以没有公主,但不能没有启东时,殿下在臣心中,就已经与寻常女子不同了。”
“寻常女子,是怎样的?”她偷偷去瞧她。
“殿下今日要为难臣吗?”姚长元问。
“是姚大人先的。”萧夕和不让。
姚长元佩服的点了点头,答:“传统意义上,相夫教子。”
姚长元一本正经的说着,可萧夕和却笑的眉眼弯弯,甚至快弯了腰。
“殿下笑什么?”姚长元不解。
“传统意义上,什么是传统呢?”她笑着问向姚长元。
“在臣眼里,是迂腐。”
萧夕和赞同:“迂腐。”
萧夕和也不想做那困在四方院里的女子,一生遵从着那三从四德。
“殿下是公主,尚可有自由,可在殿下见不到的地方,还有更多的女子,被困在宅院里。”她表情沉重,似乎也在为那些女子抱怨着不公。
“说到底,这世道,终究是刻薄女子的。”
萧夕和定定的看着姚长元,目光热烈的,姚长元一度怀疑自己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殿下?”姚长元试图唤回她的意识。
萧夕和反应过来,笑道:“我只是觉得,姚大人太不同了。”
“我从未在一个男子口中听过,这世道,是刻薄女子的。”
“殿下觉得呢?”姚长元反问。
“天高任鸟飞的,不一定只能是男子。”她是赞同姚长元的。
“倘若臣是一个女子,殿下会怎么想?”姚长元试探的问到。
她看向她,她在偷偷期许着萧夕和的回答。
“女子...”萧夕和沉思,须臾才又道:“那也是一个奇特的女子。”
“殿下觉得,这样的女子如何呢?”
“若那女子无一身本事空口自谈,我会觉得她自生哀怨,若她如姚大人这般,也该天高海阔,并且也能才是。”
“殿下不会觉得离经叛道吗?”
“世俗容不下这样的女子,”萧夕和心有遗憾,却也庆幸道:“但是本宫做了这掌权的长公主,便也打破了世俗。”
姚长元浅笑,殿下啊殿下,你始终还是金贵的丝雀,不知独鸟孤寂。
寻常百姓家的女子,怎么比得上受万民供养,千丈蚕桑供锦衣,万亩良田养玉食的皇室女肆意呢。
“殿下可想过江家的事该如何去查?”
“花船为贩卖私盐提供便利,若不是江清觉应允,这背后肯定还有人,我明日会派人让杨匀去大理寺。”
“他们一定会咬死不认的。”
“无妨,杨匀,一定有办法的。”她笃定道。
可萧夕和还是小看了这官场的漩涡,一个个敷衍,踢皮球似的。
也难怪姚长元和江清简当初会去私自查案。
萧夕和最后没法了,只能跋扈一回,给予厚望给杨匀,杨匀也不负期望,直接闯进了大理寺的监牢,悠闲的坐在刑房里的太师椅上,懒懒散散的。
他并没有逼问他们,只是把他们押在一块,每人都手心用滚烫的烙铁死死的按进去,让他们感受一下皮肉之苦。
被烙的人吓的全身反抗,被被两个魁梧的禁卫军死死压住,惨叫声连连。
“玩个游戏而已,不要这么激动。”他的死鱼眼抬也不抬,显得格外冷血无情。
被拦在外头的狱监被气的破口大骂:“杨匀!没有大理寺卿的指令,你不能私罚刑犯!长公主也不能私自干政!你们这是胡闹!!!”
“少卿呢!少卿怎么还没有来!?”他急得向后左右张望着。
杨匀只觉得聒噪,派人将他堵住嘴绑了起来丢到一边,气的他两腿使劲蹬却无济于事。
大理寺少卿很快就来到了层层包围的监牢,外面站满了大理寺的官员。
“杨统领。”孙言不悦道。
“不知杨统领闯我大理寺是为何?”
“奉长公主之命,调查江家的案子。”
如萧夕和所想,没过两日,参起她的折子便数不胜数。
萧珵君看着桌上堆起的一大叠,只感觉头已经开始疼了,他无实权,每天折子却是数不胜数,小事无了,大事做不了主,他在那里,就好似一个空壳。
被参的人好端端的坐在下面喝茶,萧珵君不解:“阿姐为何让杨匀在大理寺私罚罪犯?”
萧夕和只是可惜姚长元不在,没了些意趣。
“我想查案,但那些人却想百般拦我,我只好动些粗的,告诉那些人,江家的案子,我管定了。”
萧珵君失笑,他的阿姐什么时候这么顽固了。
“阿姐要查便查,只是我怕阿姐卷进去。”他忘不了那日花船上阿姐遭人刺杀。
“陛下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明日,我也要去殿上参参。”她沉默后道,既然人家都喜欢这么玩,大家一起玩好了。
萧珵君心中一阵涟漪,自启东回来后,阿姐为他做的太多了,他心中苦闷。
阿姐本可选一佳婿,远离混乱的朝堂,只做一个身份尊贵,不染纤尘的长公主就好了,可她为了他,卷于政权里,殚精竭虑,遭人口舌。
萧珵君心中有恨,可他现在依旧无法保护阿姐,还要阿姐以长公主的身份为他谋权,真是可笑。
他蜷起手心,暗自发誓,他一定要做好一个皇帝,一个永远都不会是傀儡的皇帝。
朝暮秋起,东升西落,日子好似过的飞快,晦明变暗中,谁也不知道这中州城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作者其实很想偷点懒,但是我又不想让每天跟着我更新的人故事滞后,我也害怕这个文笔辜负大家的期待,有很多东西我写不出来,所以有时候我只能用一种讲述方式让大家知道,其实我并不太想让大家只去追寻,去观看两位女主的爱情,我更多想要的是大家去看到她们的故事[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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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独鸟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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