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芷越想越气。自己与谢子寅的话,定然是丝毫不差的被寒夜上报给了韩允。也是,她是外来的夫人,怎么比得过韩允在他心中的分量。
“呼——”她长舒口气,尽量平静心火。抬头间,竟不觉来到齐昊天院落。想起还有事未明,她走了进去。
“狐狸,老牛呢?”她问的是牛大壮,既然齐昊天说通知了茶庄,没道理没有人来。
“韩家主前脚到,他后脚就走了。”齐昊天将账目放下,抬眸望她。“你没告诉过他?”
看牛大壮不想露面的意思,该不会韩允至今不知晓辛芷幕后的茶庄、客栈?
“嗯。”辛芷没什么好气的应了一声,瞟到他打量的神色,直接问:“你同荏苒说了?”
“没。”齐昊天慌忙摇头,“我给她岔到谢子庾那了。”
“哦。”恋爱中的人果然是盲目的。辛芷这般想着,思绪就又回到了韩允身上,瞬间心情爆炸,连带着问齐昊天的语气都充满了攻击性。“你到底什么把柄在谢子寅手里?”
担忧再次被凌波欺负,齐昊天瞥着脸色,斟酌了下字句,方开口。“谢家也是医术世家,药材之类他们也很熟悉。谢子寅设计了个假药谋命的局,我没有证据,只能先缓着。”
被另一个人在自己的领域上打压,他面上有些挫败。“另外,瘟疫药方并非空穴来风。我亲眼见他投毒、解药。”
“大饼,若他真拿这方子做文章。四海之内,可谁都没有办法。”齐昊天见她沉思,叹了口气。“你吃了亏,可以在别的招上想办法。只是谢子寅,要么咱们让着;要么,就先躲着。”
辛芷抬头,瞧不出什么情绪。“那你把遗令给他了?”
“嗯?遗令?他不是要谢子庾的命吗?”
辛芷有些郁闷。“谢家老头子留下了让老九担任家主的遗令,而这份卷书就在谢子庾身上。”她叹了口气,“你随便找个人糊弄过去了?那谢子寅不是傻的,他找不到东西还会回来找你。”
齐昊天无所谓的一摊手。“在河里泡了三天面目全非,他决计认不出来。反正谢子庾已经死了,遗令有没有都没所谓。”
他一手握拳抵在下巴,若有所思。“不过谢子庾没有反对,也没有提过他手中的遗令。说不定,他自己也不愿同谢子寅抢,当这个家主。”
提起莫名出现在岱宗的谢子庾,辛芷有些怀疑。“他才来到山庄多久,荏苒就跟他如胶似漆、芳心全付的?说起来,你作为大舅哥,也不考察考察品性?”
齐昊天替人辩驳:“谢子庾挺好的,就是身子骨差了些。”
“呦,狐狸也会夸人呀?人心难测,你怎么就断定谢子庾是个好的?”
齐昊天无视挖苦,依旧解释:“细节之处见人品。你、韩家主,都是良善之人。”
又提到韩允,辛芷面容一凛,也不接话,默了一瞬,利落离开了。
韩允在辛芷跑出去之后,扶着圆桌瘫坐在凳上。有那么一瞬,他比在担忧的路上还要害怕。
在阿芷心中,他究竟是何种位置。原来,比起她的安全,他更害怕,她心中自己的分量。
“家主……”寒冰进了房间,发现不见辛芷,有那么片刻的迟疑。“谢子寅有自己的暗线,我们的人只探查到他出了岱宗地界。”
“传令给嫣然,我要谢家的方子。”
寒冰领命,正欲退下,却见寒夜奔来。
“家主,夫人一个人下山了。”
辛芷一向洒脱,这次却选了冷战。她不想同韩允吵架,更不愿两人相对无言。
迎来送往的两层客栈刚挂了“满”,又走进一位。“这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本店已经没有客房了。”
辛芷没有言语,只是走到柜台,古怪又轻重的敲了三个不同位置。
掌柜的愣了愣,瞬息变脸欢天喜地的将她迎入后院。
“牛大哥呢?”
这间客栈是离岱宗最近的联络点,按理说牛大壮该在此处等她才是。
“牛哥没停留,回来就走了。”
辛芷迷糊了。“那他可有说过去何处?”
“这倒没有。”掌柜一时也摸不清辛芷身份,“姑娘若是着急,可以先留个信儿。”
“罢了。”辛芷摆摆手,“我留宿一夜就走。”
掌柜的见她身形干练,约摸着是有差事。“姑娘是自己人,不用拘束。牛哥的事儿就是咱自己的事儿。现在外头不太平,我得在柜台守着,有事只管叫我。”
辛芷谢了掌柜,客套的微笑转成淡漠。她趴在桌上,望着红艳的窗花,出神。
谢子宖望了望庙外的月色,回到篝火前。对面,谢子寅正盘坐调息中。
“大哥,那个辛芷,身上真的有蛊?”
谢子寅睁开眼。“怎么,连大哥都不信了?”他傲然的勾起嘴角,“我专研蛊毒数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活人身上的同命蛊。”
谢子宖冥思了会儿,“那大哥为何还把她丢下?”
“同命蛊成双成对,只取她身上那个,活不了。”
红色火光映照在谢子寅面上,愈发衬得他阴邪危险。“同命蛊一伤俱伤,若情绪波动太大,另一人亦感同身受。我要确认一下,另一蛊是何人。”
一晚辗转,辛芷拜别了掌柜,打着哈欠,慢悠悠的行在小路边。
她是故意的,谢子寅一行定然要急着往回赶,她在必经之路,也好拦截。
事实上,谢子寅确实也留意着她的消息。两日后,两队,哦,是一人对一群总算相遇。
“四妹妹这是在特意来寻我么?”谢子寅悠着玄色折扇,本是倜傥之流,语气却欠揍的很。
辛芷摆弄着匕首般小巧的凌波,半倚着马儿,神色鄙夷又不屑。
“不就是有个宝剑,嚣张什么!”谢子宖可看不了她的态度,要不是大哥拽着,已经冲上去了。
毛头小子就是沉不住气。辛芷安抚了马儿,放它去林中躲避。“谢大公子,你我的账,也该算算了。”
谢子寅合了折扇,示意弟弟退后。“四妹妹是我的姨家妹妹,我们之间怎么能用算账两字?”
辛芷厌恶的看着他故作挑逗的眨眼,恨不得剜了双目。
“不若我们做个交易。你让路,我们回晋安;我,告知你怎么解体内的蛊毒。”
蛊毒?辛芷微微蹙眉,打量着他的用意。
这是故意无中生有,还是混淆视听?如果她真中蛊毒,羽婠怎会闭口不提?
“此蛊世间罕见,放眼整个四海,也只有我会解。”
一个谢家会比苗家解蛊毒?无稽之谈。
“谢子寅,你是在拖延时间。”辛芷不愿再费时废话,凌波握在手中,两片玄铁紧紧相连。剑在手,屠杀开始。
月儿弯刀的攻势灵活又狠辣,随极了主人。辛芷在挡了三招之后,手腕传来不适。
哦,她手腕有伤。
以灵力御剑,顺带挥开碍事的谢仆,从远处看,辛芷一人一剑,独战群雄。
“家主,要……”寒冰话还没说完,韩允已经飞了出去。好吧,他就说家主这次这么沉的住气。
感受到巨大的灵力从天而降,谢家一众还未反应已被波及,辛芷周圈三尺内瞬间没了对手。韩允落在辛芷身前,正好隔绝了辛芷同谢子寅的视线。
鱼线收回,谢子寅冷冷一笑再次恢复邪魅表情。“四妹妹,这位是你的情郎?”
你大爷!
辛芷闭上眼睛,深呼口气,空中的凌波朝着谢子寅喉部刺去。
弯刀减了部分趋势,谢子寅错身躲过。同时出击的另一把弯刀,被牢牢冰冻在韩允的鼻梁前。
韩允右手拦着暴躁辛芷,莞尔一笑,左手轻轻一敲,那弯刀竟碎成冰块,落在了地上。
一众瞠目结舌,寒夜他们也赶到了。
“寒冰掌……”谢子宖喃喃。大哥的月儿弯刀可是纯铁打造的啊!
“看来,是铁定了心不让我回晋安了。”谢子寅摆着折扇,还同辛芷挑了下眉。
真是个挑事的。辛芷用余光瞥了瞥韩允面色,心里犹豫着:是先挖眼睛,还是先割喉咙。
“谢公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中原,自然需要好生款待。”韩允淡漠的语气,如寒冰一般透着刺骨凉意。“只是中原风俗毕竟不如晋安,称呼也要斟酌使用。”
谢子寅一噎,放声大笑。他以扇掩面,同谢子宖道:“这附近也没有小店吃食呀,怎么这么酸呢?”
还敢来嘲笑韩允,辛芷恨不得撕了那张嘴!可偏偏,她一动就被韩允拦的死死的。
“他就是在激你发怒。”韩允偏头对辛芷耳语,“伺机冲过去。”
辛芷很快镇定,可知道是一回事,忍又不是她性情。凌波瞬时一分为五,结果了五人。
“谢子寅。”辛芷紧盯着他,也挑了挑眉。“你继续说。”
这可是明晃晃的威胁!
谢子宖攥紧了剑柄。
韩允倒是望着辛芷温柔的笑。那面容,好似吃了糖般。
“寒冰掌、凌波剑,倒是真看得起谢某人。”谢子寅依旧勾着嘴角,“可你们那些扑在第一线的人呢?生死不论啦?”他放肆大笑,仿佛赢了一般。“瘟疫的解药,你们会跪着来求我。”
韩允辛芷脸色骤变,他们还未有所动作,就看到对方纷纷掷出一黑球状物。
韩允揽起辛芷,纵身后越。寒冰他们也纷纷掩鼻后退。
浓雾褪去,谢家毫无影踪。辛芷来到黑色痕迹处,捻起一撮,欲仔细探究。
韩允不由分说拿帕巾擦净又包裹好。“未知之物,要谨慎行事。”
又是训诫语气。辛芷本着话不投机半句多打算扭头就走,哪料步子还没迈,就被人捞回怀里。
“你还在生气。”韩允盯着她,不放过任何表情。可明明他自己嘴角朝下,一脸委屈。
“哪敢跟你生气。”辛芷推了推,反而被拥更紧。“有人呢!”发什么疯!
“不放。”韩允知她顾及韩家一众,故意更近。胸膛相对,辛芷被箍的一动不能动。“夫人在生气,不跟为夫回家。”
瞟到寒冰他们自动背过身避嫌的身影,辛芷羞到不行。“回,回!谁说不回了?”
“嗯。”韩允瞬间恢复笑脸,抱起辛芷,朝着山林吹了声口哨。
“你又搞什么?”
马儿归位,韩允抱着佳人跃上。“夫人不是不生气了?我们共乘一骑,夫妻双双把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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