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还好吗

许渊装模作样地将茶水微微饮了一口。

“姑娘和公子不是本地人吧?”见许渊将茶水饮下,妇人暗暗松了一口气,含笑开口,紧紧盯着许渊的衣裳不放,一双不大的眼睛中满是贪婪。

青璇闻言摇了摇头,随口掐了个由头道:“我与兄长是青州人氏,如今是为了奔丧才来的扬州。”

那妇人眼中真切地露出几分微讶,打趣道:“竟是兄妹,姑娘与公子长得并不像呢。”二人风姿出众,品貌非凡,初见还以为是一对璧人。

青璇暗自腹诽,本就不是兄妹,能像才有鬼。

她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扯了扯许渊袖摆,许渊递了她一个会意的眼神。

妇人仍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些家常话,青璇和许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不多时二人一齐倒在了桌上,像是昏了过去。

那妇人见状抬起脏污的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笑了起来,一拍身旁中年男子的肩膀:“可算成了,我就说这事做得好,今日这一男一女可是难得的好货,尤其是那个公子,瞧着穿着比他妹妹好上许多,倒是奇怪。”

那中年男子闻言也猛地一拍案,放声大笑起来:“还是你聪明,能想出这般阴损的法子!”

那妇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接口道:“明日将这男的带去牙行,女的卖到窑子,不对,这般好的货色,男的应当卖去倌倌,女的卖去青楼。”

“依我看,以这两人的姿色,卖个一百两银应当不成问题。”

那男子认同地点点头,得意地搂着那妇人的肩膀,歪腻道:“还是夫人想的周到!等会老大来了,定不会亏待咱们!”

这两人正卿卿我我着,便听得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插入:“聊完了么?”

夫妇二人一转头便见那本该昏迷的少女巧笑嫣然地坐了起来,眸中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而身侧的锦衣公子亦眸光冰冷地望着二人,那目光就好像看一个死物。

夫妇二人当即面露惊恐,男子定了定神,见青璇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而许渊又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微微放下心来,挑衅道:“即便知道了又何妨,今日定不会让你们走出这个屋子!”

他夫妇二人数年来,在此处打劫的人不知有多少,一开始做这营生时尚有些良心不安,可这么些年来从未出过事,这贼心也便逐渐膨胀起来。

这般想着,男子抄起手边木棍便要朝青璇二人打来。

青璇见状冷笑一声,猛地将碗一摔,茶水瞬间四处飞溅,她执起一片碎瓷,一个旋身就将妇人擒住,碎掉的锋利瓷片紧紧抵着妇人的咽喉,一道血立时流了下来。

于此同时,许渊亦将那男子的两臂卸下,反手将他制服在地。

这二人不过是普通的村民,并非习武之人,往日仗着旁人没有防备,用蒙汗药无往不利,如今遇上青璇二人也算是踢到铁板了。

屋内霎时充斥着妇人和男子的鬼哭狼嚎。

“姑娘!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姑娘,咱们有话好好说!”那妇人感到脖颈一阵刺痛,右手颤颤巍巍摸了一把,见到满手粘腻,当即害怕地不敢挣扎,大声求饶。

“公子!这都是这个婆娘的主意!要杀就杀她,我是无辜的啊公子!”那中年男子一张猥琐的脸上全是哀求,此刻更是两股颤颤,有淡黄色的液体自地上涌出。

许渊皱了皱眉,顿时退开两丈远。

那妇人听了这话当即不乐意了,恶狠狠地望着那男子:“我呸!好你个葛老三,往日里那些事儿不都是你做的!现在倒好,对我倒打一耙!”又转头紧紧攥着青璇袖摆,急道:“姑娘别听这个混不吝的!今日这事,都是出自那蠢货的手,与我无关啊姑娘!”

“说,路在哪里!”青璇微微晃了晃头,揉了揉耳朵,将手中碎瓷又朝妇人脖颈逼近几寸,冷声发问。

“在、在、在村子东南脚,往前走一里路便、便是。”妇人颤抖的声音响起,“姑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是啊姑娘,方才是我们错了,求您二位高抬贵手。”葛老三点头如捣蒜,额头上冷汗滴滴下坠,后背早已濡湿。

青璇和许渊交换了一个眼神,两记手刀将二人劈晕,命车夫在此地驻扎一晚。

她总觉得这个村子处处透着古怪,这夫妇两口子只怕并不是个例,她可记得方才那妇人口中所说的老大,看来这村匪已成了气候。

青璇同许渊相对而坐,只见远处灯台上的蜡烛快要燃尽,烛油滴在窗台上,火苗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虚开的窗棂照出远处几个鬼鬼祟祟的黑影,似乎正往这间屋子而来,很快有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青璇与许渊闪身至两侧,门外的人似乎不耐烦了,一把将门推开,为首的壮汉面上一道长疤,长相凶恶,嘴里大声嚷嚷着:“葛老三!事儿成了没啊!”

然很快他便叫不出来了,一柄陵劲淬利的银白常见正横在他颈间,仅仅半寸之遥。

刀疤脸的面上露出一丝惧意,却不显慌乱,徐徐将手举起,趁机给后头几人使了个眼色。

后头几人会意,手中长约一米的木棍悄然举起。

“阁下且先将剑放下,至于条件咱们可以慢慢谈。”刀疤脸观许渊气度不凡,心中了然,这葛老三夫妇怕是阴沟里翻了船,当即打着商量道。

许渊却置之不理,将手中长剑徐徐挪开些,示意刀疤脸进屋。

刀疤脸向前探了几步,后头几个帮手便冲了进来,将许渊团团围住。

“小子,进了这山牙村就是老子的地盘,识相点把剑放下,我饶你一条狗命。”入了屋,刀疤脸亦见到了屋中被捆着的葛老三夫妇,亦见到站在门旁抱臂看好戏的青璇。

他只当二人初出茅庐,大言不惭地放话。

青璇站在一旁没动,她的底牌已被许渊知道不少,可许渊的本事她却还不曾见过。

很快许渊给出了他的答案,狭小的屋中,黑衣加身、剑眉星目的青年将手中长剑一松,刀疤脸顺势退避一旁。

很快同几个帮手一齐向许渊袭去。

许渊面色不变,手上动作却疾,趁五六根棍棒打落时微微一侧,手中长剑悄然落至刀疤脸身前,趁刀疤脸闪避的功夫将剑刺向了另一人,动作点到为止。

青璇却暗自摇头,剑是好剑,用剑之人亦有功夫在身,坏便坏在没有杀意。

她有些不解,以她的水准看来,许渊内功深厚,剑法亦是她不曾见过的中正平和,不知师承何处,按理说他早便可对此人一击毙命,可许渊却似乎只想将人制服,并未动杀念。

这种打法若是一对一也便罢了,在如今这般狭小的陋室,许渊无处闪避,可对手却足有六个之多,并不好应付。

不出青璇所料,许渊长剑堪堪划破那壮汉大臂,便被后头袭来的刀疤脸一记长棍打在背上,发出沉闷的一响。

青璇攒眉,手中短匕正欲出鞘,却见许渊那双往日沉静如深水的眸有些赤红,她缓缓收了动作,按兵不动。

她往日见到的许渊似乎都带着一张面具,令人瞧不出情绪,可不知怎的,如今的许渊却仿佛露出了一点那面具下的真实样貌,青璇眉峰一挑。

许渊动作陡然转疾,利刃破空,朝那刀疤脸袭去,招式狠辣,直逼要害。

那刀疤脸也不是等闲之辈,见许渊动作流利,并非一般青年男子,他面上露出几分凝重之色,在他出神的片刻,五个壮汉齐齐朝许渊攻去。

许渊动作不停,足尖轻点向前掠去,宽袍广袖烈烈生风,他眉目阴鸷,随意寻了个人开刀,闪身避开了其他几人的棍棒。

长剑出岫,行云流水。

噗嗤一声,是利刃入肉的声音。

那把清高孤傲的银白长剑直直刺入那壮汉的左胸,而后又毫不犹豫地抽出,温热的血顺着剑锋流了下来,利刃见血更为孤煞,许渊扬了扬唇角,不再留情地对周围剩下的五人出手。

宝剑所到之处利刃破空,不出几息,五个壮汉齐齐倒下,屋中已然血流成河。

刀疤脸愣愣地看着一地狼藉,那双凶光毕露的眼中此时流露出的除了惊恐,还有几分痛心疾首,他一咬牙,提着手中长棍便朝许渊打去,口中咒骂:“去死吧!”

许渊右手仍持长剑不动,左手抬起,稳稳擒住了刀疤脸的手,而后清脆的骨裂之声节节响起,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许渊刀疤脸脱力地倒在地上,再没了爬起来的力气。

啪嗒一声,烛火燃尽,屋内陷入一片黑暗,青璇闭了闭眼以适应突然变暗的环境。

月华如练徐徐破开正门和窗棂,皎洁的月光下,少年银色长剑森寒,剑尖血流蜿蜒而下,脚下血流如注,如同一尊杀神,浑身散发着寒气,似乎仍未从方才的杀戮中回过神来。

青璇率先打破了满室寂静,她望着少年垂下的眸:“你还好吗?”

许渊抬头与她遥遥对望,青璇猝然撞入一双昳丽的眸。

脆弱又无助,青璇心中陡然出现这两个词。

“宁王殿下?”见他不说话,青璇再次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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