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妖?
乌晗心头一惊镇定问将后背交给自己的男子:“怎会有妖来袭?师兄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尾音荡漾,是害怕也是惊奇。
九方尘未曾回头,自然不知后面乌晗浑身一抖,恨不能自扇一巴掌。
他只觉得这小师妹着实爱撒娇。
他双目紧闭迅速锁定方位而后衣袖扬起,乌晗一回神发现自己被他从腰间提住,足下无物悬在空中疾行。
乌晗动也不敢动,怕从半空掉下去更是把嘴紧紧捂住,唯恐有一点声音让御剑之人松开手,自己落得血肉模糊。
玄风派大师兄剑术一流,利剑刺破长空飞速到达外门弟子住所后他手一松,乌晗瞠目结舌中,剑上之人在冬日暖阳下看不清神色,唯有衣袖晃动。
“啊!!!”
乌晗闭眼大叫,身体骤然坠落心中全是恐慌。
由一想三,她在往地面急速掉落时脑中浮现出乱七八糟的猜测。
是她面容言行与木伊怡不同引玄风派怀疑?
还是玄风派已发现自己心怀鬼胎要就此斩杀?
……
强大的气流萦绕她周身,将已大汗淋漓里衣洇湿的乌晗缓缓放在地面,有人闻声从寝庐内出来,见到这一幕忍不住和旁人窃窃私语。
乌晗眼前漆黑一片,良久才发现自己双膝酸软,因太过惊惧慌张竟跪坐在地上。
剑上之人收起施术的手,一个转身便不见身影。
“这是怎么了?”
师姐远远看到大师兄从上扔下什么,她挤过人群才发现是新入门心灵手巧糕点做得格外好吃的小师妹木伊怡。
她扶起缓过劲,强撑身子双腿打摆摇摇晃晃往起站的乌晗,注视着九方尘所行方向,忍不住问小师妹:“这是怎么回事,大师兄怎么将你从剑上扔下来?”
乌晗摇摇头,她浑身冒着虚汗喉咙干哑道:“师兄应是有事。”
她浑身颤抖抓住仍不住张望的师姐的手,天真又害怕,语调轻轻:“师姐你见过妖吗?”
师姐一震,小师妹神不守舍眼珠四处乱转,仿佛妖就在他们众弟子中间。
她抱住小师妹安抚道:“未曾,玄风派在玄门之中以收得天界法器,与天界半神有因而赫赫有名,掌门长老实力在玄道中屈指可数,不会有不长眼的妖敢冒犯。”
空中一女两男身影急速飞去,二人不约而同屏住呼吸,空中之人或使法器或运气而行,等空中再无人影后师姐面容难得一见的严肃。
“竟是长老那三名弟子出动……乖乖,这是有大事要发生啊。”
定是与来袭的妖有关。
乌晗趁师姐注意力和其他人一样都在四名弟子身上,朝九方尘等人所行方向跑去。
山腰下,护山大阵处。
九方尘收剑回鞘,身后师弟师妹抬手作礼。
“大师兄。”
剑气纵横,便连远处山石上也有深深痕迹,九方尘指尖一动,黄色纸符钻入冬日仍抖动绿叶的大树,随一声鸦叫,符纸无火自燃,待掉落地上时已化为灰烬。
远处传来鸦叫,渐隐在高山中。
来的三名修士中,方面阔脸略显成熟稳重的男修皱眉。
“竟让它逃了。”
九方尘扫过不远处满是血污被一剑毙命的狼妖摇头,“此次来袭的是这只狼妖,那鸦妖不曾出手。”
说罢他紧盯狼妖尸身,被护山大阵所伤,硕大的狼首上有道由额及吻的疤痕,灰白眼珠中是滔天恨意,所视方位是刚刚鸦妖躲藏处。
待狼妖尸身化为一地黑灰弥散于天中,护山大阵再无动静,四人遂御剑赶往玄山主峰。
乌晗从地上爬起,拍掉身上的杂草,幸好此处干草无人打扫,要不然她还找不到躲藏处。
她行至护山大阵旁,听得两声鸦叫不由抬头。
玄鸦又低低叫唤一声,乌晗点点头,久别重逢让她不由得落泪。
玄鸦自她幼时来人界后便一直陪在她身边,这么多年来幸好有它作伴,要不然人界的苦日子她是一天都熬不下去。
它飞得很快,转眼就不见踪迹。
自有妖来袭后,宗门中无论内外门,弟子皆一脸严肃。
近几日乌晗无法在伙房那买到制作糕点零嘴的食材,唯有被禁的浓酒成了低价处理的烫手货,乌晗思虑再三考虑到九方尘曾言不喜饮酒,给他的糕点换成了亲手所制作的草编。
草蚂蚱在九方尘手心栩栩如生,乌晗双腿分开扎马步探头,男子拎住草蚂蚱的一条腿,艾褐色的蚂蚱随他而动。
九方尘与手中褐色草作的玩意大眼瞪小眼许久才从乌晗口中得知这是蚂蚱。
“叶子不是很好。”乌晗歇息的间隙,把蚂蚱重新补编,在她灵巧十指下草蚂蚱又恢复成九方尘刚一拿到手中的样子。
“有棕榈叶的话会更牢固一点。”乌晗坐在地上,看九方尘用法力让草蚂蚱一跳一跳,不由得嘴角浮起浅浅的笑。
初次见到玄风派大师兄时他面无表情,手中利剑斩妖除魔时出鞘最快,着实让她害怕,一想到要与他接触,她都是捏着一把冷汗不断讨好这个人。
可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她发现此人并非外表那般冷漠,也知晓为何有人会执着追随其后。
歇息时间够了,九方尘继续让乌晗扎马步,蚂蚱被他收入储物戒,未近乌晗身,他佩剑在手轻轻敲过乌晗姿势不到位的部位。
“天下剑术不离其宗,想要练得降妖剑法需打好基础——下盘必须要稳。”
不知又站了多久,冬日汗津津的乌晗在今日教导结束后只想瘫在地上,天知道她只是随口一提想学九方尘降狐妖的剑法,九方尘不日就给她把课排上了。
乌晗算了算,自己身体缩为幼时,而这个时间段的她脚步虚浮,有妖力却不会用,又未习得任何武力,故而每日扎完马步腰腿酸软,恨不能剩下时间都在床上歇息。
唤过盘腿而坐的乌晗,九方尘出声道:“明日休息一天。”
乌晗点头,问转身欲走的九方尘,“师兄……为什么……明天要……休息呀?”
九方尘眼中浮起轻笑,坐在地上的女孩喘个不停,说话断断续续。他很快收敛神色,恢复成不苟言笑的样子,“明日有事需处理。”
乌晗目送九方尘离开,从九方尘答应教导自己之日算起,今日是第七日,明天是第八天,他不修行不来此处。
她以前曾听闻捆妖链每隔几日需重新念咒驱动,困住狐妖的捆妖链当日是从九方尘袖中甩出驱动,而现在……
乌晗躲在暗处,颈间璎珞摇摇晃晃让她总算放松含服一枚丹药,于夜色中躲在玄山主峰下方,周身枯草枯叶遮饰,蜷缩一团不敢动弹。
夜色愈发寒凉,树影随风幢幢,不过小憩片刻天上繁星闪烁间,天已灰蒙蒙亮了。
巳时,乌晗随空中御风而行之人的方向小心挪动,行至主峰后有法阵浮现,乌晗定睛一看,是当日狐妖被捉时所浮现的阵法。
玄风派中再无其他妖魔,被法阵所困的定是狐妖王的白狐子。
此处便是狐妖关押之地。
次日天阴,白雪遇地化为水,学堂授课的是门中长老,众多对修行有困惑的弟子早早挤在学堂内,课业结束时还恋恋不舍与同窗讨论长老所讲修行方法。
乌晗在寝庐内睡过白天黑夜才觉得自己精气神有所提升,此时她打个哈欠踏上前往九方尘所在地——林中。
她今日偷了懒,什么也没给九方尘准备,行至树林想到昨天偷摸跟踪行为不由脚步渐缓。
已打探到狐妖关押地,这每日由玄风派大师兄亲自教导的事情不如就此算了吧。
有水珠落入她脖中,乌晗被凉意一激,缩起脖子转头就要离开。头上落下一片阴影,她强忍凉意抬头看去,是一把油纸伞。
撑伞的人不在伞下,照常一身天青蓝色长袍,面容是一贯的冷淡,伞外飞雪欲在衣袖上轻舞,却被此人源源不断的热气蒸发,半点都不能沾惹。
九方尘将对女童略大的伞递给乌晗,又在二人周身用法力将白雪隔离,乌晗渐感自己浑身不再有寒意,她抽抽鼻子,赶忙要用衣袖去掩,
“阿——嚏!”
前夜缩在地上睡着,惨遇风寒的乌晗深吸一口气,双眼通红望向在前走的人,稀里糊涂中还是来到林中。
没想到九方尘并未开口让她先行扎马步,乌晗刚放松下来就听见男子冷冷淡淡的声音。
“昨日你未去学堂,去哪了?”
乌晗一个踉跄,手中伞过大歪出双手滚在地上,人也差点摔倒。
去哪了?
当然是去跟踪你了。
此话想都不用说绝对绝对不能说出口。
乌晗双手捂住因风寒粉嫩滚烫的脸颊以掩盖神情不自然,瓮声瓮气言语糯糯道:“昨日得知师兄有事,我实在无心去往学堂。”
白雪落在二人身前一霎便化为细碎水珠,冷风将水珠吹散得支离破碎。
九方尘回头,面色泛红的女孩抬眼间满是怯意,见他望来忙捂脸低头。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九方尘大致明白小师妹是个怎样的人:有心修行却总是懒懒散散不肯努力;偶有闲暇便将修行一事置之脑后;兴趣全落在美味糕点,蜜意零嘴和得趣玩物上。
玄风派大师兄不知道除修行外这些事情有什么趣味,入口之物再美味不如修为更上一层,手中玩物再有趣不如功法更近一步。他闻言皱眉疑惑:“修行一事怎能随心而行?”
乌晗呆呆望着他,后背一寒。
似有点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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