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懵了,捂着脸讷讷道:“嫂子,你打我干嘛?”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惦记着把房子据为己有呢!”郭母指着他的鼻子,“这房是我儿子小龙买的,跟你们老郭家没半点关系!”
“我、我没有,”男人缩缩脖子,继而有些不忿,“我哥当年死的时候没给你留遗产?当我傻子啊。”
火惊鸿从对话里听明白了,郭母死了丈夫后便跟儿子一起住,结果儿子又死了。趁着办丧事,亡夫的弟弟一家找上门来,想把她赶走,霸占房子。
不要脸!
火惊鸿没好气地瞪着男人:“安静点儿,你也不怕邪祟上身?”
男人瞬间怂了:“大师您一定要把邪祟除了啊,不然这房没法住人了。”
门口的少年看不下去了,上前拽男人:“爸,您别闹了,我哥刚死……”
“你懂个屁!”男人没好气地把儿子推开,返回到一直沉默的妻子身边,俩人嘀嘀咕咕说起了悄悄话。
火惊鸿端着罗盘走了一圈,神色陡然一变,惊呼道:“不好!这邪祟太厉害,死者的魂魄正在跟它僵持,保护自己的母亲……”
“真的?!”门口的中年夫妻大惊。
火惊鸿掏出金钱匕首,并拢两根手指往上面一搽,金钱匕首瞬间起火,他将匕首甩出去,那匕首竟然悬在空中不动了。
火惊鸿弯下腰喷出一大口血来:“糟糕,除了他母亲,他谁也不认!”
中年夫妻见到这场面已经懵了,回过神来后,哆哆嗦嗦地拉着少年,头也不回地跑了。
楼道里还隐约传来少年抗拒的声音:“大伯母还在里面呢!爸别拽我……”
火惊鸿直起身子,半点不见方才的惊慌之色,将匕首收回后,便准备重新去观察棺材里的尸体。
郭母呆愣了片刻,忽然一把抓住火惊鸿的手:“你说的是真的?我儿子真的还在?”
“当然不是真的,人死如灯灭,他断气的时候魂魄就不在了。”火惊鸿实话实说。
“那你刚才……”
“骗他们的,”火惊鸿笑了下,指着他吐血时喷到的那块地方,“您看。”
只见方才血迹斑斑的地板此时很干净,一点血渍也没有。
郭母脸上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缓缓垂下了手。
火惊鸿没再说话,认真观察起郭龙的尸体来,发现他头部血肉模糊,死状很凄惨。
“小龙是被砸死的。”郭母又开始抽泣。
火惊鸿追问:“还有呢?被什么砸死的?”
“一把不知道从哪儿掉下来的斧头……”
原来一天前郭龙去跟人谈生意,途经一片烂尾楼时,突然起了一阵风,一根钢筋从上面掉下来,正中郭龙的脑袋,致使他当场死亡。
据他同事所说,自己报警后便一直盯着楼门口的动静,没看见有人出来,后来警方也证实了,那栋楼里一个人也没有。
“就因为那阵风,我的小龙……”郭母捂住脸哽咽,“他死的太冤了!”
大风天的确很容易出意外,刮掉花盆、刮断电线杆什么的,常有发生,甚至风更大的时候,骑车的人都能被刮飞。
然而火惊鸿很清楚,这些天根本没有过那样的天气,就算偶尔有一点小风,连头发都吹不起来,怎么可能吹得动一根钢筋?
想到这里,火惊鸿伸手往郭龙身上摸,全身上下都没放过。
“小伙子!你干什么呢!”
“安静,”火惊鸿掏出一张符箓,不顾郭母的阻拦,强行往郭龙惨不忍睹的伤口里塞:“您儿子死得蹊跷,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大半符箓被塞进伤口中后,黄符纸突然变黑,很快就化作了一堆灰烬。
“果然,”火惊鸿观察一番,“有下咒的痕迹,但不是直接下在身体上的,我需要检查房子。”
见火惊鸿神色坦荡,不似作伪,郭母便点点头,让他随意检查。
火惊鸿把各个屋子都转了一遍,然后找来工具,将隐蔽角落处的墙壁和地板都凿开了,最后从郭龙床下的地板里抠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偶。
木偶的头被一根铁棍穿透,身上写着郭龙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还有一抹暗色污渍,看起来像血。
郭母吃惊不小:“这是什么东西?”
“工匠魇魅术!”火惊鸿心情复杂。
居然又是一起术法害人事件。
所谓工匠魇魅术,便是一些懂邪祟知识的工匠给人装修时,用某种方式造成主人家的不如意,轻则倒霉,重则家破人亡。
工匠魇魅术有许多种表现形式,有一种是将特殊处理过的动物尸体埋在房梁或门槛,时间一长,主人家便会受到该动物习性的影响,如埋下死老鼠,家庭成员容易手脚不干净;埋下蛇,家人容易有外遇等。
另一种便是使用偶像,也就是人偶。将想要诅咒之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刻在人偶身上,再用此人的血或头发、指甲等跟人偶建立联系,继而对人偶进行损毁,藏于器物或者埋在家中。时间久了,被诅咒之人便会出现意外,受到跟人偶一模一样的伤害。
不过想破除诅咒也简单,将人偶找出来烧掉便好,同时工匠也会受反噬。
火惊鸿问郭母:“这个房间什么时候装修过?”
郭母肯定道:“当年买的是装修好的房,我们自己一次也没装修过。”
“也没有进过小偷什么的?”
“小偷……有!”郭母回忆起了什么,“差不多一年前吧,锁被撬了,家里被翻过,我丢了一点不值钱的首饰,别的都没丢。那会儿小区里的监控早就坏了,我去找物业反应,从那之后才多安了一些监控,请了保安巡逻。”
火惊鸿点点头,想来就是那个小偷将人偶放进来的,偷东西只是掩人耳目而已。
他烧掉了人偶,对郭母道:“已经没事了,您以后可以放心住。”
“大师,是谁害我儿子?”郭母神色渐渐凶狠,“我要他给我儿子赔命!”
“我也不知道,”火惊鸿耸耸肩,“您可以想想,您儿子跟谁结过怨。”
郭母面露难色:“他为了在公司站稳脚跟,确实得罪了不少人,但也没到非要他命的地步啊。”
“这个……您还是好好想想吧,有困难就联系我,我尽量帮忙。”火惊鸿给她留了名字和电话,便离开了。
走时郭母把委托信上面提到的酬劳给了他。
虽然火惊鸿不是郭母找来的,但郭母知恩图报,没有赖账。
解决完这件事,天已经很晚了。火惊鸿匆忙回家,给司空遥转了中介费,接着去哄双胞胎睡觉,孩子没哄睡着,他自己先累得睡着了。
平安和富贵面面相觑,然后合力把坐着的火惊鸿摆成睡姿,盖上了被子。
又是照顾大哥的一天呢。
第二天一早,睡饱的火惊鸿没回学校,把双胞胎扔到幼儿园后,就去桃林别墅找苏浮生,并且得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白尔若母亲的魂魄也不在车祸现场。
“不在家里,不在车祸现场,还能在哪儿?”火惊鸿摸着四脚八叉的须弥,“医院?火葬场?墓地?”
苏浮生揉了揉太阳穴:“这些地方可能性太小了。”
“对了,车祸现场有些不对劲,我已经反应给相关部门了。”
火惊鸿蓦地抬眼:“怎么不对劲?”
苏浮生:“有特殊磁场,车祸可能跟这个有关。”
“我要去看看!”
“我带你去。”苏浮生拿起了摩托车钥匙。
火惊鸿心里一片柔软:“你这么好?”
“你这是什么话?”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真仗义,”火惊鸿搂住他的腰,“想永远跟你当好哥儿们!”
苏浮生:……
如果那只手没有在他腰上乱摸,这话还有点可信度。
这个时间正赶上早高峰,他们好不容易才到了目的地,那段路已经被封了,禁止车辆通过。
“效率真高。”火惊鸿只好下了摩托车,去跟路边的管理人员套近乎。
这其实是一条乡间公路,再往前一段才是发生车祸的岔路口,他们要调查前面,只能从这个口进去。
管理人员公事公办,任火惊鸿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让他进,他没法子了,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苏浮生。
苏浮生淡定地掏出一张证件,管理人员看了看便挪开护栏放行了。
火惊鸿瞠目结舌:“你有通行证不早拿出来?”
苏浮生表情淡淡:“想看看你的嘴有多厉害。”
啊呸!
火惊鸿深吸一口气,决定大度一点,不跟这个蔫坏的家伙计较。
摩托车往岔路口驶去,还有一点距离时,苏浮生停了下来,摘下头盔凝重道:“就是前面,有些出过大事故的路段会有特殊磁场,但这里不符合,因为近十年都没出过事。”
火惊鸿了然。
出过大事故的地方,容易再次出现类似的事故。比如公交车一开到这里,司机突然不想活了,拉一车人垫背;或者暴躁的乘客突然去夺方向盘,以致车子失控,葬送一车人的性命。
这种情况其实是一下死了太多人,怨气凝聚不散的结果。
但眼下这个好多年没出过事故的路段,突然出现了特殊磁场,就很奇怪了。
像是被刻意制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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