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奕之被带到了后面不对外开放的一排小院子里,房里装饰朴素,只有几张没有装裱的字画用透明胶贴在墙上,似乎是房间主人的习作。道长没有一开始就和迟奕之聊关于叶祇灵的事情,而是问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又为何事烦恼。
迟奕之一一答了,道长话不多,却让她逐渐平静下来。交谈之间迟奕之了解到白眉道长是鹿蹊观的监院,别看眉发皆白,其实才五十多岁,不知经历了些什么事才成了如今的模样。
最后道长说将会处罚叶祇灵,还说要退回那一百八十块给迟奕之,迟奕之叶不好意思起来,她本来也是只想讨个说法,就是被那个叶祇灵气到了。她连连摆手,说是自己太冲动了,和道长聊了一番,心境明朗许多。于是道长让迟奕之留下联系方式,说是要替迟奕之重新求一道护身符。
迟奕之作别道长,走到前庭小广场的时候,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顶着烈日蹲在地上。迟奕之走过去一看叶祇灵拿着锉刀和抹布,在清理广场上的口香糖,背上已经湿了一大块。
“哎哟,这位大修士,我看你印堂发黑啊。”迟奕之蹲下来凑近叶祇灵,打开手机相机,自拍了一张,身后叶祇灵极不配合地把脑袋偏到一边,镜头里只剩下湿透的鬓角。
“干嘛不让拍,是不是面中带晦啊?”迟奕之绕到另一边,又拍了一张。
“无聊。”叶祇灵咬着下唇,用抹布用力擦了擦那块砖,然后换了一块砖继续作业。好一会儿没听到迟奕之的声音,叶祇灵以为人已经走了,抬起头一看,那人竟然买了一根雪糕,在树荫底下看着她擦地板。见她抬头,还朝她打招呼:“叶大修士,是在找我吗?”
叶祇灵默念着静心咒,不理迟奕之,正午烈日下蹲久了还有些头晕眼花的,人和影子都看不真切,迟奕之的影子看起来就像在蒸笼上一般,好几道影影绰绰的。叶祇灵用力眨眨眼,定睛一看,才发觉并不是错觉,她那天就觉得这人影子发飘,今天看更是奇怪。
迟奕之把雪糕吃完,认真舔干净雪糕棍子和嘴唇上的雪糕,才发现叶祇灵在盯着她看,那眼神带着审视,让人怪不自在的,于是挥了挥手:“我知道我好看,别这样,雪糕棍子上最后那几口是精华嘛,您加油收拾,我回学校了。”
大仇得报的迟奕之,出了鹿蹊观又搭上了回市区的顺风车,心情舒畅,她打开微博,去看了看自己的应援会,好像因为慕芩爆火,也多了五十多个人,刷新了一下,看到应援会转了一条微博,还买了粉丝头条,用钞能力推到大家面前,迟奕之打开那张漂亮的长图一看,竟然是她的个人图站!
她竟然都有个站了!迟奕之打开长图看了看,每个字都看了,看到最后一句“南来北往,千山巡回,陪小迟到最后一刻”,迟奕之感动极了。拉到最上面,看到头图是自己校运会当拉拉队的照片,不过显然重新修过了,迟奕之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美貌,晚上也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周日,迟奕之感觉自己的脚好得差不多了,当时为了好得快一些,让医院帮她固定好,才有了用拐杖跳的几天。她早起上了一节舞蹈课,就匆匆赶往医院探望陈可愉,在前台等着做访客登记的时候,迟奕之看到叶祇灵在里面办公室和一个护士姐姐聊天,两人目光对上,迟奕之瞪了她一眼,叶祇灵摊摊手。
迟奕之还没进陈可愉病房,就看到她面前放着一台电脑,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悄悄凑近一看,竟然是在精修去年学校运动会她去当拉拉队的照片。感觉到来人,陈可愉啪叽一下合上笔记本电脑:“干嘛?”
“是你吧?”迟奕之歪头看陈可愉,不过不问也知道,那个返图站子就是陈可愉开的,看来对方是想报答她。
“什么啊?莫名其妙。”陈可愉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脑袋,她的腿缠得像木乃伊一样,还没动手术,在等手术排期。
“我这种糊咖,有人帮忙修图那是真的感激不尽了,”迟奕之才不管她回答了什么,说得真诚,朝她伸出手,笑得眼睛晶亮:“我们俩也算是患过难了,要不交个朋友吧?”
迟奕之来到槐都后,挂着出道艺人的身份,就没有再交到过很好的朋友,身边的人都很体面,体面里面又带着冷漠,倒是陈可愉,嘴上没有一句好听的话,却做着帮助她的事情。
陈可愉愣了愣,伸出手,迅速拍了一下迟奕之温暖的掌心。
“要……要怎么做?”
“先加个微信好友?”
迟奕之陪着陈可愉吃了个午饭,下午又打车到公司和队友们一起练习,公司最近喜气洋洋的,弥漫着熬出头的快乐,迟奕之是个容易受到感染的人,虽然心里难免酸酸的,但是好歹这一遭自己也出了气还交了好朋友,有失必有得,看开些为好。
回到学校后,天阴阴的下着雨,已经完全黑了,忙碌了一天的迟奕之抱着作业去图书馆自习,这都七月了,即将期末考,她要赶紧开始预习。
图书馆有二十层,是学校最高的建筑,正面是能打开的玻璃幕墙,此时正好风雨大作,吹得窗帘起伏,一阵桌腿椅腿魔地的声音响起,学生们手忙脚乱地跑着去关窗户。
学生能用的只有两部电梯,此时恰逢人流高峰,门口风雨又呼呼往里面灌。迟奕之挤不进电梯,便决定走楼梯,顺便运动运动。她预订的位置在十三楼,以她的体能,走上去不是什么很大的负担。
楼道间黑乎乎的,声控灯不是很灵敏,要走到灯下用力跺脚才会打开。楼层低的时候,还能见到几个同学,等迟奕之走到十层,就完全感觉不到有其他人了。
此时耳朵里还能听见外面风呜呜的声音,迟奕之打了个冷战,头顶的灯恰好时间到了,啪一声灭了,迟奕之用力跺了跺脚,灯还是没开,她抱紧怀里的课本,摸着扶手,又迅速往上跑了一层,跺脚,灯也没有亮。
这下迟奕之有点慌张了,她打开手机看到完全没有信号,只好打开电筒,摸索着去拉门,想要进到里面去,却发现门拉不开,她将课本放在一边,双手用力拽门,还是纹丝不动。迟奕之慌张得出了一额头冷汗。
此时,楼上不知哪一层门吱呀地响了一声,吓得迟奕之慌忙抬头看,只见楼道间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又听到门砰一声地关上。迟奕之猜测应该是有人出去了,那么她也可以从那里出去。于是她又抱起课本往上跑,每到一层都拉拉门的把手,可是那些门都纹丝不动。
打着手机电筒一股脑不知向上跑了多少层,迟奕之累得气喘吁吁,她习惯性去手上的小包里面摸护身符,才发现自己今天换了包,忘记将护身符腾过来了。因为是来自习,手机也没有留很多电量,此时也自动关机了。
完了。
迟奕之心里只剩下这两个字。她背靠着金属制冰冷的门,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她大口喘着气,顺着门滑了下来。紧张、害怕、不安的情绪累加起来,她用力尖叫了一声——
灯终于亮了。
迟奕之抬头,看到白色的楼层牌子上写着“十四”,一瞬间浑身的鸡皮疙瘩就立了起来。
她抱着书又往上跑了一层,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脚步越来越沉重的缘故,还没到灯就亮了,可怕的是楼道间那块标明楼层的牌子,仍旧用明晃晃的红色油漆写着“十四”。
此时下面那层楼的灯又灭了,整个楼道里只有迟奕之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她脑子里凭空出现了一个想法,好像走正常的路,不可能走出去了。楼道里凭空起了风,不知卷着什么迎面而来,似乎在为什么东西开路。
迟奕之越来越慌张,莫名起名的风也越来越大,她感觉到异常地冷,就像在冰冷的河水里面泡着,缠绵不断的呜咽声将迟奕之的头发搅乱,贴到她眼睛上,让她看不清前路,她将东西放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扒拉开头发,可是那些头发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往双眼扎去,迟奕之怎么拉也拉不开,只觉得眼皮像被针扎的一样疼,一下,两下,眼睛越来越难睁开。
好像有一双手,将上下眼皮用头发一针一针地缝了起来,到最后她双眼完全合上,怎么也睁不开了。眼皮像被灼烧一样疼痛。
灯也在此刻熄灭,迟奕之摸着扶手继续往上跑跑,没几步就摔倒了,咚咚地滚下了楼梯,又听到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追来了,可是腿好疼,浑身都在疼,空气也越来越粘稠,她像溺水一样浑身用尽全力才能往前走,风声越来越大,那些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乱。
迟奕之用尽全力才扒拉到一个楼梯扶手,堆满灰尘灰尘,黏糊糊的,手感粗砺。
一滴温热的液体从鼻尖落到手背上,迟奕之低头闻了闻,是血腥味。
“要尽快离开,尽快!”
跑不动,那就跳!跳下去才是最快的!慌不择路的迟奕之摸黑颤颤巍巍地爬上楼梯扶手,迫不及待地往下一层跳……
那一瞬间,她的脖子被紧紧勒住,差点窒息过去,而后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了腰,按坐在扶手上,她睁开眼睛,缓慢聚焦以后,看到前面黑压压的天空和底下广阔的校园,人小得像蚂蚁一样……迟奕之这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楼道间,而是真真正正坐在了图书馆天台的护栏上……
刚刚如果真的跳了下去,迎接她的,就是粉身碎骨!
可是现在抱着她的人又是谁呢?为什么浑身没有温度,迟奕之低头看着她腰间那只手,苍白的,几乎透明的,没有血色的手。
才出狼穴,又入虎口,迟奕之僵在原地,脸被风刮得生疼。
哼哼,得罪迟猫猫的后果知道了吧!
猫猫张牙舞爪!
最后的手……猫猫危!
评论区扣1拯救小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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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猫猫奔走险坠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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