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煜托着张黄表纸,那纸上是两只麻雀血淋淋的内脏,心、肝、肺、胃、肾摆得明明白白。陆震已经用红绳扎好了俩个半尺来高的草人。说是草人,其实也极其敷衍,勉强能看出是个人形。他把那草人肚子挖个洞,吩咐龙煜:“把你手里那玩意儿塞进去!”
龙煜至此已经明白他要干什么了。常言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这是“造”了两个“替身”出来!
龙煜笑道:“陆爷你这算杀生吧?你们道家不是讲究积德行善吗?我怎么觉得你这救人的招儿,有点损呢?”
陆震瞪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生了?”
“得!我杀的!”龙煜叹口气,“要不是看您这儿挂着三清像,我都怀疑您是白木崖那一派的!”
陆震不以为意:“事是你惹出来的,我这算帮你!你们炼蛊养鬼的,哪个手上干净?”
龙煜笑笑没反驳。
这就是陆震,面对这种怨针毒煞,他可不会费神费力、消耗自身去一点点化解,他用的方式简单粗暴,他要将两个姑娘身上沾惹的怨气引到“替身”上去!
陆震又取了两根红绳,分别绑在两个草人的脖子上,然后捏着两张符纸去了里间。
雨浓和赵思璇此刻正坐在香案前,他们面前摆着一只香炉,陆震此前取下来的那一小块沉香轰雷木,此刻已经被削薄打碎,放在了香炉中。
陆震让两个姑娘闭眼,在他没让睁眼前不要睁开,为的是不让两个姑娘日后有什么心理阴影。这虽不是什么**事,但到底见了血腥。陆震把红绳的另一头分别系在了两个姑娘的中指上,然后将符纸放在了香炉中。
龙煜在门口看着,只见陆震双手结印,随着手指变换,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那香炉中的符纸“呲”地就燃了起来,符火引燃了炉中的沉香木,阵阵幽香缓缓散了出来,两个姑娘竟不自觉地长长一个深呼吸!
符纸很快燃尽,但炉中的轰雷木还冒着蓝幽幽的小火苗。随着细薄的碎木燃烧,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倒在桌上的两个草人,竟缓缓站了起来!等到木头烧完,火苗熄灭,最后一缕烟雾也飘散,那两个草人才又“啪嗒”一声又倒在了桌上,同一时刻,连接在草人脖子和姑娘们中指上的红绳,断了。
陆震将两个草人丢进了炭盆,又念了几遍往生咒,眼看着那草人顷刻间化成了灰烬。随后他取了两只杯子,将香炉中的灰烬捻取一些去冲水,这才说道:“睁眼吧!”
雨浓和赵思璇缓缓睁开眼,四下打量见屋里并无外人,俩人又对望一眼,还是雨浓开口说:“陆爷,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哭喊,像是被捂着嘴或者没有舌头,呜呜的听着很痛苦……”
“听错了!”
陆震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他端了两杯水,一人一杯,说道:“干了吧!”
赵思璇接过杯子一看,那上面还飘着一些黑灰的悬浮物,大小姐皱了眉头,已经猜到了是什么。
雨浓对陆震师徒更亲近一些,端着杯子往赵思璇手上轻轻一碰,仰起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灌完了,才皱着眉头说:“陆爷你也太实在了,就不能倒半杯么?”
陆震呵呵一笑,朝着赵思璇抬了抬下巴,赵思璇也只能硬着头皮灌下去。
看着俩姑娘都喝完了,陆震才对门口的龙煜说:“都好了,你替我送她们吧。对了把门口那堆草也带走!”
雨浓想再说什么,顾忌着赵思璇在,终是没有开口。
她们走后,陆震收拾东西,拎着乾坤袋,开着他那辆破面包车,赶去了医院。
周中阳此刻正迷迷糊糊,昏迷久了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他记得他上山了,夜里的山风有点凉,但温泉水热,汤池被笼得雾气氤氲。那水里有道纤细的身影笼在袅袅的雾气中,辨不清是灯光还是月光,照在她裸露的躯体上,朦朦胧胧,好似玉雕的神女。
她动了,轻轻掬起一捧水,泼在了脸上。温热的水从她姣美的脸上滑落,睫毛上也沾了晶莹的光亮,水流顺着她眉眼颈项,直流到鼓胀的胸脯上,临风带露。
他看得有些痴了。
恍惚间又想起,她好像没有来。那眼前的人是谁呢?
似乎是发觉有人在看,她缓缓转过身来,从侧对变成与他正面相向。不是她又是谁?那张多次出现在他梦里,给他诸多欢愉的小脸。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的向下。山泉水温热,她被水滋润过的肌肤潮湿幼滑,胸前的饱满明亮诱人,两朵茱萸入眼像是要在他脑中炸开一般。
她朝他动了,一步,两步,逐步迈出水来。随着她的动作,平静的水面被弄碎了,波光荡漾中,他看见了她原本隐在水下的细腰,平坦润滑的小腹,以及……
她今日还真是大胆呢!
反倒是他像是突然醒悟般,低下了头。
只是心中那股躁动是怎么回事?
刚才看到的画面还在蛊惑着他,一个声音说抬起头吧,不用挣扎,另一个人声音却说好像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纠结间,轻细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他跟前。
他终于还是缓缓抬起了头。
她全身光裸着,铺露在他面前,刚从温热的水中出来,还带着潮湿的热气。那张娇媚的小脸带着微微的笑意,俏生生地看着他,眼里亮晶晶的,像是蜜又像是酒,醉人。
他喉咙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像是察觉他的不自在,她笑了。伸出细弱无骨的小手,贴在了他的胸口。他觉得心跳得很快,扑通扑通的像要蹦出来!
见他没有动作,她干脆伸着两条玉藕般的胳膊,圈在了他的脖颈上,整个身体都贴了上来!她的身体软绵绵的,贴着他的胸口、腰腹、大腿,皮肤上残存的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灼得肌肤滚烫!
他四肢僵硬,垂在两侧的手已不知何时攥成了拳头,攥得死死的。
“你好高……”她突然如呓语般说道,似是感慨,又似是不满地踮起脚尖,去够他的唇。
潮湿的,温热的,柔软的,她的唇瓣终于贴上了他的,他觉得最后一丝理智就要崩塌了!
顶不住了!这谁能顶得住啊?
呼吸间尽是她的幽香。
他垂眸看她,小丫头闭着眼,侧着头,小心翼翼的吻她,睫毛轻颤,鼻尖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他的双手终于缓缓的抬起,按在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胯上,逐渐用力。
这是梦吗?还是现实?
这念头也只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主动权已经换到了他身上。压抑得太久,欲念释放得犹如山呼海啸!
怀里的人低低的嘤咛喘息,软得不像话。
他将人抱了起来,迈大步朝木屋走去。
几步之后脚下却突然一滞……莫名的,他脑中突然浮现出她揪着他的衣襟,手抵在他胸口,红着脸,喘着气,抱歉却又倔强地问他:“……你能忍么?”
能忍么?
他垂眸看向怀里的人,她玉白的脸上**未褪,眼光灼热,勾着他脖子的手臂又紧了紧。
他哑着嗓音问她:“你是谁?”
她像是没有听懂,又往他怀里拱了拱,小脸贴在他的胸口,娇媚撩人。
他缓缓吸了口气,胸口微动,继续往前走。
将她放在木床上,他脱下衬衣,看到衣服已经半湿,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她从前面披在了身上。
原本坐着的姑娘想站起来抱他,却被他一声“别动”喝止了。他声音不大,尽管还带着温柔和压抑,却已经没什么**。
他转身朝屋外走,却突然感觉到腰上一紧,一双小手已经从背后搂了上来,紧跟着便觉得后背一热,身后的姑娘又贴了上来。
他闭了闭眼,没有回身,却将她搂在他腰上的手拿开,说道:“我该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出了门,便见阶下几步之外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认识,是齐修。
齐修望着他的眸色幽深不明,片刻之后忽然就笑了,那笑里有一丝落寞。
他有些纳闷:“你也在?”
“**意识,尽属妄心。消杀得妄心尽,而后真心见。你这一世,似乎比我要坚忍些。”
“不懂你的意思。”
“她是心魔。”
周中阳下意识回头去看,那屋中床上,已没有了刚才的姑娘,犹如春梦无痕。
他笑着摇头:“她是你的心魔吧,不是我的。我喜欢谁,我认得很清楚。”
“你不懂……算了,走吧。”
他却不急着走了,反而问道:“所以这都是你搞的鬼?”
“……是我,也不是。你听说过魇么?”
“梦魇?”
“魇,是人死后的怨念和执念所化,它的形成条件非常苛刻,需要大量的死人,且人死之后的肉身完整,不腐不坏,执念不散,经年累月才有万一的机会形成魇。俗话说九魔一魇,成魇比成魔更难。魏晋南北朝百余年战乱迭起,烽火之下尽是尸骨。我当时,遇到过一只,这是他造的幻境。”
周中阳聪明,却是毫不留情地拆穿:“给你造的吧,你拿来试我?”
齐修不语。
周中阳又说:“那让我猜猜,你怕是没有躲过。”
齐修垂眸,神色有些复杂。
可只是想一想那些事,周中阳心里还是会隐隐的不舒服。他声音严肃了许多:“然后呢?如果没有躲过,会怎样?”
齐修默了一会儿才说:“会带着这份执念,成为魇修炼的给养……是她打破幻境,免我修为毁于一旦。”
周中阳冷笑:“所以你是准备拿我献祭了?你恨我?”
“不是!”齐修坚定的否认,顿了顿才又说,“恨你做什么?想多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即使你躲不开,我也会去阻止……我只是单纯想试一试罢了。”
两个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个体,尽管没有恨,还是存着一丝比较吧。周中阳也意识到,自己乍见齐修时的心念里,也是存着微不可查的“敌意”的。
齐修说:“我想提醒你的是,魇这种东西,是轻易杀不死的,它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以任何形态,惑你心神。一旦大意,魂不守舍,便是万劫不复!所以你该庆幸,我不是魇,你上了一趟山,遇见的也只是鬼邪。守住你的心神,让你主魂再强一点,少给她惹事!”
周中阳心知他是肺腑之言,尽管他的口气并不好,倒也没有再杠他。
陆震一进病房,就觉得这屋里有东西。
他不动声色掏出一个白瓷瓶,以柳叶蘸取其中的符水滑过双眼,再回身,就看到了在周中阳病床边长身玉立的身影,气宇轩昂,那张大气而又冷峻的脸,与病床上的人生的一模一样,正平静地望着他!
陆震呆了一下!
身旁的王睿看着道爷这副样子,悄无声息地学着他的样子,也往自己眼上抹了一把,然后,也呆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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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她是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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