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年看了一眼那窝在角落的乞丐,“竟是如此。”
“是啊,公子,您也无需给他们银钱,官府曾给他们做工的活计,可他们各种嫌好道歹,官大人没办法,就随他们去了。”巡城副将道。
“如此不知好歹的人,也算是活该了。”叶棠年淡淡道。
巡城副将点了点头,“公子,我看你不像本地的,该是外地来的吧。”
叶棠年对巡城副将有了点好感,“我是从京城来的,来寻一位故人。”
“原来如此。”那巡城副将道,“不知公子那位故人是何样貌,若不然,我也可帮公子找找。”
叶棠年听到后,婉拒了。七郎失踪的事不能让旁人知晓,这也是格零为什么找来了替身,为的就是有心之人起异心。
七郎本就是靖远的心骨,若各国知道七郎失踪,还不知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浪,加上靖远皇帝还小,若此时让各国知道,第一个遭难的便是靖远。
格零虽然也派人暗中寻找七郎的下落,可他更想自己找,他相信,他会找到七郎的。
在将士主城待了三天,没有任何七郎的消息,他一路顺着河流往下找,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地方,可还是没有。
但他不会放弃,无论多久,哪怕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他都会找下去。
靖远二年,十月十五。
叶棠年坐在一条河边岸上,赤着足,刚好可以触碰到河边,抬眸看着天上的圆月,他伸手,腕间的银镯露了出来,碰撞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他的脸上才浮出淡淡的笑。
七郎,你在等我,对吗。
他向后倒去,躺在地上,闭上了眼睛,迎风而眠。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出现在一辆马车里。
“你醒了。”他的身旁坐着一位姑娘,穿着鹅黄色的裙裳,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明亮清澈的杏眸,鬓间的凤钗步摇因为马车的晃荡微微作响。
叶棠年看了一眼周围,满是疑惑,他这是怎么了?
“你发烧了,倒在河边,是本公主救了你。”那姑娘看出叶棠年的疑惑,解释道。
叶棠年坐起身来,作揖谢道,“多谢。”
姑娘看着他,脸上一直浅笑着。叶棠年被看的别扭,侧身掀开马车帘子,试图转移,可这一看,他就惊讶了,这不是靖远!他忽然想起刚刚那姑娘自称本公主……
疑惑的看着那姑娘,随后又被那目光热切的目光低下了眸。
那姑娘笑道,“这里是南阳国,本公主乃是南阳的馥香公主。”
南阳国?他怎么来南阳国了?靖远与南阳的距离相差甚远,靖远在正东,南阳处于西南,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她是怎么把自己带过来的。
“本公主喜欢云游,那日刚好路过,见你高热昏厥,便擅自做主将你带回来了,你不会怪本公主吧。”馥香公主微微凑近叶棠年。
叶棠年条件反射的往后退,“公主救命之恩,感激不尽,怎会怪罪公主。”
馥香公主又靠近了些,“是吗。可为何本公主从你的神情中,看出你似乎很不喜欢本公主将你带回来。”
“公主!”叶棠年已经没有地方退了,他只能伸手将馥香推开。
被推开的馥香也不恼,反而笑道,“好久没有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马车停下,来到了馥香公主府,馥香公主下了马车,看着久久不下来的人,笑道,“叶公子这是想让本公主抱你下来吗?”
话音未落,叶棠年就已经走了出来,馥香公主看他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伸手去扶叶棠年,叶棠年低了低头,表示谢意,但并没有扶馥香,他还不至于那么柔弱。
看着完全与靖远不同的南阳,叶棠年心中一阵凉意和伤悲。
但,既来之,则安之。他且在这南阳寻一寻有没有七郎的消息,若没有他再离开便是,世间如此之大,在没有找到他的七郎前,无论是哪里都可能会有他七郎的消息。
叶棠年安慰着自己,跟着馥香进了公主府。
馥香早就让人找来了太医等候,太医收回给叶棠年把脉的手,“公主,驸马高热已经退去,只需在吃上几天微臣开的药便可。”
叶棠年察觉太医话中不对,连忙改正,“我不是……”话还没说出来,就被馥香打断。
“行,你下去吧。”馥香道。
太医和他的提箱药童下去了。
馥香走到床边,叶棠年立即往里面坐了坐,馥香笑道,“生气了?”
“公主此话有错。”叶棠年道。
“哦?何错?”馥香靠在床架上,双手环胸。
“棠年与公主不过萍水相逢,怎会因旁人措辞不当而气恼。”叶棠年道。
馥香笑了笑,“措辞不当?本公主救了你,你难道不该以身相许,做本公主的驸马。”
叶棠年听得眉头一皱,“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公主之恩,棠年不胜感激,来日公主有需,棠年定然竭尽全力以赴。”
“可本公主身为一国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能帮本公主什么?谋权篡位?还是杀人放火?”馥香淡淡道。
叶棠年多少是听过一些南阳馥香公主的事迹的,但还是有些惊讶馥香说的话。馥香这个人看似无害,实则心机十分深沉,有权又有力,死在她手里的人不计其数。
南阳先皇一共有三子两女,长公主鎏阳是南阳皇生平最喜爱的孩子,若非她是女儿身,这皇位早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可是南阳先皇病逝后,鎏阳公主就失踪了。
剩下几位皇子公主惨争皇位,二皇子南离心狠手辣,杀伐果断,加上有长姐鎏阳部下的帮衬,他当上了皇帝。
三公主便是这馥香了,若说二皇子心狠手辣,那么这三公主才是真正的杀人如麻,残忍冷血,她高兴时,世间美好,她不高兴时,世间只会有无辜的杀戮,这是世人对她的评价。
世人终究是不会愿意让一个女子做皇帝的,皇位争权中她败了,败的一无所有。新皇念及血脉相连,没有杀她,还封她为馥香次长公主,皇位无望,馥香便开始四处云游。
四皇子的下场就没有那么好了,他害死新皇生母,又挑拨离间,让新皇与长姐鎏阳生出嫌隙,最后被新皇拔下舌头,砍去四肢,做成了人彘。
五皇子年幼,且没有参加皇位争夺,新皇便封了他为亲王,如今是这南阳国中最潇洒自在的逍遥王。
馥香冷笑道,“本公主生平做的坏事可不少,谁敢惹了本公主,下场就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这人变脸还真是快,叶棠年道,“公主聪颖慧嘉,是很多人不能及的,被公主所杀之人,也定然是可恶之辈。棠年不信,公主会是那般人。”
“那般?”馥香起身走了几步,看着窗外,“杀人如麻,令人发指,蛇蝎之心,你倒是第一个敢说本公主聪颖慧嘉。”
叶棠年也从床上起来,取了一枝插在旁边花瓶上的桂花,递到馥香面前,“世事一场大梦,何须听他人秋风。”
馥香愣了愣,伸手接过桂花,转了转桂花的枝。
只听叶棠年继续道,“不是人间种,移从月中来。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棠年相信,公主定然不是世人口中那样的人。”
馥香抬眸看着叶棠年,笑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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