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青衣男子肃立在桃树下,面容俊朗,身姿挺拔,眼睑垂下,神色些许黯然。
宁禾远远瞧见,迈步走近男子,在他身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宁羽辰回神,转身垂首瞧着苏禾,挑了挑眉疑惑地望着她。
宁羽辰身量挺拔,宁禾与他相差许多,只得抬头瞻仰着他。
“我见你一人在此,便来问候一声。”宁禾一字一句地说道。
宁羽辰知晓后,微微颔首,缓缓说道:“我有一事,想问你。”
宁禾浅浅一笑,颔首示意他询问。
宁羽辰意外失聪,与人交谈也是看唇形识意,话声也平缓微弱。
宁羽辰微微一笑,一手抬起,指向石桌,示意宁禾坐下。
宁禾见状迈步走近石桌,坐在了石凳上。宁羽辰也紧随其后。
“何事要问?”宁禾问道。
“四年前玉清仙子带回来一位婴儿,也是玉清仙子的小徒。”宁羽辰缓缓地道。
宁禾点了点头。
“玉清仙子闭关了,她在何处。”
“仙子带回来时,婴儿刚出生不久,仙子无法照料,便托给冉知雅姐姐暂时照顾。三年前玉清仙子在那阵中伤的很重,整个人奄奄一息,也不知现在伤势如何。”
“抱歉,当时没帮到你们。”宁羽辰微微垂眸示歉。
宁禾连忙摇头:“都已经过去了。”
“对了,师兄那日是去了何处?”
“九幽门,朋友寄信有事寻我,事急,我便赶忙去,未料云君也发生了大事。”宁羽辰神情低靡。
宁禾边摆手边摇头:“都过去了。”
宁羽辰浅浅一笑。
宁禾却忽然想起,自己将近有一月未去梨苑看望了。
——
梨苑前院,玄音在前气喘吁吁地奔跑着,陆玞玲在她身后追赶,两人不会儿便跑出了梨苑,顺势奔向了梨林之中。
身后追赶的陆玞玲却掠视上空,忽见一道蓝光闪过。
陆玞玲顿步回首,便见那道蓝光飞去了梨苑方向,心情顿时愉悦起来:“是宁禾姐姐!”
陆玞玲不假思索地转身便奔回梨苑。不遗余力,不辞辛劳地飞奔,不会儿便见宁禾自星禾剑上跃下,站在了梨苑大门前。
“宁禾姐姐!”一道响亮的悦声自身后传来。宁禾回首便见陆玞玲张开双臂向她奔来。
宁禾尚未反应,陆玞玲便猛地萦抱住她的双腿。
陆玞玲紧紧抱着宁禾不愿撒手,额头恰巧抵在宁禾的大腿。
宁禾眉眼带笑:“小玲儿,你怎么从梨林里跑出来。”
“我…在梨林…便见你…飞来了,我就跑回来了。”陆玞玲气喘吁吁地道。
宁禾抚摸她的头发:“跑地这么快。”
陆玞玲紧抱着她,脸颊紧贴着宁禾的腿。宁禾被她抱得太紧,动弹不得,她仰首摇头无奈一笑。
好一会儿,陆玞玲依旧气喘如牛,令宁禾哭笑不得。她微微弯身抬手撑着陆玞玲的腋下将她抱在了怀里。
陆玞玲被抱起,两人得以平视彼此。
宁禾揶揄:”怎么感觉,小玲儿好像重了好多。”
陆玞玲却不开心了,撅了撅嘴巴:”你上次来,是二十六日前。”
宁禾便粲然一笑,上手捏着陆玞玲的鼻尖轻轻摇晃:“记这么清楚呢!”
陆玞玲扭头抗拒,愤愤不平,以示自己对此不满。
宁禾冁然而笑:“那小玲儿希望姐姐几日来一次。”
陆玞玲眼眸一亮,急道:“每日,每日都来!”
“好像有些难,元翎峰杂事多,我脱不了身。”宁禾含着歉意,心有余而力不足。
陆玞玲眸眼暗淡,垂眸些许低落。
“半月,姐姐半月来一次,可好?”
陆玞玲依旧垂眸,不太满意。
“十日?”宁禾又问。
陆玞玲微微抬眸,以眼神示意“可不可以再短一些。”
宁禾明意,粲然一笑,抬手轻捏着她的脸颊:“我若无事便来看你,一定不过十日,可好?”
陆玞玲虽不满意,但知不能太过贪心,于是点了点头,应:“那说好了,你无事便来看我。”
宁禾含笑郑重地点头。
“拉钩。“陆玞玲伸出了自己的小指。
宁禾见状便也伸出自己的小指,一大一小的两只小指就此纠缠在了一起。
夕阳余晖染红天地,熠熠生辉。
玄音闷头向前奔跑,气息喘急,不知奔了多久,渐渐心力交瘁,疲惫不堪,猝不及防地又摔了一跤。彼时,才赫然意识到身后早已无人追赶。
玄音缓缓起身,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饮气吞声,循着方才奔来的方向捉急地往回走。
“玲姐姐,玲姐姐……”玄音边走边唤。
玄音捉步在梨林中,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昏天黑地,令她不寒而栗,心不在焉,未能注意到脚下的矮坡,一个仓促便摔了一个屁股蹲。
“啊!”玄音一声惊叫,两次摔跤的痛感顿时袭来,终于泪如泉涌,潸然而下。
玄音坐在地上哭泣许久,她擤了擤鼻子,哭声随之寡然而止,抬眸张望突然察觉昏天黑地,四下万籁俱寂,冷冷清清。顿时心生恐惧,忍下哭泣,脸颊上还挂有两道泪痕,身体觳觫不止。
忽感一道清风吹过,拂过她酸涩的眼眸,闷热的脸颊。玄音抬手揉了揉双眼,再睁眼时便瞪大了双眼。正有一位戴着白纱斗笠不见面容的人向她徐徐走来。
白发婆婆捱近玄音便曲膝蹲下,抬手自白纱缝隙间伸出,白纱却未被敛起,仍然遮掩着她的面容。她的手指,纤细修长,洁白如雪,却肌肤松弛,布满皱纹。
白发婆婆抬手扶上了玄音脸颊,将玄音的小脸一整个的捧在了手心里,拇指不停的擦拭着玄音脸颊。
玄音愣愣地凝视她,没有一丝的恐惧,感受着她的抚摸。布满皱纹又冰凉如雪的手磨砂着她的滚烫的脸颊,肌肤微微发痒,清冷与炙热相斥,十分舒服。
“不哭,我在。”白发婆婆又抚摸在玄音眼角。
“你…是谁?”玄音擤鼻,嫩声略带沙哑。
“我是阿嫊。”白发婆婆柔声应道。
“阿嫊是谁?”玄音又问。
“阿嫊是我。”白发婆婆揶揄。白纱下,她嘴唇微扬,眼眸间却尽是苦涩。
玄音满眼疑惑,茅塞未开。
“阿嫊,是应你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永不相离的人。”白发婆婆柔声道。
白纱之下,一头白发的与白衣已然融为一体,深邃似玉的眼眸中含着泪水,眼睑微垂,凝望着她魂牵梦绕的爱人,诉说着她牵心挂肠的思念,亦是无能为力的发泄。泪水顺着她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她紧紧抿着唇,隐忍恨意。
终究是一枕黄粱,南柯一梦。
玄音双目瞪大,炯炯有神,不明所以。
“方才摔的可还疼?”
玄音点了点头。
“我给你揉一揉,吹一吹,可好?”
玄音神情不变,乖乖地点了点头。
“你站好了。”
玄音依旧点了点头。
白发婆婆一手扶着玄音,一手腿去了玄音的衣裙。
肉嘟嘟的两条小腿曝露在外,白发婆婆一眼便瞧见膝盖下有着一片淤青,隐隐参杂着血迹,顿时心疼不已,抬手抚摸着玄音的伤口处,又弯下腰身,对着伤口轻轻地吹着气。
玄音却无心管辖身上的伤,而是被白发婆婆所戴斗笠吸引。
白发婆婆本就曲膝蹲着,如今又弯了腰身,使得玄音能瞧见斗笠顶处,她抬起双手掂了掂斗笠,看着斗笠一动垂下的白纱也随之跳动。
玄音顿时心情愉悦起来。
白发婆婆只觉斗笠在额头上跳了又跳,抖了又抖,也未抬手制止,只是放在玄音伤口旁的玉手,微微向上。朝向玄音的臀部,微微用力打了一下。
挨了一巴掌,玄音抿着嘴唇,连忙停手,双手垂在腿侧。
“顽皮……”白发婆婆抬手又戳了一下玄音的眉心。
玄音又用自己的小脑袋撞了撞斗笠。撞了没几下,屁股便又不轻不重地挨了一下。
玄音立刻停了下来,肃立不动。
玄音又瞥了一眼斗笠,又顺眼瞧见白发婆婆的手伸出在外,白纱不像之前遮掩的那般严实,曝露出她穿着的白衣。
玄音眨巴双眼,嘴角上扬,骤然弯身便要钻进白纱之内。
此时,白发婆婆还未给玄音提上衣裙,手也仍旧放在玄音身后,便突然察觉玄音弯身,翘起了小臀,向自己迎面扑来。
白发婆婆便一手在玄音身后挡着,一手抵住了玄音的额头。
“又做什么?”白发婆婆柔声问道。
玄音她的声音和蔼温柔。
“我想进去。”玄音顽劣道。
“好,你把眼睛闭上,我便让你进来。”
“为何要闭眼。”
“我相貌丑陋,怕吓到你…”
“你是女鬼吗?”玄音疑惑。
“不是。”白发婆婆无奈。
“那我不怕。”玄音道。
“好。”白纱女子含笑回应。
须臾,白发婆婆用白布遮上了玄音双眼。托着玄音的臀,扶着玄音的腰,将她抱在怀中。
玄音只觉眼前一黑,便失重被人抱起。
白发婆婆垂首继续吹气在玄音膝上的伤口,又在伤口处轻轻地亲了一口。
玄音却是身心俱疲,双眼被蒙,又被白发婆婆抱着,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
白发婆婆将她抱在怀中,察觉她渐渐入睡,便在玄音脸颊上又亲了一口。
……
宁禾把陆玞玲从怀中放下,陆玞玲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她进了梨苑。带着宁禾去后院尝了尝梨花糕,有拉着她去看最近写的字画。
晚饭之时,嬷嬷唤几人吃饭,在房中做女工的冉知雅歇下了手,迈步走出房屋。见宁禾前来,与她问了声好。便察觉只见陆玞玲,不见玄音。
“玄音呢?”冉知雅问道。
宁禾也才发觉来时止此刻一直未见玄音踪影。陆玞玲却忽地想起玄音还在梨林之中。
冉知雅得知后霎时惊慌失色,施法飞在梨林上空寻找,天色也早已晦暗,她一声又一声的呼喊玄音,却无半声回应。
…
白发婆婆看着被自己抱在怀中的玄音,满是不舍,又闻冉知雅的声音渐渐步近,无奈之下,提起玄音裤裙,在玄音额头留下深深一吻,便将熟睡的玄音靠在一旁梨树上,转身离去。
“玄音。”冉知雅恍惚间瞧见玄音身影。
玄音闻声被唤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冉知雅已然将她抱在怀中,一声一声地唤着。
“呜呜…阿娘。”玄音抱着冉知雅的脖子哭泣。
冉知雅抚摸玄音头发,柔声安慰道:“不哭,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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