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音原本以为,凭仗着“频率法则”中的“梦越”离开“古战场”,便能甩开教主,摆脱被人盯着的感觉。然而,教主倒是被她甩掉了,但当她来到“石绝”上空之时,那种感觉虽有些许消减,却并不是完全消失。她终于知道,要想彻底摆脱教主,已无可能。她不想连累别人,否则,当时她逃离之时,就不会拒绝凌胜男邀她一道离开的好意。当然,她更不可能去“神界”。她目前要做的,便是离开所有与她有关的人和事。
而眼下最是令她难以割舍的,便是手指上的纳戒。因为,那是她夫君姬雪夜的存身之所。可当她思及到自己自保尚且难说,倘若再牵连到沉睡中的姬雪夜,若他有个什么好歹,那岂不是等于断绝了日后的一切希望?若他无事,日后一切皆有可能。
由于时间紧迫,她决定,先将纳物戒藏在“石绝”深处,再将之前在战斗之中的领悟,用来对战教主。倘若侥幸与之战平,待事过之后,便来此处取回纳戒。
主意既定,她习惯性的将精神力探入纳戒之内,发现姬雪夜的意识,虽然比之前强了一些,但依然是没有自主的意识。没有自主的意识,自然就醒不过来。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适才探入的精神力,竟然不自禁的融入了一缕焦虑之情。这一缕心情,就在她的精神力,探查到姬雪夜的意识的那一刻,竟刺激到了姬雪夜的意识,令没有自主的意识,成为了自主意识。相信无需多久,姬雪夜便会醒来。可这些微不可察的细节,轻音并不知情。
她来到“石绝”深处,寻到一个可容纳两三人的小石洞。当她褪下纳戒的那一刻,心若刀绞一般,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滑落。毕竟,这将是她与姬雪夜第一次真正的离别。
这一别,若再相聚,不知何年何月?也许,是遥遥无期;也许,是生死相隔,再难相聚……她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受。
然而,如今形势逼人,容不得她停滞不前。她抹去泪水,依依不舍的将纳戒藏在一个稳妥的地方,并作好标识。随后,就此盘膝坐下,召出本命琴横放于双膝上,眼观鼻,鼻观心,屏弃一切杂念,将“频率法则”中的频率振动攻击之法,融入到琴音之中。这,便是她在战斗中的领悟。
“频率法则”之中的频率运转之法,皆属于无声频率的运用。而弹奏乐器所发出来声音,则是属于有声频率的运用。再加上轻音天赋异禀,用法得当,以及无声频率与有声频率之间,本就有着诸多相通之处,她竟然很顺利的将无声频率融入到有声频率之中。
轻音不由得精神一振,转而运功调息,养精蓄锐。只等教主寻到此处,再给予迎头痛击……
话说,当自信满满,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教主,来到“石绝”的上空之时,一道尖锐的精神力,自奇峰罗列,怪石嶙峋的石林之中向他袭来……
正当教主的精神防御刚-完成的一刹那,一声高音“哆”传入教主的耳中。显然,之前的精神攻击竟然是虚招,高音“哆”才是极具杀伤力的实招。
教主意欲封住听觉的念头尚未升起,轻音已经出现在距教主近八百米之处,并弹奏出那首希望与绝望并存的曲子。
诡谲多变的乐曲,伴随着无声频率不规则的振动,源源不断地传入教主的耳中,而没有杀伤力的余音也远远传出,传到了“边关界镇狱城”中,惊动了城中的所有人。当然,八大护法也在其内。
当八大护法在住所听到熟悉的曲子之后,知道这是少夫人轻音的对敌之曲。他们不知道少夫与何人交手,也不明白公子姬雪夜为何一反常态?一直不曾现身?难不成,是公子出了什么事?
他们八人常年累月的呆在一起,彼此之间已颇为默契。许多时候,只看眼神,便已明白彼此的意思。“绝”环视了其他人一眼,知道他们与自己有着同样的疑虑。于是,一挥手说道:“去看看。”
其他人纷纷点头赞同,与“绝”一道朝南门而去……
且说,教主被轻音突如其来的音律攻击,弄得晕头晕脑,极其难受。他好不容易以大道之法封住的听觉,却在无声频率振动的干扰之下,无法凝集,土崩瓦解。
有声频率(乐曲)与无声频率的融合攻击固然精妙,但轻音的精神力与教主的精神力相比,终究是略逊一筹。又因轻音是初次使用,在技巧运用方面,略嫌生涩。
而教主乃是截教中的顶尖人物,道行高深,经验丰富,应变能力极强。只听他道了声:“道法自然。”道法运转间,守住心神。他不再刻意抗拒外界的一切,体内自然而然滋生出一种适应力。就在教主万般不适的心情得到缓解之机,这方天地间的镇压之力,也在道法运转间逐渐形成。
轻音感应到天地之间的变化,趁镇压之力尚未切底形成,连忙运转“梦越”,自原处凭空消失。
道教的“移形换影”虽然胜过“瞬移”一筹,但远不及“梦越”。教主眼见轻音自眼前消失,撤了道法,又怕她去远了,自己感应不到,便一刻不敢耽搁的朝轻音离去的方向追去……
轻音来到“弱水”护城河傍,望了对面“镇狱城”城楼一眼。也正在此时,感应到“死寂之地”之中,隐隐有什么召唤自己一般,她略作思忖之后,便要朝“弱水”上游而去……
且说,八大护法来到城楼下,见城楼之上已人满为患,便纷纷瞬移到城楼的上空,恰巧看见轻音站在河边,正转身面朝“死寂之地”,似欲离去。八个人顿时吓得亡魂大冒!想要出声阻止,已然不及。因为,原处已无轻音的身影。
其中“幻”反应较快,他使了个“千里传音”,告诉轻音,她前往的地方,是自古以来,无人敢去的“死寂之地”!
“千里传音”尚未结束,只听平时少言寡语的“酷”叫道:“公子出事了!”话音未落,原处已无他的身影。其他七人见状,都不再犹豫,纷纷瞬移而去……
城楼上的人群中。言无忧颇为忧虑的自语道:“我兄弟怎会出事?”他取出剑,望着“死寂之地”的方向,意欲御剑前去一探究竟。他不相信,姬雪夜会出什么事。但轻音孤身一人前往“死寂之地”,又作何解释?
言无忧的举动,已被他身傍的颐可儿看破,她死死拽住言无忧,望着河对岸悄声说道:“言郎快看对面。”
言无忧依言用“天眼”望向“护城河”那边的岸上,只见一个白袍道长,右手持剑站在轻音曾经呆过的地方,他望了言无忧与颐可儿二人一眼之后,自原地消失不见。
言无忧被道长的眼神吓了一跳,他感觉到,那眼神似乎能看透自己心里的一切。正在此时,衡老的意识传入言无忧的脑海中,“言小子不可造次,那可是截教教主大人。”
衡老意识传出之后,心下暗自祈祷,希望八大护法能帮到轻音。
当言无忧得知那个道长竟然是诸天万界之外的截教教主之时,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能暂时打消了之前的念头。他知道,若自己前去,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连累别人。他望着衡老,正要向衡老讨教,对于轻音之事可有相宜之策?
却见衡老挥了挥手说道:“大家散了吧!”
一傍诸葛铎闻言,连忙招呼城楼上的人们撤离。于是,看热闹的人们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城楼。
待到城楼上只剩十几个守城卫士之时,衡老、言无忧、颐可儿才举步朝城楼下走去。衡老一边走一边说道:“言小子,可儿,之前自‘石绝’传来之曲,便是轻音在古战场上,震退巫族方一众大能之神曲。唉!只可惜我方众多大能皆各自返回闭门思过。否则,或可劝说教主一二。只是不知,轻音是如何得罪了教主?”
言无忧听到此处,心知衡老对姬雪夜夫妻俩存有感恩之心,只是苦于他的实力远不及教主,以至于眼见轻音被追杀,却不敢妄动。然而,八大护法的举动仍历历在目,言无忧不禁为自己踌躇不前而感到羞愧。
衡老的自顾自说仍在继续:“若能请出神尊与教主交涉,求教主放过轻音,不知是否会惹恼教主?”他揣测自己此番之言,即便是被教主感应到了,也无足轻重,不至于得罪教主。
言无忧听完衡老这番话,却始终不见衡老真正的付诸行动,不禁感到赩然。然而,当他想到衡老此番言行,都是避免不为神族招来祸端之时,又心下释然。
颐可儿倒是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她此刻只求自己的言郎,以及师尊一切安好,便已知足。
当他们三人来到城楼之下时,衡老止住脚步,心中已有决断。他转身望着言无忧与颐可儿二人说道:“言小子,可儿,之前仅留你二人在此,实则是想教你二人多一番历练。如今历练之途已尽,老夫命你二人即刻返回神界。”
言无忧闻言心下一惊,难不成,衡老要去帮助轻音?于是说道:“衡老,您这是……”
衡老摆手止住言无忧接下来的要说的话,沉声说道:“休得多言,这是命令。”心下却在想:此番前去,只查探一下事态如何,即便是遇到教主,想必他亦不至于过份责罚于我吧!
虽然言无忧与颐可儿已经怀疑衡老此举的目的,可观其态度极为坚定,只能对其行了一礼,双双携手进入空间之门,踏往返程之旅。二人刚离去,衡老便传讯与诸葛铎打了个招呼,往“死寂之地”而去……
“死寂之地”唯一一个入口之处,便是“弱水”流出来的地方。教主刚赶到这里,便展开强大的感知力搜索。他清晰地感应到,轻音与另外八个仙族大能,确实是从入口之处进入了“死寂之地”。
他摧动感知力往入口深处蔓延,却在感知力触及到里面的“死气”的那一刻,便再也无法逾越。心里想道:“果然,里面的死气不仅不曾减弱,反而更加浓郁。连本座都不敢贸然进入,尔等能呆多久?唉!终究是速度不及她,否则,亦不至于大费周章。”思及至此,干脆取出团蒲,盘膝阖目而坐,静等轻音他们出来。
可没过多久,教主忽然开口说道:“神族后辈,你不去闭门思过,来此作甚?”说话时,既不睁眼,也不起身。
远处隐身于内层空间的衡老见瞒不住了,连忙在距离教主对面近千米之处现身,并对其躬身行了一礼,恭声说道:“参见教主大人!”
教主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说道:“既已来了,便留下吧!”
衡老闻言一惊,以为教主要对自己动手,待见到教主仍旧坐在那里,甚至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忐忑不安的心,才渐渐平复。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令他终生难忘,教主身前不知怎么多了一个身材修长,白袍如雪,双眸及头发如同夜空一般的俊美少年。
与此同时,教主感应到身前凭空多了一个人,正在打量着自己。他不禁毛骨悚然,猛地睁眼起身,大道之力也在此刻遍布全身,感知力也随之应念而出。
然而,他在对方的身上没有感应到任何痕迹与气息,更别提捕捉到对方的心思。但对方的相貌倒是非常熟悉,他不禁问道:“你是轻音的夫君?”
那边的衡老听闻此言,心里既惊且喜,他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玄天。令他料想不到的是,玄天竟然是此等惊才绝艳之人,观其实力与教主相较,看似并不逊色。
不错,来者正是教主口中所说的,轻音的夫君姬雪夜。姬雪夜自“修罗界”陷入沉睡到如今,已接近两天,也就是“蓝星修真界”的两年。
若不是姬雪夜遭到两次刺激,他此时可能尚在沉睡之中。那两次刺激,其一是杀戮意志被教主摧毁;其二是轻音的焦虑情绪。
姬雪夜苏醒之后,感应不到轻音的存在。这才醒悟轻音遇到麻烦了!之前的一切,并不是梦,而是他自己在沉睡中感应到的。
他当即离开纳戒,并将之收好,来到“石绝”上空,当空而立,双目微阖。就在他眼观眉心的那一刻,之前轻音的一举一动,以及轻音大战教主,不敌而逃,教主在后追赶,轻音站在“镇狱城”对面的河岸上略作停顿,轻音放缓速度等待八大护法,又与八大护法进入“死寂之地”,教主追踪到“死寂之地”的入口之处,并未进去,而是盘膝而坐,衡老现身对教主行礼的影象,都一一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以上是他第六十扇大脑之门“星际之门”开启之后,其中的一项新异能,被他称之为“循迹觅踪内观术”。他内观影象之后,心念一动,便已到了教主身前。至于之后之事,此处便不再复述。
且说,姬雪夜听到教主的问话并未回答,反而冷冷的问道:“你是天宝?你意欲捉拿我妻子回去,作采补鼎炉?”
教主闻言大吃一惊,“天宝”这个名号,是他担任截教教主之前的道号,而捉拿轻音作鼎炉之事,乃是他心里的秘密。他无法想象,眼前少年是如何做到的?难不成,此子感知力比自己强?竟能捕捉到自己的心思?
其实,教主又哪里知道,自姬雪夜来到此处,便已经开始读取教主的记忆,直到教主问他话,才将教主的记忆读取完毕。倘若不是为了读取教主的记忆,仅凭教主意欲加害轻音这一条,姬雪夜就绝对不会放过他。
姬雪夜不放过教主,教主也不会放过姬雪夜。教主认为,姬雪夜知道了不该知道之事。因为,此事是教主最见不得人,最不光彩之事。他恼羞成怒地瞪着姬雪夜厉声喝道:“竖子安敢诬蔑本座。”
教主话音未落,便运转道法……也就在教主刚运转道法这一瞬,便被姬雪夜抓住了先机。只听到“啪”地一声脆响,教主已被姬雪夜扇出千米之外……未待教主反应过来,一阵不绝于耳的“呯呯”声响中,教主身上又挨了姬雪夜数十拳……
衡老被眼前极具暴力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不曾想,堂堂截教教主,竟被一个少年以凌辱的方式,揍得如此狼狈,道冠不知落在哪里?披头散发,道袍破败不堪,有的破损之处竟已露出了皮肤。
教主虽然挨了数十拳,但由于大道之力护体,脏腑骨骼并未受到伤害,可皮肉之痛,在所难免。他忍着皮肉带来的痛苦,运转道法,大声喝道:“道法自然,镇!”
“镇”字音才出囗,这方天地之间的镇压之力向姬雪夜袭来。然而就在这关键的一瞬,无数道充斥着毁灭之意的剑气,自姬雪夜的体内迸发而出,似欲毁灭这方天地一般……就在剑气初现的刹那间,但凡佩剑之人的剑,都在剑鞘之内,自行发出剑鸣之声,连教主的大道之剑也不例外。
衡老被此等异象震得无以复加,这不是“亘古绝剑”才能引发的异象吗?难不成,玄天便是“亘古绝剑”!他站在那里,连大气也不敢喘。
且不说衡老如何,且说那无数道毁灭之意的剑气一出,不仅摧毁了镇压之力,也将教主的躯体,刺得如同筛子一般,到处都是对穿的剑孔!
教主浑身是血,当他感应到身上的伤口,不仅自愈之力无法将之修复,连大道之力也无法将伤口之中的毁灭性的能量驱散。他绝望地仰望着天空,口中吐着血沫自语道:“毁灭……意……境。”话毕,气绝身亡,成为一具躺在地上,毫无生命特征的尸体。
这时,一道灵魂离开教主的尸体,意欲逃离……可是,如此强大又纯粹的道家灵魂,又怎么逃得出姬雪夜的魔爪。
姬雪夜将教主的灵魂攥在手里,心念一动,手中的灵魂已被转移到拘魂幡之内,灵魂的意识也随之抹去。与此同时,姬雪夜已开始读取衡老的记忆。也正是在这同一时刻,他对着教主的尸体一弹指,教主的躯体就此消于无形,这才是名副其实的身死道消。否则,哪怕是教主的一根发丝,也能复活。
姬雪夜转过身来,望着衡老说道:“衡老请返回,我将抹除此间一切痕迹。”此话说完,衡老的记忆也已读取完毕。
衡老对此毫不知情,听闻姬雪夜之言,心想:“我与他从未谋面,他怎地知道我?”但此时情形不容他多想,他对姬雪夜行了一礼,望着姬雪夜如同夜空般宁静的双眼说道:“慬尊小友之命。”言毕,瞬移而去。
姬雪夜待衡老离去之后,挥手一抹,将教主自“石绝”来到此处的一切痕迹彻底抹去。即便日后截教来人查看,也无迹可寻。他此番操作,自然是不想牵连到“神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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