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青一觉睡到自然醒，脑袋昏昏沉沉，被昨晚梦境扰乱了心志。

他梦见他和柳檀在窸窸窣窣的声音里重逢，柳檀伸着手，好似邀请他过来，可一触碰，却消散飞去，无影无踪。

柳长青费力撑起身体，胃部传来的隐隐同感让他下意识看了看钟表∶13∶58。

中午了。

他无力地揉了揉脑袋，细白的脚踢开被子，穿上毛绒拖鞋，慢吞吞朝着客厅走去。

他从桌子上拿起一瓶胃药，抓了几颗直接塞入口中，苦涩晕开。

柳长青怕苦怕疼，此时脑袋上已经渗出点点汗珠。

他强忍着苦涩，转身拿起水壶倒了杯水，一口作气喝水咽药。

完事去冰箱里掏出一盒水果糖，挑了一颗粉色的放进嘴里，柚子味蔓延口腔。

柳长青皱了皱眉头，看了眼配料表，第一行就是柚子，他很不喜欢柚子。

买错了，还买了一盒。

凑合着吃吧，柳长青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今天是周六，不上班，他瘫倒在懒人沙发上，打开社交软件，又是99 。

这手机是开了破译版吗，我也就睡了一觉，怎么这么多消息？

他不耐烦地略过几个顶着权威男头女头的好友，眼睛在看清楚名字后手顿了顿，点进了对话框。

是昨天那个「求哥爱我」。

他又发了几十条消息，柳长青捡了几条读∶

「求哥爱我∶哥你多大了？」

「求哥爱我∶昨天看你好年轻哦，哥哥你是做什么的呀？」

「求哥爱我∶哥哥你明天有时间吗？我约了一家很棒的西餐厅，想邀请你吃顿饭??..???」

「求哥爱我∶地址∶春城市澄海路39号……」

柳长青看完消息，双手漫不经心地敲了几下屏幕。

「willow∶25，模特」

「willow∶有时间，几点？」

对面秒回∶

「求哥爱我∶晚上6∶10可以嘛哥哥」

「求哥爱我∶哥哥我比你小两岁！我23！」

「求哥爱我∶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茴子泺，是生物医学工程的在读研究生！」

「求哥爱我∶你呢哥哥??..?? ??」

“茴子泺……”

柳长青念着，手打起字来∶

「willow∶柳长青。」

柳长青没等回复，放下手机起身去洗漱台洗脸刷牙。

在14∶20结束洗漱。

他重新回到沙发上，打开手机点进了祁时的对话框∶

「willow∶在忙吗？」

柳长青静静等着，顺手撕开了刚从冰箱里拿出的面包，开始一口一口吃起来。

过了几分钟，对面有了回复∶

「咖啡重度依赖症∶没有，今天客人不知道为什么不多，正在喝新品」

对吗发来了一张照片∶

「一杯热气腾腾的榴莲柚子咖啡」

「咖啡重度依赖症∶有事找我？」

柳长青看见柚子又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但心里还是赞叹祁时对于咖啡和水果融合的热情。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喝。

「willow∶没有，就是无聊。」

「咖啡重度依赖症∶来我店里不，我陪你说说话，顺便一会和我去采购咖啡豆？」

柳长青想都没想∶

「willow∶好」

咖啡店里，柳长青穿着厚风衣，脖子上戴着棕白相间的棉围巾，一只手提着一个小纸袋。

“昨天你的围巾。”

柳长青把纸袋放到前台桌子上，坐在椅子上和祁时说话。

“你不提我都忘了，感谢老铁。”

“神经病。”

柳长青白了他一眼，对于这人时不时玩梗已经习惯了，但还是要吐槽的。

“好了好了不说笑了，你看新闻没，今天Pink Heart创始人就到Z国了！”

“你说他回来是不是为了他初恋啊？”

祁时边说着，边把经济新闻的杂志推过来，第二页就印着柳檀那张贵气傲人的脸。

柳长青没说话，祁时依旧兴致勃勃∶

“哎，他还和你同姓唉，真巧，这柳姓我只在他和你名字里听过，这么小众也是被你碰上了兄弟。”

柳长青终于开了口∶

“很小众？我觉得还行，柳在百家姓排第133，挺靠前的。”

“不是哥们？这还……算了，不跟你犟了。”

祁时叹了口气，突然神神秘秘地把柳长拉近，用手挡着嘴，悄眯眯地对柳长青说∶

“小道消息称，这柳檀还是个gay！”

柳长青听后心里顿时起了波澜，毕竟小时候看见柳檀对着自己照片……，不会真的喜欢男的？！

柳长青刚有这种念头，心里的小人又挥手打消了∶小时候的事长大了肯定早变了，这种事情对于堂堂Pink Heart传世人来说太私密了，别人瞎传的肯定不是真的。

柳长青斟酌了一下，开口∶

“这样的事情不一定是真的，别瞎传，小心被打假了人给你递律师函。”

祁时没有被柳长青唬住，以为他话里有话∶

“兄弟，你知道我不是gay的，我包直的，我那个前女友前几天还来找我复合你不是知道吗？”

祁时之前谈了个女朋友，具体叫什么他不知道，最后分手是因为对方劈腿，祁时和她分手后对方还死缠烂打，反说要精神损失费，其实就谈了一个月，祁时连人家嘴都没亲上。

前两天又来咖啡厅大闹一场，被祁时送公安局了。

柳长青知道他误会了，他当然知道祁时是直的。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不要再传了，小心别人当你造谣。”

祁时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汗。

“嗷嗷。”

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谈了一会，很快就到了约定的时间。

“不说了，有人跟我约了吃饭，到点了我走了。”

祁时听闻笑嘻嘻打趣到∶“哎呦你这么有魅力，是上次那些人里面的？男的约你你还去啊，你是gay？”

柳长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祁时∶

“你看我像？”

说完还补充了一句∶

“就算是gay哥也是大猛一”

撂下话柳长青就出门，冷风迎面而来，柳长青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挥挥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澄海路39号Msodnsuskm西餐厅。”

汽车行驶，十分钟后停在了西餐厅门口。

付了钱下了车，柳长青拍了拍身上的落雪，走进西餐厅。

昏黄的灯光搭配西方的餐厅风格，越显高级。

门口迎宾的小姐看见柳长青不禁一愣，随即恢复职业笑容，但笑容里还加入了自己真实的高兴。

“您好先生，晚上好，请问您是预约过了吗？”

“嗯，9号桌，茴先生预约过了。”

迎宾小姐笑眯眯地喊来服务生，服务生带着柳长青向西餐厅的窗边走去。

男人穿着不算正式的服装，头上还带着一顶黑色贝雷帽，给人一眼看上去就感觉很乖。

他本来也是个学生。

柳长青想着。

他正拿着菜单点菜，纤长的手指在纸上跳跃着。

柳长青走近，轻轻拉开椅子，还是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嘶啦”声。

男人抬起头，看清来人眼睛里冒出两颗星星。

“长青哥哥，你来啦！”

“我还以为你不会赴约呐！”

柳长青不理解，他都答应了肯定会来的啊。

“嗯。”

柳长青坐下，对方把菜单递过来。

“长青哥哥我选好了，你还有什么要点的吗？”

柳长青听着茴子泺碎碎叨叨菜名，合上英文菜单。

“不用了，这些就好。”

茴子泺示意服务员过来，开始报菜名。

“没了。”

服务生点点头，抱着菜单离开了。

柳长青眼睛一直没离开手，他此刻内心有点尴尬。

他在外本来就内向，或者是抗拒别人的目光，抗拒和陌生人的交流。

在那时候他说话磕磕巴巴的，到现在出门被搭讪，要么摇手要么直接给联系方式。

茴子泺眼睛亮晶晶的，尤其是看柳长青的时候，圆润的脸部线条配上亮晶晶的大眼睛，可爱得没话说。

可柳长青看那眼睛时心里慌慌的。

柳长青一直不说话，茴子泺也感觉到了尴尬。

拉进关心最好的办法就是说八卦。

“长青哥哥，你看网上最近说Pink Heart的创始人回国了吗？”

又是这个。

“我看视频里说他回来是因为初恋，好像还是gay？”

声音约到后面越小，从好奇到兴奋。

“嗯，看到了，不知道。”

他又不是gay他关心这个做什么。

“长青哥哥你对这个不感兴趣吗？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啊？”

“嗯，不知道。”

一晚上下来，茴子泺嘴皮子都要磨破皮了，柳长青只有∶

“嗯。”

“不知道。”

好像是有程序编码的机器人。

茴子泺和柳长青分别的时候异常失落，他和自己喜欢的人第一次美妙的约会就这样水灵灵地搞砸了。

柳长青心里在出门道别的时候反而轻松极了。

回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