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咏歌站在那龇牙咧嘴揉后背，刚才他紧贴着于淼，被她当成了人肉垫，直接撞到墙上。
“我还想问你，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寻短见的人，怎么会想从这里跳下去。”
说到这，于淼气得牙痒痒。
刚才从地下室出来，她没想到红衣女鬼会在楼梯上埋伏了异方世界。
这是种不常见的伎俩，大多数的厉鬼精怪都不会学这个招数。因为这个招数除了能把人拉进幻境，去经历它们的过往以外，并没有其他作用。所以她才没有防备，不小心中了红衣女鬼的阴招。
但转念一想，于淼终于明白为什么朱清樾会大半夜从家里跳下去。
他也中了异方世界，在亲生经历过红衣女鬼生前那些磨难之后，心智不堪折磨，又有红衣女鬼寻死之志暗示，才会被诱惑着去寻短见。
于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不是走了吗？为什么又返回来？这栋大厦内有古怪，正常人都不会想再进来吧？”
肉眼可见夏咏歌的脸泛起薄薄的红晕，他抓住耳垂无意识地揉捏。
“这栋大厦这么阴森，放你一个女孩子在里面，我总觉得不太好。”
“再说。”他忽然神神秘秘地探过身来，压低声线，“我先说，我没有想吓唬你，刚刚我把大傻背出去之后他短暂的清醒了一会，他告诉我他完全不记得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顿了顿，他瞥了几眼周围，鼓起勇气说：“我怀疑这里有阿飘。”
——……槽多无口。
——不是，刚刚主播下楼梯之后，信号突然不好就中断了，再恢复信号这小哥就出现在这里，节目组是不是没想到信号打败你们，让一段原本“有趣”的表演变得无趣？
——只有我觉得小哥说得有理吗QAQ
——是的，只有你。
——啊，这破节目到底要演什么，究竟是怎么过的审核。
——我比较在意另外一个事情……主播你GoPro掉了！！！你快把我捡起来啊喂！！！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你还是不是个合格的主播！
“噗。”于淼没忍住笑出声，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无语道，“刚才你都被厉鬼挥撞到墙上晕过去，你现在才发现有厉鬼？”
“？？？”夏咏歌目瞪口呆，“不是大傻把我推墙上去的吗？”
“算了。”
于淼无意和他纠缠，摸出纸人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这栋大厦的机关比她想象中多太多，要是再栽进红衣女鬼手里，恐怕说出去会被师门上下嘲笑。
“你还找得到出口吗？我还有些账要清算，就不送你出去。今日救命之恩来日再报，后会有期。”
干净利落转过身，她脸上划过一抹狠戾。
今天在这里栽了这么大的跟斗，不扒掉红衣女鬼几层皮，实在难消她心头之火。
“唉你等等我。”夏咏歌并没有听从她的安排离去，而是走到她身边同她并行，“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但是若让我放任你一个女孩子在这么恐怖的地方逗留，我的良心实在很难安。”
于淼停下脚步，忍不住侧头看他。
他难道不觉得，对于一个陌生女孩在来说，他的存在比鬼怪更可怕吗？
喉头滑动，她别开按下去的眼神，淡漠地说：“随你，待会要是被吓到不管我的事。”
若是他敢动别的歪心思，那就更别怪她……
重新掏出手机打光，两个人顺着楼梯往顶上攀爬。
只是这一次周围再无黑雾阻挠，他们顺利抵达楼顶。
“他们怎么了？”
夏咏歌指着最上面那层台阶，节目组请来的其他嘉宾全都歪歪斜斜倒在那。
他小跑步过去查看，发现每一个人都双眼紧闭，一副昏死过去的样子。
于淼后一步赶到，她粗略地扫了一眼就知道他们昏迷的缘由。
他们脸色发青没有血色，时不时有黑气在额头上游走；他们的身边还残留着淡淡的黑雾，都是被厉鬼上身后才有的特征。
显然他们都中了红衣女鬼的异方天地，被它驱使到顶楼。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差临门一脚就能指挥他们从楼顶跳下去，但它却放弃要收割他们，只是将人丢在楼顶外。
目光落到紧闭的天台门，锈迹斑斑的锁垂挂在坏掉的门把手上，“嘎吱”一声，门自己推开了一条缝，冷白色的光从门缝争先恐后涌进来。
“还敢邀请我？”
于淼二话不说走上前，猛地拉开大门。
刹时，夺人呼吸的狂风直扑而来，让呼吸短暂地变成困难的事情。大风吹得她的刘海胡乱飞舞，极速晃动扯得发根隐隐作痛。
狂风过后，可算能睁开眼睛看清顶楼上的情况。
只见红衣女鬼不躲不闪地站在那里，那张由无数块皮/肉/缝合起来的脸上，两行乌黑的血泪涓涓流淌着。
血泪砸到地上，激起暗黑色的水花，水花破碎勾连起地上的法阵隐隐发出暗红色的光芒。
狂风掀起它及腰长发，如同章鱼触手般在它身后虽风浪沉浮。它忽地裂开血盆大口，脸颊两侧皮肉翻飞，露出其下森森白骨。
“你难道不恨他们吗？明明你什么都没做错，他们为了享受审判快感，便肆意践踏你的尊严。”
它伸出只剩白骨的手，似知心大姐姐那般关心道：“来我这，我会给予你力量，我会陪着你一起去找那些恶意泄露你的信息导致你被网暴的人，为你报仇雪恨。”
只可惜站在它面前的是在心里打了八百层补丁的于淼，在推开门的那一刻，她就在心理默念清心咒，以防再次中异方天地。
她面无表情地挖了挖耳朵，不耐烦地翻白眼：“说完了吗？拖得已经够久，咱们先把正事办了。”
说完她从包里摸出纸人，两指夹着用力朝红衣女鬼扔过去。
小纸人勇往直前冲过去，却在即将触及到红衣女鬼时，被一堵无形的空气墙抵挡在外，任凭它奋勇向前也钻不过去。
“哈哈哈哈哈……”阴冷的笑声和在呜嗷嗷的风力，激得人汗毛倒立，红衣女鬼突然拥抱住自己，凄凉无比地哭起来，“家人将你抛弃，朋友全都远离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过来吧，来我这，只有我会无条件包容你，为你披荆斩棘，为你对抗世界！”
随着它的话，它背后的那些头发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忽地从两侧攻过来。
发束接二连三地穿过纸人，顷刻就将纸人撕成数不清的碎片，化成普通纸屑落在地上。
第一个敌人被攻破，发束既得意又开心，它们在空中摇晃示威，然后对准于淼，发疯似的朝她冲过来。
“来吧，不要抵抗，只有我能带领你去极乐之境。一切抵抗皆是徒劳，活着也是罪恶。”
“喂。”于淼喊红衣女鬼，“打断你一下。”
边说她边从包里摸出一张纸，手指飞快地叠，快到肉眼无法捕捉。
“虽然你的负能量演讲情绪渲染得恰到好处，但是被亲人抛弃、被陌生人网暴的是你吧？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自杀？你有病吧？”
已经舞到她面前的发束忽地顿住，法阵中红衣女鬼的表情也同样呆滞。
还从没有人敢在它死后当面骂它，它生前收到的私信内容开始在它眼前浮现，耳边有无数嘈杂的声音将私信内容念出来。
慢慢她那双没有眼白的黑窟窿开始迸发红光，而她脚底下的法阵也爆发出更刺眼的光芒。
“你找死！”
空中停顿的那些发束更为急迫地朝她扎来，每一根发尖都闪烁着寒芒。
但此时于淼手中的纸张已经被叠成了一把纸做的小剑，她随手一挽，弯了弯嘴角道：“我也觉得你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是在找死。”
话音落，便是一阵刀光剑影，就听得“簌簌”几声，已经袭到她面前的发束均被斩落，还没来得及落到地上，便化作黑雾消散在空气里。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伤得到我？”
红衣女鬼不可置信，它伸出手插进自己的胸膛，更多乌黑的血“滴滴哒哒”落到法阵上，激出更猛烈的光芒。
它被切断的黑发再次快速生长，气焰嚣张地在它背后形成错综交杂的木条，又朝于淼冲来。
然而于淼不再坐以待毙，她挥过小剑，身姿矫健地在发束中间穿梭，然后穿过它们，挥剑斩断挡在红衣女鬼面前的空气墙，一剑刺进红衣女鬼的额头。
金色的纹路自伤处开始在它头颅上蔓延，它兀然停住，想动却动不了。
它慌乱抬起眼，却对上了于淼毫无温度的视线，听得她道：“你生前虽受苦颇多，但死后作恶多端，残害无辜生灵。青城观弟子于淼奉祖师爷教诲，现斩杀厉鬼使其魂堕地狱。”
“不！！！”
然而任凭红衣女鬼嘶嚎，金色纹路越裂越开，最终它的尸体破裂炸开，只余下少许黑雾在空中飘荡，直至消失不见。
于淼收回纸剑背在身后，对着空气淡淡地说：“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他们自会受到他们该受的惩罚。但你也罪不可赦，所以罚你带着不知晓之遗憾，在地狱永不心安的赎罪，直至偿还完毕。”
收服红衣女鬼之后，于淼的目光才落到地上用鲜血苟了的法阵上。
这是一个专门将楼里滞留的魂魄们炼化成为厉鬼的法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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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