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李畅，要不你跟你这个妹妹回去一趟？等到你那个爹咽气之后，你再将钱给你妹妹，我就在镇上等着你。”闻红书是个热心肠的人，立马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而李畅和李安自然是连翻拒绝的。

李畅对于自己毫无印象的爹十分厌恶，根本不愿去云州城。

而李安则说这些钱就是哥哥的，自己一分钱都不收。

“咳咳。”眼见三个人相互争执起来，徐枝桢及时出声阻止。

“告诉一个对你来说不太好的消息。”徐枝桢看向李安。

“你父亲命不该绝，你离开的这段时间，他在城里找到了一个神医，病情已经逐渐好转了。”

“并且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你父亲还用重金将这位神医留在了身边，只求自己能够多活几年。”

“你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了。”

“你……他……”李安说不出话来，她盼着糟老头子死不是一天两天了，眼看着看到了曙光，结果还能峰回路转。

“是真是假，你回去一看便知。”

徐枝桢想起视频中的内容，又叮嘱道：“你父亲的身体比以前好了很多，你回去之后肯定要吃苦头的，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并且他再次打上了你婚事的主意，你要多多小心。”

李父这种东西，完全就是祸害遗千年。

大病一场竟然活了过来。

李安的脸色苍白起来，“我现在就回去。”

李安这些年虽然逐渐强硬起来，但是年少时父亲醉后毒打她的场景，她一直都没有办法忘记，已经成了阴影。

“让你哥和你一起回去看看。”闻红书及时抓住李安的胳膊，将李畅往前推。

“我和你一起去。”李畅也主动说了出来。

“不用，我自己回去。”李安的态度也十分坚定，“这件事情我自己能解决。”

“你如今失忆，云州城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并不适合回去。”

李安这几日一直想要李畅跟自己回去，一方面是因为遗产，另外一方面也是她始终都不相信李畅失忆了，她总觉得可能是李畅不愿意认自己，故意找出来的借口。

但现在不得不信了。

李畅和闻红书送李安上马车。

而同闻红书一起来饭馆的几个人却并未从徐枝桢的饭馆离开。

几人面面相觑，又跃跃欲试，可是谁都有些犹豫。

这些人都是街坊邻居，徐枝桢没有催促，只端着方才的碗筷去后厨洗刷。

脑中想着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雇个人来洗完。

小饭馆之中一片安静的时候，一个大嗓门的声音响起。

“掌柜的，掌柜的，你在吗？前几日要不是您，我赵大牛这条命就要保不住了。”赵大牛长得人高马大的，声音也十分洪亮。

说出的话更是让还在饭馆纠结的街坊邻居，瞬间大胆起来。

“大兄弟，你遇上啥事情了？”一个妇人开口询问。

赵大牛将自己身上背的麻袋放下，才坐到桌边说起自己遇上的事情。

他早前吃饭的时候听到了徐枝桢的叮嘱，但是根本不在意。

他这个人生来胆子大，所以对于这些神神叨叨，说什么有血光之灾的这种话，一向都不是很信任。

因此回家之后照常去山上寻找猎物。

今日一大早，本来也是打算上山的，但是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徐枝桢那句话又被自己想了起来。

赵大牛嘀咕了一句，觉得自己因为一句话而疑神疑鬼，实在是不应该。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继续往山里走。

但是走到半山腰的时候，赵大牛总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他对山上本就熟悉，仔细观察之后，用最快地速度下了山。

并且将全村的青壮年都叫了过来，每人手中都拿着锄头棍棒等东西。

“我们村子附近几十年没出现过野猪了，大牛你不会是想多了吧？”一行人走上了半山腰，也没有看到赵大牛说得野猪，难免有性子急躁的人出声质疑。

但是没想到，话音落下，那头野猪已经冲了过来。

好在大家人多势众，又早有准备，还有一些熟悉猎手，最后的结果还是好的。

“两头野猪，一公一母，直冲冲地朝人撞了过来，也幸好我们早有准备，得了不少野猪肉，足够家里吃许多日子了。”赵大牛看着麻袋里的野物，神情更加兴奋，但也夹杂着后怕。

若不是掌柜的好心提醒，他今天这条命肯定是要交代在山上的。

“掌柜的开饭馆的，野物肯定需要。”看徐枝桢走出来，赵大牛连忙介绍自己装在麻袋里的野物。

赵大牛的出现，让原本还在纠结的妇人，瞬间激动起来，显得跃跃欲试。

“枝枝，你这算卦的手艺真的是你爹梦里教你的？”其中一个姓孙的妇人开口，她也是最激动的人。

徐枝桢笑着看向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你能不能帮我算算我家儿子什么时候能娶上媳妇？”

“孙姐想要吃点什么？只要我们小饭馆有的，您尽管说。”

“我不点吃的，我直接给你钱。”孙姐想起大家口中的流言，实在是不想吃徐枝桢出品的饭菜。

徐枝桢收了孙姐的钱，但孙姐头上始终没有出现小字。

“我去拼个果盘送给您，您坐在那里稍等。”

等到徐枝桢将果盘放下，孙姐的头上如愿以偿出现了小字。

【孙丫，安河镇人，三十七岁，心愿：儿子早日成婚，死亡时间：三十三年后】

“我孩子今年都十七了，为了他的婚事我都找了好几次媒人了，就是没成，枝枝你帮我算算看问题出现在了哪里？”从孩子十六岁，就开始帮孩子相看，一年的时间过去了，都没成，实在是让孙姐心急。

徐枝桢将孙姐的视频点开，视频中的内容确实跟孙姐的孩子有关，但是却让徐枝桢有些沉默。

“怎么样？算出来吗？难不成是祖坟的风水不好？所以拖累了我孩子？”孙姐一直絮絮叨叨的，足以证明对儿子相亲这件事情有多重视。

“去相亲的时候，孙姐没跟着媒人一起去过吗？”徐枝桢看着周围几个竖起耳朵准备听八卦的邻居，有些不知道怎么张口。

孙姐的儿子长得不错，家中条件也不错，对媳妇的要求也不高，要不是她儿子在相亲这件事情搞幺蛾子，孙姐早就有儿媳妇了。

孙姐摇了摇头，若是相亲的时候男方娘也跟着过去，会让女方觉得没有规矩，所以孙姐就算再急都没有跟孩子一起去相亲。

或许是徐枝桢的表情太明显。

孙姐看了一眼还在一旁等着吃瓜的三个妇人。

“时间不早了，你们也该回家做饭了，王姐你丈夫要回家了不去看看吗？张姐你家铺子挺忙吧，还有钱姐你公公不是病了吗，你还是回家看看比较安心。”

孙姐一边说着，一边将人往外推，一直到小饭馆里一个人都没有，孙姐才终于坐了下来。

深吸一口，“枝枝，你尽管说吧，什么理由我这个当娘的都能接受。”

想起方才的李安说自己哥哥不举的事情，孙姐说话的嘴唇都哆嗦了。

“孙姐你别想多了，你儿子身体没问题。“

“就是他开始赌钱了。”

孙姐身体一晃，整个人都虚弱起来，赌博害人不浅，倾家荡产。

“他还不如不举呢！”

“孙姐您别担心，您儿子还有救。”

孙姐的孩子名叫孙家旺，一个名字便承载了孙姐的所有希望。

孙家旺十六岁开始相亲，最开始一切都正常。

孙姐托媒婆说了镇子上的一个文静小姑娘。

他们镇子上的相亲都是男方和媒婆去女方家里，当然不会和女方直接见面，而是主要和女方家里人聊天，女方则躲在一旁偷偷看男方是什么样子。

若是女方和女方父母都同意了，这桩婚事便**不离十了。

孙家旺第一次相亲带上礼物，跟着媒人老老实实去了女方家里，结果因为太紧张，说话磕磕巴巴的，即便媒人一再保证孙家旺不是个结巴，对方也不愿意相信。

孙家旺第二次相亲，痛改前非，没有结巴，但是女方希望找那种身材高高壮壮的男生，孙家旺瞧着有点瘦，再次被拒绝。

接连两次被拒绝，孙家旺心中也有点自我怀疑，觉得心情烦闷，便一个人上街散心。

在街上遇到了以前在私塾认识的一个人。

这人知道了孙家旺郁闷的原因之后，苦口婆心地劝道：“他们这些话都是借口，真实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嫌你穷。”

孙家旺想要反驳自家并不贫穷，但是那朋友根本不信，还在那里高谈阔论。

“你觉得你家不穷，但是你相亲的几家估计都和你家情况差不多吧，女人都是想着高嫁的，你要是能日入一百两银子，绝对不会有人再拒绝你。”

孙家旺没有什么经验，很容易便被洗脑。

“兄弟我这里虽然没什么日入一百两的方法，但是如果你运气好，日入十两还是没问题的。”

“我看你是兄弟，才介绍给你，你要不要跟着兄弟试试？”

这位朋友口中日入十两的活计便是去赌钱。

但是他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一开始并未着急将孙家旺带去地下赌场。

而是一点点地引诱孙家旺，让孙家旺爱上这种赌博的刺激感。

并且也经常让孙家旺日入十两，虽然有时候运气不好，也会将口袋变得空空，但是由于每隔一段时间，孙家旺都能看到钱，因此孙家旺一点都没有多想。

而且为了让自己挣得更多，孙家旺将自己每次相亲需要带到女方家里的礼物，全都想办法贩卖出去了。

去女方家中相亲带礼物这个事情，是当地的习俗礼节，对于男方具体带什么并没有要求。

但是空手上门，便会让女方认为求娶的心思不诚，从而直接拒绝男方。

而孙家旺已经被人洗脑了，被拒绝之后，也不觉得是自己有问题了。

一心觉得是自己没钱，等自己真的日入一百两了，找媳妇简直是轻轻松松的。

“你儿子现在还没有去感受过地下赌场的真正氛围，你现在出手管一管，还是能够将儿子拉回来的，但是你不能手软，而且要抓他个现行。”

视频中孙家旺刚开始进入地下赌场的时候，心中还是有过动摇的，但是底下赌场的氛围太具有煽动性，很快这点动摇便消失不见。

并且赌博成瘾，甚至想要背着孙姐将家里的房子卖了，让他去赌博。

“我都听你的。”孙姐握住徐枝桢的手，眼中满满都是感动。

“你儿子现在胆子大了，正在琢磨着偷家里钱呢，时间大概就是明天中午，想要你儿子改掉这个陋习，一定要抓住明天这个机会。”

孙家旺这一年虽然有赢钱的时候，但总共算起来其实是输多赢少，偏偏孙家旺一直觉得自己赚了钱的。

而孙家旺的朋友也在前两天提出来，日入十两还是不太稳定，想要稳定的话，需要换个地方开始。

但是换个地方是需要成本的。

可是孙家旺口袋空空，没有存款。

孙家旺满脑子都是朋友所说的，赚更多的钱，想来想去决定去偷自己爹娘的存款。

而且孙家旺还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这不是偷，这只是借，等自己有钱了就把借的钱还给爹娘。

“这个小兔子崽子！”孙姐大骂一声，屡起袖子就要去胖揍自己儿子，被徐枝桢好说歹说劝住了。

等送走徐姐，徐枝桢也到了晚上关门的时候。

第二日一早，徐家饭馆便热闹起来，有不少邻居都聚集过来。

她们不是来徐家吃饭的，也不是来找徐枝桢算卦的，而是来聚众说八卦的。

说一说李畅的大来头，再猜一猜孙姐昨天的事情，还有现场还原赵大牛昨天的表现。

三五个人点了一壶茶水和一个果盘，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着，给徐枝桢造成一种自己生意好像很红火的感觉。

“你会算卦，能不能给我算一算？”徐枝桢正竖着耳朵听八卦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小媳妇趁着众人不注意走到了徐枝桢身边。

“你想吃点或者喝点什么？”

小媳妇的手攥紧，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两个年轻男人。

这两人身上还穿着官差的服饰，是暂住在镇上的衙役。

“这就是徐家饭馆？有什么吃的？”徐枝桢迎了上去，一边扭头想要再同小媳妇说句话。

却发现一个转头的功夫，小媳妇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