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涂涂离开星谷的时候，还没有注意到室内竹子的变化，想着王水水的事，心里犯嘀咕，一个没看路，忽然就和对面的人撞了个满怀。

苏涂涂赶忙道歉，没想到余光里那个蓝色的影子也在跟着道歉，最后两人几乎是同步抬起头，看了对方。

只是还不等对面女生说话，一个看上去三十五左右，偏成熟一些的女生就匆忙跟了上来，对着她嘘寒问暖。

“小芽没事吧？”

女孩上身一个简单但不失清丽的白衬衫，下身搭配做旧的牛仔裤，看上去清爽可爱，估计也只有二十出头。

“艾姐我没事，就是奶茶撒了。”女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头说话的时候两个马尾辫还跟着甩了下。

艾姐？苏涂涂忽然觉得有点耳熟，但就是没想起来在哪儿听过。

“对不起啊，是我一直拍照倒着走没看路，没撞疼你吧？”女生开朗大方，对着苏涂涂露出甜美的笑，这种长相，犹如夏日里的清泉，是断不会让人和她生起气来的。

女孩和苏涂涂在一定程度上都属于可爱系的长相，不同的是，苏涂涂的可爱是带着清冷感的，让人第一面见了想接近，但又会被她隐藏的冷漠和倔强阻拦在外，捉摸不透。

但这女生则不同，她的可爱更为张扬，好似冬日里最温暖的那抹光，不论天气多冷，也总能被她身上的热度所感染，时刻都在笑着，仿佛永远都不会有什么忧愁，人间小太阳大抵就是如此。

苏涂涂摇了摇头，浅浅笑了下示意没事，刚要离开，却被女孩突然伸出的手打断：“你好，我叫原芽！”

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让苏涂涂不由得愣了下，但为表示礼貌，她还是跟着伸出手。

“你好，苏涂涂。”

原芽还是个纯新人，平时也只顾着自己开心，很少去关注网上娱乐八卦，所以没听过苏涂涂的名字也是正常的。

但苏涂涂开口的时候，都被旁边的艾姐听在耳朵里，几乎立刻警醒的看了她一眼，但估计是碍于原芽还在，不好说什么，继续维持着面无表情。

***

苏涂涂和原芽分别后，并没有多想。

王水水连日来忙得不可开交，也顾不上说话，所以和顾浔谈判的事，苏涂涂也还没来得及和王水水说，拖得一日是一日了。

艾姐当日带原芽去星谷，本来是准备和新签约艺人商讨未来发展规划的，但在路线安排上，双方似乎并没有那样一致。

艾姐是整个星谷的经纪部负责人，余下细分为经纪一组、二组和三组。

一组主要负责成熟艺人规划，例如陈默、赵蔷等，虽然陈默初期爆红，后期退圈，赵蔷也因为流言蜚语被雪藏，但这两个还是没有被从一组剔除出去。

二组主要负责成熟类网红业务，比如江小豚。

三组则是会日常挖掘新人，以维持整个星谷艺人团队的活力。

有关原芽第一次公司会议，顾浔肯定是会到场的。

整体营销方案围绕着“元气少女”的主题，前期准备先以甜美照片出圈，后期则会接一些小型的路演活动，主要突出“可爱”属性，打造天然无公害美女形象。

公司的规划方案一般都是在经过了内部讨论之后，才会给到艺人方参详，艺人对方案中有什么不理解或者绝对不能配合的地方，可以提出来再行讨论。

会议从原芽下午到公司，不间断的开了四个小时。从艾姐到三组经纪、执行经纪、宣传等都对方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并且做了详细的步骤规划。

原芽到最后，几乎昏昏欲睡。如果不是艾姐拍了几下，可能会直接睡了过去。

就在原芽又一次瞌睡到点头的时候，忽然被顾浔点名。

“整体营销方案大致就是这样，小芽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原芽听到被叫名字，顿时惊醒，对刚才的方案，她也听进去80%，只是作为新人，有些话，她当时不好意思打断工作人员。

“我……”原芽有点犹豫，但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说出来，“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但一直打‘美女’标签，我会担心缺少内涵，可能外界开始会买账，后来还是会无人问津。而且我也不只有外貌吧？”

最后这句话，原芽说得很犹豫，她也有些圈里的朋友，在开始星谷找过来的时候，是羡煞旁人，纷纷给她传授经验，耳边风说星谷的专业，只要进了星谷，基本就是躺平，等着老天爷喂饭吃了。

而且她也早有耳闻，星谷的顾浔做了决定，就向来坚决，很少被撼动，所以提出质疑，也是想了很久才说出口。

原芽的话说得很直白，顾浔没有很快回复，没拒绝，也没点头。

艾姐看着形势，担心顾浔会对原芽不满，赶紧先打了圆场：“顾总，小芽的意思是，除了漂亮之外，我们当年是省里前三名进的211，虽然后来因为兴趣转了演员，但也不是二三百分的九漏鱼。这个点，其实我也觉得可以做一下的。”

顾浔看着手里的纸质版方案，没说什么，底下员工跟着缄默不语。毕竟神仙打架，哪儿是他们这种凡人惹得起的，不被波及伤着就不错了。

“Ala，小芽的背景你们没有调查过吗？”Ala是星谷宣传总监，负责所有部门的宣传统筹，虽然在业务上会配合经纪部门，但层级上和艾姐是一样的。

Ala在行业多年，在星谷也已经两年，还是有着专业能力的，很快做出了回应。

“小芽的学历背景我们一开始就有查过，但讨论下来我们觉得从刚开始就去推学历这个点不是很讨巧。小芽现在对大众来说，还是一个纯新人，如果一开始就立娱乐圈高学历人设，容易映射到别人，刺激别家粉丝黑我们不说，也容易被抓到错处。一旦在采访或者活动里说了个错字，用错一个成语，结果就是还没红就先翻车了。”

“嗯，我也是这样想，”顾浔应了句，“学历这个点，确实是小芽的突出优势，但不适合在最开始做高密度营销，我是准备在打出小芽的人气之后，再用路人号去把学历这个点扒出来，从而进一步发酵。这个效果，应该会比一开始生硬的营销吹嘘要更自然。”

“那开始就只能发各种美图了吗？”大概因为学历背景不同，原芽对未来的路线还是有着自己鲜明的想法。

“如果只是为了好看的话，有好多人都比我更适合娱乐圈呢。就像我下午在公司外面看见了个小姐姐，好像叫，叫什么兔？”

艾姐作为一名称职的经纪人，自然希望保护好自家艺人，所以对于苏涂涂，并不愿意原芽和她有过多接触，及时打断了她的话，拉回到正题上。

“但你现在连一点水花都没有，不发图，大家怎么先认识你呢？”

艾姐说得好像也有道理，原芽只能无奈低下了头：“好吧。”

但艾姐虽然及时没让原芽说下去，可顾浔还是格外警醒的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有意看了艾姐一眼。

“你们刚才在外面遇见苏涂涂了吗？”

“对，小芽不小心撞到了她。”

“啊对，是叫苏涂涂，顾总认识吗？”原芽不知道顾浔刚见过苏涂涂，还有点惊讶，好像平白多了一层缘分一样。

对于跳脱自己掌控的人，顾浔总是不愿多打交道的，他手底下无意的来回折了折纸的边角，神色意味不明，但还是留了一句话。

“不认识，以后也没必要认识。”

“可我觉得她挺有意思的诶，好看还有礼貌，反正就是莫名挺喜欢的。”

原芽还沉浸在自己想象力，艾姐已经察觉出顾浔情绪不对，及时制止了原芽继续说下去。

“小芽，你第一次来，和Ala去各部门转转吧，带点东西走走。刚才你提的问题，我和顾总聊完再和你说。”

“好，那艾姐我先走了，也谢谢大家，辛苦了。”原芽客气的对着众人稍稍弯了弯腰，随后跟着Ala开心的离开会议室。

***

眼看人走光了，艾姐才再和顾浔说话。

“顾总，我们刚才在外面遇到苏涂涂纯属偶然，小芽就是个孩子心性，你也不用往心里去。”

顾浔随意摆弄着手里的钢笔，提起“苏涂涂”三个字，他就蹙了下眉头：“我是觉得，苏涂涂太奇怪了，而且就算她有玄学能力，为什么偏偏挑中的人就是江小豚和陈默呢？”

“顾总是觉得她被人收买，有意针对星谷？”

艾姐话一出口，还在家里的苏涂涂就好像得到了什么感应一样，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

周围也没风，苏涂涂小小纳闷一下，也没再上心。

要是真被苏涂涂当面听见这句话，她保不齐都得嘲讽顾浔一下，顾总，您是真想多了……

“不清楚，再查查吧。要么化敌为友，要么……”

顾浔后半句没说完，但艾姐也已经意会：“好，小芽那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Ala的方案我还是认可的，你可以再和她详细说说。”

“好，我知道了。”

艾姐应下顾浔的话，起身离开。

顾浔独自一人留在会议室里，表面是还盯着面前的PPT，但实际，心思早就飞到了苏涂涂身上。

这种猜不透对方，却所有信息甚至未来，又都被对方了如指掌的滋味，他并不想听之任之。实在不行，就会先下手为强。

***

另一头，Ala已经带着原芽熟悉完了整个星谷，因为有同事需要，只能先把原芽放在一楼会议室，并同步告诉了艾姐。

原芽一个人在会议室里溜达着，倒也是自在。

只是转来转去都是一个样，也就有些无聊，离开会议室，去往星谷外围。

星谷天台上，种着和室内回廊里一样的竹子。

原芽瞧着新鲜，几步走了过去，好奇的拨弄着面前的绿叶子，看着生机盎然，觉出万物可爱，不禁跟着笑了笑。

今日天色并不好，黑压压的云朵从远方侵袭而来，暴雨之前，是沉闷的寂静。

整个天空，无一丝微风。

所以，除了原芽拨弄竹叶的几下，按理说，其余时候，叶片都是不会动的。

原芽还在玩着，忽然手机收到消息，是艾姐找不到人，问自己在哪儿。

原芽很快回了过去，打开语音：“艾姐，我在天台，这就下去找你。”

“好。”艾姐应了，原芽转身准备离去。

但她临到门口，不知怎的忽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没风，连地上的尘土都不曾动上一动，但竹叶，却像得到了什么妖异的感召一样，正中央，剧烈晃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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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