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正如苏涂涂预料的那样，还不到二十四小时，江小豚就再次找了上来。

看到直播间弹出提醒，苏涂涂故意晾了几分钟，然后开启连线。

经过这些时间的发酵，瞬间，数以万计的用户都冲进了直播间。

刚一接通，江小豚厚重的黑眼圈映入眼帘。

孙浩还在她身后，只是不同于昨天的“伸张正义”，他看着她，反倒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好家伙，原来网红长这样啊？】

【果然都是包装！】

【我怎么会喜欢她呢？取关取关了，还不如隔壁跳舞的。】

跟进来的，有很多男性粉丝，直播间乌烟瘴气。

苏涂涂下意识要关闭弹幕，却被江小豚制止。

“算了，就这样吧，他们本就应该看着！”

【看着？谁看着？】

【又作什么妖呢？】

【杀人犯还要怪观众吗？我让她杀的喽？】

直播间条条弹幕飘过，江小豚似乎每条都看了，但一直没有说话的意思。

苏涂涂察觉到她内心深处似乎掩盖着什么，也没有着急，只是看客们却没了什么耐性。

【还说不说了？该不会是联合炒作吧？】

【赚流量费吗？老子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们该不会被唬了吧？没准儿明天人就找着了！】

“找不到了……”江小豚忽然开口。

众人被吓了一跳，聚精会神看着她的动作，只见江小豚颤颤巍巍的站起，一步步挪向冰箱，打开冷冻室，紧接着就从里面抱出来几个袋子。

袋子上布满了冰渣，虽然有些红，但但如果不仔细看，只会以为是最普通的猪肉而已。

有些眼尖的看客已经注意到了袋子底下朦胧的血迹，边缘甚至还粘着几个不起眼的毛发。

【救命！右下角是什么？不会是人的头发吧？】

【啊啊啊还有上面那块，好像个小手指头！】

【妈呀妈呀，我晚上会做噩梦吧。】

【死了死了，弹幕护体，弹幕护体！】

不等苏涂涂开口，江小豚继续说了话。

“昨天苏涂涂说得对，我从开始接近孙浩，就是有目的的。他后来和我一起住，暴露本性，酗酒家暴，也都是真实的。到最后，我杀了他……”

江小豚这次鲜见的没有哭，说出全部的真相，更像是如释重负。

【卧*（手动消音），最毒妇人心啊！】

【我要报警！警察叔叔救我！】

【你还在网上发自己和孙浩的视频，引导舆论上热搜，原来都是假的！】

【你们是什么深仇大恨啊？】

【上面的，孙浩家暴诶，不该死吗？】

【等等，我有点乱了，江小豚为什么主动接近孙浩去骗他啊？孙浩有什么价值吗？】

“他没有价值，他就是个人渣！他最大的用处，就是为无数枉死的生灵赎罪……”江小豚看着弹幕，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江小豚几近癫狂的站起身，看向屏幕：“苏涂涂她有本事，猜的都对，我本就不是人类，我是江豚，濒危动物江豚！”

“你们知道江豚为什么不见了吗？因为人类！因为人类滥捕滥杀，因为环境污染，因为人类对大自然没有最起码的敬畏！物种灭绝了，然后？假惺惺的说我们要开始保护，有什么用？有什么意义！”

“你们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孙浩吗？因为我生活的那片海域，本来很干净，我们一家人和所有的朋友都很快乐，然后他去了，因为风浪不小心翻了船，是我爸爸救了他，把他带回到岸边。可他不仅没有感激，反而把我们的位置告诉所有唯利是图的人。”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血……从来没有……我拼尽全力保护自己，保护爸爸妈妈，可是没有用……没有用，我眼看着那些叉子刺进他们的身体，最后，再刺穿我的心脏……”

“所以孙浩必须死，他的同党也必须死，还有千千万万个恶人更该死。只可惜，这天我是看不到了。杀人，是有代价的……但我不后悔……”江小豚撩起衣袖，只见森森血红，是灵体对她滞留人间还扰乱秩序反噬的结果。

江小豚的一番话，让屏幕前陷入深深的沉默，晌久，才又漂浮上弹幕。

【对不起……】

【替所有人类，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虽然你很勇敢，但为了孙浩那种人玷污自己，不值当。】

“命都没有了，还给自己立什么贞洁牌坊。”江小豚冷笑一声，只当是最后的回应。

苏涂涂想起自己的遭遇，有些感同身受：“对不起，我开始不知道你是因为这些。”

“没关系，”江小豚倒是豁达笑了笑，“反正，我也利用了你，咱俩扯平了！再会！”

光华散去，江小豚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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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江小豚最后留下的话，苏涂涂始终没想明白，直到她去了江小豚的公寓，才算直到她究竟设了个怎样的局。

江小豚给苏涂涂留了一封信，上面写着：

对不起，我开始是故意去你直播间，故意激怒你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引来充分的社会关注度。

从我做网红一开始，目标就是孙浩，我知道孙浩平时喜欢刷那些不入眼的视频，但我为了接近他，还是不得不那么做。和孙浩在一起之后，我为了最后的计划，不得不虚与委蛇，但只要想着最后能用自己做局得到关注，也算值。

我知道以我被反噬的程度，我不可能再去杀别人复仇，所以我找上了你，开始故意装柔弱引导舆论，也是为了后面更大的翻盘。只有有了社会影响力，孙浩一行人才有可能彻底被绳之以法，祭奠我死去的亲人朋友们。

所以，就算是浅浅利用了你一回吧，不过话说回来，应该也算帮了你的忙吧？毕竟知名度上去了，可以继续完成任务啦！

再见，我亲爱的初相识朋友。

******

苏涂涂拿到这封信的时候，看完手都还在抖。

直播间里目睹一切，纷纷被震惊，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小豚好好啊，孙浩真该死！】

【正因为苏姐姐也很善良，所以江小豚才会拜托她吧！】

【yysy，我涂姐算得真的好准啊！】

【大师，我要拜入苏门！】

【苏门？我还苏门答腊呢！涂姐收我！看我星星眼！】

【呜呜呜，江小豚给主播留下的信我都看哭了，刚缓过神来，前面的带我一个！】

江小豚事件结束，直播间果然越发火热，询问问题的人层出不穷。

第一次连播五个小时，苏涂涂都有些疲惫不堪。

******

转眼到了晚上，月明星稀，苏涂涂向来作息健康，早睡早起，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星谷传媒的老板，就没那么坐得住了。

已经是晚上将近一点，星谷传媒的灯，还在亮着。长方形的桌子旁，坐了将近十个人，都眉头紧锁。

顾浔坐在正中间的位置上，五官凌厉，让原本阴沉的气氛再度低了下去。

顾浔手中的笔在桌子上无意的敲着，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个苏涂涂，你们调查清楚了吗？”

顾浔问了话，相关工作人员不得不答：“顾总，我们有查过，苏涂涂就像是不久前凭空出现的。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也没人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只知道她是个玄学主播，之前直播间人数寥寥无几，因为江小豚的事，热度暴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资料。”

同事面面相觑了一下：“苏涂涂直播结束之后，江小豚居然真的失踪了，她该不会真的是什么江豚吧？刺杀恶人的正道之光？”

“别的我不敢说，但孙浩的事，深入调查之后，确实和江小豚供述和苏涂涂猜测一模一样。”

“说来也是奇怪，苏涂涂爆料的那些事，就连咱这个经纪公司都不清楚，我也问过经纪人艾姐，她也不知道江小豚居然是这样的离奇身份，苏涂涂怎么就知道了呢？该不会她真的如直播所说可以通灵吧？”

“荒谬！她疯了，你们也跟着怪力乱神？”顾浔虽然一时间也不明白为什么，但为了稳定公司，也只能暂时这么说。

“今天先到这儿，散会，明天公关部给我一个整体的道歉声明。”顾浔话音落地，离开办公室，同事们对视一眼，终于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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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浔回到办公室，装修是极现代化的简约风格，只有桌面上摆放的一个胡萝卜玩偶，和整体陈设格格不入。

助理林风小心翼翼敲了敲门，听到请进之后进入办公室。

林风把一份调查资料放到顾浔桌子上：“顾总，这是我打听到的艾姐和江小豚的往来，基本都是工作相关，记录里也没有艾姐知道江小豚身份的消息，艾姐应该是没问题的。”

“好，放这儿吧。”顾浔创业营销公司，白手起家，三年才到行业头部，会对外人怀疑，是他多年本能。

林风放下资料，刚想离开，却又犹豫转身，站在顾浔面前：“顾总，其实也不是大家怪力乱神，是这件事实在太蹊跷了，而且……”

林风顿了顿：“如果苏涂涂真那么神的话，您要不要去会会她，拜托她帮你找到失踪三年的兔子啊？您不是一直想白白的吗？天天和我唠唠叨叨的……”

顾浔听着林风的话，无意间拨弄胡萝卜的手立刻停了下来，一秒换上严肃脸：“林风你这个助理要是不想干了，早点写离职申请！”

“顾总我错了，顾总再见！”

1.拒绝滥捕滥杀，爱护海洋，保护环境。

2.勇敢对家暴和人渣sayno。

3.拒绝当代贞节牌坊与女性枷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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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两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