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剖白

徒维和烟云没有方向地兜兜转转,做了许多标记,几乎找遍了整片树林,却仍旧不见耶亚希的踪迹。

夜色愈浓,两人也都是疲倦不堪,他们也只能就地歇息,第二日再做打算。

烟云从湖边打了些水回来,见徒维早已升好了火,静静地坐在一边,脸色不复往日平静。他向来稳妥,大事小节几乎从未闪失,如今却半路上失了贵人,心中定觉愧疚。烟云明白他的心思,只把水递了给他,坐在他身边亦不言语。

终于还是徒维破天荒先开了口:“是我大意了,未曾想到耶亚希姑娘突然就发了脾气。这回是我有负焉逢所托。”

烟云只道:“你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发作?我可知道。”

徒维疑惑道:“你知道?”

烟云故作高深道:“以你的脾性,定是人家姑娘说十句你不回一句,人家姑娘素来众星捧月,受不住你这样冷漠,自然心中不快,气不过便跑了。我虽不在场的,倒也能想出当时的情境。你不信,我学给你看。”

她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学起耶亚希平日里叽叽喳喳的语气,又学起徒维素日万事淡然的模样,一来一回竟还真像那么回事。

徒维亦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几时那样了?你对我说话时我可有不理你过?”

烟云便故作惊异地叫起来:“天地良心,初见你时你对着我说话的神色,老让我一遍一遍地想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让你这么不喜欢我。”

徒维摇头道:“没有不喜欢你。”

烟云顺着他的意,笑道:“我现在知道啦,你没有不喜欢我。你对所有不相熟的人都是那个样子。”

她又嫌不够似的补充道:“不过,当时可把我吓得够呛,每日跟着你帮忙时都战战兢兢,没觉着那时候我有多殷勤吗?”

徒维知道她在顽笑,亦笑道:“当日可没觉察出来你竟是个这般言语不饶的性子。”

烟云十分高兴看见徒维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一些,放下心来。

她宽慰徒维:“你放心,耶亚希一个小姑娘,既无坐骑又无法术,定是在哪里迷路了。我们明早起来找她,定能找到的。”

徒维点了点头,相信她也尽力说服自己:“明日再去找找。”

夜已深了,烟云和徒维约定好轮流值守,就地休息。烟云醒来后催了徒维去睡,自己坐在火堆旁边拨弄着柴火。

她本是跟着暮云和铜雀的人一起来到这里,却不想在迷雾中走散,竟连一个铜雀的人也寻不见。没想到误打误撞之下,竟遇见了徒维,得知他遇见了和自己一样的情况,她同徒维一起寻找走散的耶亚希,也在寻找着小哥的踪迹。

烟云看着徒维被火光照耀的脸,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淡泊,如同她同他一起在飞羽忙碌的日日夜夜。

她蓦地想起如今自己的尴尬身份,可自见面以来徒维从不曾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怀疑,只是如同往日般与她相处,加上寻找耶亚希的焦急,她竟忘了自己此刻本是不该同他并肩坐在这里。

徒维正睡着,毫无防备地将后背交给她,不露一丝一毫的犹疑。

烟云轻笑了笑,终究徒维待她同游兆等人不同。

徒维带着耶亚希走后,焉逢同横艾、尚章一起继续赶往洛城,晚间亦在树林之中搭了处营地歇息。横艾早早地歇了,只剩下焉逢和尚章坐在火堆旁边说着话。

尚章还在为了白日里焉逢不肯让他和徒维同去送耶亚希生气:“我好久没见耶亚希了,好不容易见了面,话没说到两句你又把她赶跑了,送她也不让我同去。”

焉逢知道尚章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孩子心性,也不同他计较,摇摇头笑道:“我不是说了吗?等到任务完成了之后,我亲自去求丞相给你准假,允许你去苍梧探望耶亚希。”

尚章撇撇嘴:“那还能怎么样嘛。又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他突然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似的,郑重其事道:“焉逢,我喜欢耶亚希。”

焉逢听闻,笑他的孩子气:“知道你喜欢她,在苍梧的时候你十句话里八句都是耶亚希。”

尚章又道:“就这些?”

焉逢莫名其妙:“你还想让我说些什么?”

“你不喜欢她吗?”

“我对她只有朋友的情感,也从来没有过越距的行为。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喜欢她?”焉逢几乎是没有思考。

尚章也不知道。耶亚希对焉逢的爱慕之意几乎搞得人尽皆知,所以他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既然耶亚希喜欢焉逢,那么焉逢便没有理由拒绝这样好的耶亚希。

不过既然得到了这样的答案,尚章也开始高兴起来:“既然这样说,我是可以追求她的对吧?”

焉逢笑道:“我可从没说过不许你追求她的话啊。”

尚章一下子变得精神抖擞,困意全无:“那既如此,等到我们寻到了宝物之后我便去苍梧,告诉耶亚希我的心意。那时候你可千万给我准假啊。”

焉逢道:“你放心,只要没有特殊任务,我一定给你批个长假。”

尚章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竟已经开始想念耶亚希了。半晌他突然道:“焉逢啊,你怎么会不喜欢耶亚希呢?她那么好看,有那么善良,多好的女孩子啊,要是她像追你那样追着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火光闪烁,在他们身上留下明明灭灭的影,焉逢看了一眼早已熟睡的横艾,像是在说给尚章,又像是在说给自己:“有的时候,喜不喜欢一个人跟她好不好没什么关系。耶亚希很好,可在我心里,有人比她更好。”

尚章从这番话中咂摸出了些许深意:“你竟也有喜欢的人了?她是谁?我认不认识?”

他努力地搜索着素日里可能的对象,发现他们日日身在军营,几乎从来见不到什么女孩子。于是他开始琢磨:“烟云是焉逢的亲妹子,绝对不可能。不会是我姐吧……不对不对,我姐那脾气,从来把焉逢当做竞争对象,处处比着他的样子卯着劲儿超过他,这不大可能。那……是横艾?”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得高明。焉逢横艾,本就是羽之部中一对公认的生死搭档。他们大战小役中的配合从来得心应手,默契几乎是全军闻名,仿佛只要有彼此在,天塌下来也不算什么大事。

他俩要是彼此相爱,真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于是尚章胸有成竹道:“我知道了,是横艾,对不对?”

焉逢也觉得这种事情事实上没什么好隐瞒的,大大方方地承认:“是横艾,说来惭愧,我也是最近才确定的。”

尚章道:“那可真好,你们俩就合该是一对儿。那横艾知道吗?”

焉逢摇摇头:“我打算等眼前的任务完成后再谈这些事。”

尚章摇摇头,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要是不这样说你就不是焉逢了。”

没有人看见,一旁睡着的横艾指尖微颤,正在细细密密地化成轻沙,飘散在空中。

其实很喜欢徒维这个角色,想给他更好一点的结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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