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关于放归的事。

林颂今问他：“你不想让小海回去吗？雪山才是他的家乡。”

安维绞着手指，局促回答：“可问题是它一直都是在园里被带大的，到雪山去能有什么生存能力？”

林颂今一时哑口无言。

“……对不起，”安维继续道：“林姐，我希望您和上级能考虑考虑……小海还太小了。”

见他一脸忧思过重的模样，林颂今努力想撑持住面部表情，坚持了一会儿，还是笑出了声：“那些研究员是不是也说了不一定？四五个月肯定太早了，我们肯定会教会它生存技能再做决策……而且，换而言之，豹小海这么聪明，有没有可能天生就会呢？”

天生就会……

林颂今说得不无道理，豹小海真的很聪明，刚刚被他夸了吃奶优雅，马上就学以致用会去教别的小动物……不过竟然被他误会是去捣蛋的。

“我……知道了，”说完，安维立马转过身，向林颂今道别：“林姐我先走了，下次见。”

林颂今知道他是放心不下那只小雪豹，摆了摆手：“好，别着急，记得脚下看路！”

安维跑得飞快，也不知道听到没。

﹉

再找到豹小海，它一只豹在围栏上挂着爪上不去，也下不来。

“宝宝。”

安维喊道。

“……”

豹不应答。

“宝贝。”

安维喊道。

豹不应答。

“宝……”

“嗷！”

小雪豹不再挣扎着要跳出围栏了，转而一跃而下，跳到他面前。

睁着还奶乎乎的大眼睛盯着他看。

“对不起，海海 。”

原本还想教训豹小海爬围栏的危险举动，但下一秒就破功了。

他根本就舍不得……而且，明明是他有错在先。

“嗷！”

（妈妈，坏！）

“对不起……”

安维试图走近，被豹小海躲开。

安维继续前进的脚步顿住。

这是小雪豹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躲开他。

“崽崽……”

一种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从小雪豹出生第一天就开始照顾它，看着它慢慢长大，看着它足足花了一周时间才睁眼，再到两周后第一个见证小小的雪豹幼崽摇晃着细细长长的小尾巴围绕着他小跑，嘴巴里“嗷嗷”地表达着他所能确信并明白的“妈妈”的意思。

满腔的爱意难以言表，它是他最疼爱的孩子，难道今天也要远离他而去了吗？

安维蹲在地上，眼角不住地溢出泪水：“对不起小海……妈妈不应该先入为主，不该还没弄清楚事情真相就说宝宝是想进去捣蛋，妈妈……”

“坏”字还没出口，他沉浸在给宝宝的道歉里，没有发现远处的小雪豹向他靠近，当温暖的柔软全然贴近他时，安维知道，豹小海比他想象的更爱他。

“海海……？”

“嗷～”

小雪豹发出一声小小的鸣叫，方才对靠近他的抗拒消失不见。

“嗷～”

（妈妈不哭哭。）

它确实很聪明，一个月多大而已，虽然还不太明白“妈妈”为什么哭，身边接触的人类也并不多，但能敏锐地知觉到人的各种情绪，并做出抚慰。

小雪豹的身体温温热热的，不同于小猫柔软的触感，小雪豹身上的毛更密集也更有韧性，意识到小雪豹并没有讨厌自己，安维顺势把它轻轻抱进怀里，任它轻轻舔舐自己沾了泪水的侧脸和眼睛。

“宝宝……”

“嗷～”

“宝宝不生妈妈的气了吗？”

“嗷～”

（不生气哦。）

超级奶的小奶音一个一个地从小雪豹的嘴里蹦出来，安维心中狂喜着，将小雪豹举起来，把自己整张脸都埋到小雪豹柔软的小肚子上蹭。

小雪豹猝不及防，被痒得发出一连串“嗷嗷嗷嗷嗷”的叫声。

香香软软的。

把安维刺激得个厉害，遂继续埋头狂热地吸豹：“宝宝怎么这么可爱！妈妈好爱你！”

抱着豹小海从集中园区出来时间还很早，豹小海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小雪豹睡着的模样比醒着的时候更乖，安维又忍不住在它毛茸茸的脸上连连亲了好几下，豹小海是他的心肝宝贝。

现在回过头想想……其实，刚刚在里面他不该哭的，集中管理中心虽然有隔间但总面积并不大，很容易就被人看到失态的模样，可是看到小雪豹那样，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小雪豹是现在唯一牵绊着他心的，他最在乎的小家伙，要是它也要远离他离开他，他真的会接受不了。

安维还是继续把小雪豹带回了自己的住所，把小雪豹安放在床上，从衣柜里拿出衣服准备去洗澡。

可他刚放下小雪豹没一会儿，小雪豹就醒了。

刚睡醒，小雪豹仍旧朦胧略显湿漉的眼睛与他对视，一个亲亲印在小雪豹额上：“妈妈去洗澡哦，你在这里乖乖的。”

“嗷～”

（好的妈妈。）

走进浴室，脱掉上衣才发现自己有东西忘了拿，光着上身从浴室里出来，看到小雪豹在他床上蹦跶。

“宝宝？”

小雪豹玩得正开心，似乎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人走近，听到他的声音，小雪豹才转过身来：“嗷～”

大眼睛亮得骇人，安维心道不妙。

……

“呜……”

安维感觉自己两只手都快抱不住它，身体有些痛有些痒……还有些无奈——豹小海果然看到他的肚子就又要贴上来，由于没有穿衣服，胸口也难逃一劫。

“海海……这里又没有奶，不要舔啦。”

试图逃开亲密贴着自己胸口的豹舌，上面柔软的倒刺刺在他同样娇嫩的肌肤上，想逃脱，但……完全逃脱不得，只能被迫承受着，直到小雪豹尽兴。

又红了，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但他总是记不住不要在这种时候呼唤豹小海，不然很容易就变成现在这种局面。

“海海小坏蛋。”

“嗷～”

被指名的“小坏蛋”雪豹崽丝毫不在意，钻进被子里扑腾。

“好啦，”隔着被子安维摸摸小雪豹的小脑袋：“宝宝乖乖，等妈妈洗完澡出来。”

又是非常自然而然的“妈妈”自称，光是今天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最初说出口时还会感觉羞涩，这会儿已经彻底习惯了……他现在，就是豹小海的妈妈。

想明白这点，今天唯一还困扰着他的念头也消失不见，到浴室里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晚上十点，准时抱着小雪豹一并入睡。

自从小雪豹学会走路之后就是这样，经常从笼子缝里钻到外面，最开始他还会再放回去，甚至换了一个铁栅排列更为密集的安置房，小雪豹还是硬生生挤也要从笼子里挤出来，后背和肚子都被磨破了好几次皮，把他心疼坏了，就再也没有晚上把小雪豹带回笼子里过。

也是很神奇，绵软的小身体一天比一天长大，小脑袋靠在他锁骨处睡得香甜。

二十三年长久的孤独中，这是为数不多能让他感到幸福的事情。

“宝宝，妈妈爱你。”

安维喃喃道，迎着窗外洒落的月光，随后也进入深眠。

﹉

第二天，安维醒得很早，动物园里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一直习惯了在这个点醒来，睡眼朦胧地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这时胸口处突然传一阵湿漉漉的感觉。

“嘶——”

安维低头一看，方才没有觉察，难怪怀里毛茸茸的，小雪豹不知什么时候起一整个钻进他的睡衣里，和他的身体紧密相贴。

“海海？”

他轻轻呼唤了一声。

小雪豹专心致志地“吃奶”，发现“妈妈”的动静，小声地“嗷”了一句。

随后，安维感到贴着他的毛茸茸的小身体从他的胸腹处更往上挪动了一些，果不其然，三秒钟之后，他的睡衣领口除了他的脑袋，还出现一只大眼萌豹。

一人一豹静静对视。

是安维先没绷住，笑了起来，他的睡衣本就宽大，甚至装下雪豹和都还绰绰有余。

惯例在豹小海的小脑袋上亲了一口，再稳住它的小屁股站起身来：“你要下去吗？还是要妈妈继续抱着？”

“嗷～”

（要抱抱。）

随即，小雪豹四肢更加紧密地缠住男人身体，防止自己掉下去。

安维见状笑着拍了拍小雪豹的背，抱着它去冲了一盆兽奶粉，羊奶毕竟不是雪豹母乳，动物研究所特制的兽奶粉可以中和其他乳液当中的缺少的营养物质，断奶前搭配上这个，保证小雪豹健康成长。

安维把小雪豹轻轻放在地上：“喝光光哦，妈妈去趟洗手间。”

“嗷～”

（知道啦。）

小雪豹答应得非常爽快，它确实也饿了，咕噜噜地就喝了起来。

在另一个小雪豹看不到地方，安维掀开自己的睡衣，看到睡衣底下被掩盖的情景——和他想得一模一样，胸口不正常地肿起，原本娇嫩的皮肤此时也变得红艳艳的，有些火辣辣的疼，而且……黏糊糊的一片，都是小雪豹的口水。

他睡觉睡得沉，一旦睡过去对身边发生的事就毫无感知，而自从小雪豹发现他肚皮这块“宝地”之后只要逮着机会就不会放过他，胸口处经常性被磨破皮。

每次下定决心绝对不可以再让小雪豹这样，结果到最后又舍不得，沉浸于小雪豹亲近的甜蜜，同时也承受着这份甜蜜背后的“痛楚”，这份生理的痛楚，无可不谓之“甜蜜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