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不乖》by十有九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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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桌子上的东西悉数被横扫在地,刺耳的声音落在虞晚星耳边,刺-激着她的心脏。
她极力控制着自己别发-抖,一言不发的看着魏砚舟掀了桌子。
五分钟前,她说完那句决绝的话,魏砚舟似乎完全不能接受她的话,神色骤变。
他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恶狠狠的将她抵在床上,双目赤红,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虞晚星,你就这么想跟我划清界限?”
虞晚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划清界限?
这话问的真是奇怪,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她没说话,魏砚舟却从她的眼中读出了答案,可他依旧近乎渴-望的盯着她的唇,期望能从她口中得到一个否认的答案,可面前的人却只是抿紧唇,别过脸,只留给一个抗拒的侧脸。
神使鬼差的,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魏砚舟握紧拳头,咬牙问道:“虞晚星,你跟方……”
‘是不是睡了’这几个字梗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说出来。
他知道方远珩没那个胆子,可却不能保证虞晚星会不会主动。
没人能坐怀不乱,他不相信方远珩能有多大定力,如果……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情,他绝对会把姓方的孙子碎尸万段!
虞晚星漠然的看着他。
不就是想问有没有睡吗,睡了又怎么样,没睡又怎么样,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身份质问她?
她忽然就生出来一丝扭曲心理,薄唇弯了弯,轻飘飘的丢了一句话,“情投意合,男-欢-女-爱,有些事情发生不是顺理成章的吗。”
虞晚星这句话的杀伤力极大,魏砚舟神色顿时扭曲了,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寒声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虞晚星一阵窒息。
尽管害怕,尽管恐惧,可从魏砚舟脸上看到痛苦,她还是体会到了一丝报复的快-感。
这就受不了了?
这就要发疯发狂了?
很疼是吗?
可是你活该啊。
她字字决绝,句句诛心,“魏砚舟,你何必把自己搞得多么情深义重?他喜欢我,我喜欢他,我们共同生活在一起一年,有些事情本来就理所当然,你有什么资格跳脚我和他之间的床第之事?”
魏砚舟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顿时断了,手上的力度猝然收紧,他死死的盯着她,仿佛自我说服,“是他逼你的,对不对?是他勾-引你的,是不是!”
尽管恐惧后果,可虞晚星神色没有变化,她在魏砚舟一脸迫切下,缓慢的摇头。
魏砚舟脸上血色骤然褪-去。
他们发生过关系了……
那个姓方的狗杂碎,背着他睡了他的女人!
他居然敢睡他的女人!贱-人!贱-人!
在这种剧烈的愤怒中,他无瑕分辨虞晚星的话是真是假,那些画面只要稍微想一下,整个人就快疯了。
可愤怒中夹杂了懊悔和无力,是他把他送到虞晚星身边的,是他亲手把方远珩送到虞晚星身边的!
归根到底,根本怪不了任何人!
魏砚舟心底悲愤异常,掐着虞晚星脖子的手一点点松动,然后摇摇晃晃的起身,砸了整个卧室。
东西稀里哗啦碎了一地,狼藉一片。
虞晚星脖颈处火辣辣一阵疼,连每一次的呼吸都是疼痛的,她揪紧了衣服,极力控制着呼吸。
魏砚舟仿佛惩罚自己一样,双手被锋利的玻璃片划的鲜血直流,却依旧没有停下。
淅淅沥沥的鲜血洒了一地,看上去触目惊心。
虞晚星咬紧牙关,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发疯自虐。
她一点都不同情他,她凭什么同情他?
她没有激怒他,是他非要自己给自己过不去,非要砸了所有东西。
他受伤,他流血,他活该!
半晌,一切归于平静,魏砚舟踉踉跄跄的离开,偌大的卧室只留下虞晚星一个人。
她的眼圈猝然一红,可死死咬紧唇,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掉。
强烈的情绪起伏过后,倦意翻山倒海的扑过来,虞晚星歪倒在沙发上,蜷缩着身体,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得一点也不舒服,意识不清晰中听到轻微的走动声,除此之外,万籁俱静。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虞晚星迷蒙着醒了。
她一睁眼,就看到原本狼藉的卧室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桌子上放了一捧娇-艳欲滴的粉色花茶,甚至连封死的窗户也打开了,厚重的窗帘也换成了轻薄的扶风纱,窗外的落叶晃晃悠悠落下来。
转头一看,她这才发现魏砚舟不知道什么从身后抱着她,他似乎很累很倦,双目紧闭,简单包扎过的双手因为抓着她的手不放已经渗出了血丝。
他又唱哪出子的戏?
虞晚星想都没想,用力抽回的手。
她用了十足的力气,虽然手抽回来了,可也把魏砚舟惊醒了。
他慢慢的睁开眼睛,居然露出来一个笑,“你醒了。”
虞晚星没说话,坐起来躲开他。
她避之不及的样子落在魏砚舟眼底,可他的视线追逐着虞晚星青紫了一圈的脖子,低声道:“疼不疼?我……我给你上药吧。”
假惺惺!
虞晚星厌恶道:“不需要!”
“你需要。”魏砚舟有点强硬的压迫过去,硬是抓着虞晚星的手腕,“乖一点,别激怒我了。”
虞晚星怒视着他,她真的不明白一个人的脸皮怎么能厚到这种程度,什么叫做她乖一点,别激怒他?
她不是狗,凭什么乖一点?
虞晚星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的挣脱开魏砚舟的手就往门口跑,可等跑到了门口,才发现门又被锁上了,如果没有钥匙,她根本出不去。
她回头,咬牙道:“开门。”
魏砚舟被她一推,腰背重重的撞到桌子的一角,疼的他额头都沁出了细密的汗,可他一字没吭,在虞晚星一脸怒意走过去,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虞晚星最受不了他这种眼神,她转过脸,死活不愿意看他一眼。
半晌,魏砚舟开了,他的声音很轻,“让我开门可以,你答应跟我结婚。”
结婚?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炸弹,瞬间炸的虞晚星震惊无比。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魏砚舟是疯了吗?
他是不是脑子有病?还是没吃药就跑过来发疯?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觉得她会同意和他结婚?!
虞晚星忍不住提高了语调,“魏砚舟,你得了痴心疯吗?!”
魏砚舟把她的厌恶、反感、震惊、不可置信全部看在眼里,心脏仿佛被一双大手握紧,可他面色如常,一字一顿的说:“虞晚星,和我结婚,我给你自由,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这是他想了一整夜,想出来的最好办法了。
他卑劣。
他无-耻。
他寄托于那张合法的证件,期望能强行留下她。
至少成为法律上合法的伴侣,至少拥有在一起的合法身份。
虞晚星简直要气笑了,他凭什么用这种施舍的口气通知她?她原本就是自由的!
“魏砚舟,你做梦!”
魏砚舟硬是抓着她的手,扣在自己心口,“我知道。”
他停顿了一下,垂下眼遮盖了眼底所有情绪,“这是我能做出来最大的让步。”
威逼利诱,强取豪夺,他真是人-渣到无可救药!
虞晚星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她决绝的抽回自己的手,一张口,却吐-出-来一口鲜血。
等不到虞晚星的回答,魏砚舟的心脏微沉,他抬头,想要说点什么。
可面前的女人眉头紧皱,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鲜红的血液从指缝渗出,神色再也没了平日的冷漠倔强。
魏砚舟的心脏猝然吊到半空中。
……
医生来得很快。
虞晚星垂着眼,任由医生做检查。
她尝试过了,就好像嗓子眼堵了棉花,无论如何都发不出一丝声音。
仔细检查后,医生谨慎的给出了诊断,“虞小姐这种情况,是因为焦虑抑郁等心理问题引发的功能性失语,这种失语一般是患者的自我保护。”
自我保护?
魏砚舟扫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虞晚星,倏然明白了一切。
因为抗拒结婚,所以突然失语?
他神色复杂,低声道:“我要治疗方案。”
“建议平日多接触社会,多跟人交流,尽量保证身心愉悦,情绪稳定,另外有亲人的陪伴也能促进病情好转。”
医生离开后,魏砚舟定定的看着背对着他的虞晚星。
虞晚星一直都很纤细消瘦,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瘦了更多。
原本合身的家居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宽大空荡,轮廓消瘦,锁骨凸出,腰身尤薄,甚至抱着她睡觉的时候,蝴蝶骨都硌得他心口疼。
一种名为懊悔的情绪悄然爬入心脏,魏砚舟忍不住捂住了心口,提出结婚这个事情,是他做错了吗?
随着门的关上,后背那道黏腻的目光终于消失,虞晚星慢慢的坐起来,来到落地窗旁边。
秋风带来的气息很凉爽舒适,她贪恋的呼吸着,感受着。
一片黄红交错的枫叶随着风晃晃悠悠的飘进来,落在虞晚星的脚边。
她低头捡起来,嗅着,唇角悄然上扬。
从遇见魏砚舟的那一刻,命运就对她很残酷,可也很眷顾。
每一次,不是坠入,就是前进一步。
这一次,她绝不会坠入。
身后传来开门声,虞晚星知道来人是谁,她没动弹,继续出神的看着窗外。
魏砚舟看着虞晚星单薄脆弱的身影,心神一动,然后走过来以一种掠夺的姿态揽住她的腰,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克制又贪-婪的嗅着。
虞晚星没有一丝反应。
放在平时,她倒是能骂几句,但现在说话的权利也被剥夺了。
二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这样看着窗外。
往日,魏砚舟总会做一些让虞晚星难以忍受的举动,可此时此刻,他只是抱着她,静静的抱着她。
他的呼吸悉数落在虞晚星的耳廓,随即又被风带走。
“真好。”
半晌,魏砚舟低低的开口。
虞晚星不明白他口中的‘真好’是什么意思,但说不清道不明,嗅到他话中的一丝满足。
满足什么?
满足她此刻只能待他身边吗?
“虞晚星,答应和我结婚吧,只要你点头,我什么都给你。”
“我们重新开始。”
“你爸的死虽然不是我直接造成的,但归根到底也是因我而起,我会弥补这个错误。”
魏砚舟的声音很低很低,虞晚星忍不住回头看他,出乎意料的,她从他脸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认真。
真是奇怪。
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明明无论皮相还是家世都是常人可望不可及的存在,却偏偏搞强迫人这一套。
明明哪怕没有显赫的家世,哪怕只是这副好皮囊,也能引得无数女人趋之若鹜,可他偏偏选择了最极端的手段。
如果他处理好自己的家事,用最寻常的行为去追求她,或许她真的会同意。
只可惜人心难测,覆水难收。
魏砚舟垂着身侧的大拇指无意识的摩-擦着食指指腹,呼吸刻意放轻放缓,那双深邃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虞晚星的唇,看着她轻轻的吐-出一句无声的话语,紧绷的神经突然就松懈了。
他不可置信的试探:“真的?”
得到虞晚星的点头,他依旧不确定的追问:“不后悔?”
真的。
不后悔。
只有走出这里,虞晚星才能为自己博一个报警的机会,才能获得一个求救的可能。
魏砚舟的心脏终于回归原地。
他承认,他卑劣,甚至做好了用孩子绑住她的打算,可惊喜来得太突然。
魏砚舟如愿以偿,欣喜若狂,克制珍重的在虞晚星唇边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虞晚星顺从的闭上眼睛,用尽全力克制着推开他的冲动。
……
魏砚舟的办事效率出奇的高。
在虞晚星答应他之后,第二天婚礼策划师就送来了设计方案供她挑选。
整整十种不同风格的婚礼方案,每一个风格都漂亮的不可思议,连她这种不甘愿结婚的人看了都觉得向往。
婚纱,婚礼,多么纯洁,多么神圣,却和魏砚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魏砚舟马不停蹄的处理好工作未来一个星期的工作这才下楼,他一眼就看到虞晚星在沙发上,很自然的过去把人拦在怀里,声音低沉温柔,“有喜欢的吗?”
虞晚星抿着唇,默默的忍受着想要推开他的冲动。
魏砚舟没有察觉出来,他随意滑着平板,“没有喜欢的就换一家策划。”
虞晚星忍不住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策划师,她的年龄不大,在听到魏砚舟要换一家时,神色掩盖不住的慌张。
大四实习的时候,虞晚星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社畜,会因为领导的一个眼神一句话惴惴不安,她太清楚如果换掉这家策划,这个可怜的年轻人会是什么下场了。
她挑选了其中一套,拿给魏砚舟看。
魏砚舟对此没什么异议,只要她选的,那就是最好的。
他随意挥挥手,策划师面露惊喜,忙不迭的离开了。
魏砚舟光是抱着虞晚星,就觉得无比的心安,内心无比的平静,他嗅着虞晚星身上温暖好闻的气息,享受着这难得的平和。
和他恰恰相反,虞晚星并不喜欢,甚至讨厌。
只是在魏砚舟面前,她所有的拒绝都是徒劳。
沉默了一下,虞晚星去拿放在桌子上纸唰唰写字。
魏砚舟这个狗男人,哪怕她不能说话,也不给她任何能接触到电子设备的机会。
她将写好的内容拿给魏砚舟看——魏砚舟,我的身份证在家里,能让我回家一趟拿来吗?我保证不会乱跑,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着我。
虞晚星当然有自己的小算盘,只要她回家,总能有机会留下求救的信息,等虞琴旅游回来,或者方远珩出差回来,一定会发现她的处境。
如果虞琴发现不了,但方远珩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一定会报警。
无论到时候她和魏砚舟之间怎么样,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没人察觉她的消失。
她脸上的小心思真的太藏不住了,魏砚舟定定的看着她,忽然嗤笑,“虞晚星,你的证件我怎么会不收好呢,都在保险柜里呢。”
他的话云淡风轻,虞晚星差点控制不住想把手里的钢笔砸到他脸上,她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飞快的想对策。
不能离开,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
婚纱照可以拍,但那张结婚证领了之后可真的没有后悔药!
一旦领了那张证,那和魏砚舟就是完全合法的夫妻了,到时候她再想逃,几乎毫无可能。
魏砚舟轻而易举看出来她所想,既然他认定了她,又怎么能轻易让她走。
他无声的笑笑,抱着她的力度更重,语气宠溺又温柔,“晚星,把心思放在婚礼上,不要有任何没必要的念头。来日方长,你会慢慢发现我的好。”
虞晚星不接他的话,转过脸抗拒着。
魏砚舟对她太势在必得,可偏偏越是强迫,她越不会屈从,只要有一丝逃走的机会,她会毫不犹豫头也不回的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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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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