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心痕☆沈之行

沈之行的本科导师孟中诚年龄三十出头,却著作颇丰,对学术很热爱,精力充沛,在北大担任多个学科项目带头人。

可谓是文学界的年轻翘楚。

他也很会拉拢学术界的各方人脉,在庞大的关系网中游刃有余。

他欣赏年轻的有才华的学生,尤为赞赏沈之行。

他给沈之行以后的学术之路提供了两个选择:

一是到京都的顶流大学进行深造,二是外派留学。

无论哪个选择,孟中诚都会竭尽所能帮他。

沈之行选择出国留学,孟中诚眉开眼笑,夸他有眼光。

孟中诚说:“论学术研究,还是国外做得扎实,出去也可以多见见世面。你虽然学的是古典文学,但也要纵览其它学科,不要学窄学偏。”

沈之行认真聆听他的教诲。

孟中诚最后说:“这个周六晚上,你留出空来,我约了京都大学的一个老师,你最好来见见。”

“好,谢谢孟老师。”沈之行礼貌答。

周六晚上,孟中诚带沈之行来到北城市的〖来思〗文艺餐厅三楼。

没过一会儿,包厢房间里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人。

一个人是南大的博士生导师教授叫温通,一个人是京都大学的博士生导师教授闻人磊。

除了这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外,来这里的还有温通手下的一名年轻女硕士。

闻人磊带着两名博士生前来,一个男生,一个女生。

一番互相寒暄和介绍后,众人纷纷落座。

席间,三位文学圈的大佬侃侃而谈,先聊最近的学术动态,劲头过了之后,开始聊起了学术圈的八卦。

温通问闻人磊:“老沈那个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闻人磊呵呵一笑,喝完一口白酒,神情极其愉悦,说:“当然是真的,说实话,他早晚得出事。”

孟中诚急忙问:“到底怎么被搞的?老闻,跟我们细细说说。”

闻人磊不屑一笑,将酒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哼,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这次是栽倒在他的女学生手里了。”

温通说:“我早就预料到了,这老沈哪天离开了女色?这下子倒好了,被处分,工作也没了,名声也没了。”

孟中诚若有深意说:“这都是表象,主要是没人护着他,他爸不是瘫痪了吗?”

温通默默点头:“嗯,还是你看得明白,树倒猢狲散。也真是奇怪,他们沈家书香名门,到这辈好像绝后了。”

坐在底下的学生不敢插话,只默默低头吃饭。

等这群大佬吞云吐雾聊一些娱乐八卦时,他们才放松下来。

那位年轻的女硕士对这个隐秘的八卦很是好奇,她问坐在旁边的女博士:“师姐,他们说的是谁啊?”

女博士说:“沈复,京都大学文学院的教授。”

女硕士惊讶:“你是说那个长得超帅被好多女学生倒追的沈复教授??”

男博士插了一句:“就是他,可惜这次他被自己的女学生诬告性/侵,闹得满城风雨,舆论哗然。他好久都没来上课,听说是被辞退了,好像在住院来着。”

沈之行听闻这个音讯,面无表情。

此次聚会的目的除了大佬们的相聚,也意在互换资源,推介各自中意的学生到对方门下深造。

孟中诚想把沈之行推到闻人磊的门下进行深造,闻人磊在学术圈不仅学术著作颇丰,而且头上的官衔数都数不过来,国内的杂志社、出版物、学术期刊、高等学府,他随口一句话就能搞定。

闻人磊观察沈之行,静思片刻,手转酒杯,笑说:“老孟,你没发现这位小沈和老沈长得很像吗?”

在场所有人纷纷朝沈之行看去,沈之行脸色冷淡,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孟中诚笑说:“好像是有一点像,但是细看,也不太像。老闻,我这位学生比老沈强多了,虽然长得眉清目秀,可从不乱搞,爱读书,做学术也很认真用心,温雅有礼,谦和彬彬,实在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闻人磊说:“怎么这样好的学生你自己不好好培养?”

孟中诚笑笑:“我资历浅,没闻老您博闻强识,眼界高远。你这边不是想带一个学生到国外去吗,正好之行的英语不错,雅思托福满分水平。”

闻人磊说:“你消息倒是很灵通。”

说罢,他对沈之行说:“之行,既然老孟这么看重你,必然有他的道理。我看了你那篇论文,基础功做得很扎实。我想将你收入门下,你接下来要做好出国准备。”

沈之行点头,站起身,向孟中诚和闻人磊各自敬了一杯酒,表达感谢。

接着其他的学生也各自就前途进行导师交换。

沈之行向母亲严歌商量要去国外深造的事。

严歌点头说好。

沈之行看见她脸上挂满心事,于是问她怎么了。

严歌犹犹豫豫,反复看了沈之行好几眼才终于将堵塞在心头的事说出来。

严歌说:“沈复他妈来找我。”

沈复是沈之行的生父,严歌的前夫。

沈之行问:“找你做什么?”

严歌冷笑一声:“沈复要死了。”

沈之行脸色冷然。

严歌看向沈之行说:“他是活该!到死的时候才想起了有个儿子!”

空气既冷又寂。

严歌继续说:“他妈说他想死前见你一面。小行,我尊重你的意见,你不想去就不去,别那么善良,死了就死了呗,我们又不欠他的!”

半晌,沈之行问严歌:“妈,你想去吗?”

严歌激动驳斥他:“不想!一点也不想!他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

沈之行少有地见母亲如此失控,他想,母亲心底始终没有放下这个男人。

沈之行等严歌冷静下来,说:“妈,我们还是去一趟吧。”

严歌沉默许久同意。

出发的那天,天气格外寒冷,严歌却一身红装,浓妆艳抹,脚穿恨天高高跟鞋,抹上艳丽的口红,打扮时髦,看上去像是去赴一场喜宴。

沈之行心里叹一口气。

母亲还在耿耿于怀。

他早已忘了过去。

沈复对他而言,早已不是父亲,只是两个单纯的汉字拼接。

严歌请了一个专职司机,开车一路高速上驰行,将他们送到京都医院。

沈复的母亲江莉看严歌如此打扮,心里颇为不顺。

严歌摘掉墨镜,将医院的地板踩得嘭嘭响,不客气地问江莉:“到底在哪个房间?!”

江莉拉着沈之行,泪眼婆娑,把他引到沈复的病室。

房间留给他们父子二人。

沈之行看到沈复垂垂老矣,病在床上,空气里全是药水的味道。

沈之行觉得他太瘦了,又瘦又干,满脸憔悴,脸色发黄。

沈之行从四岁那年起,就再也没有见沈复。

这一次,他站在病床旁,见到他。

虽然这个男人瘦骨嶙峋,可样貌却没变。

沈之行的脑子像炸开了,看到他的脸就想起四岁那年,这个男人将他一脚踹到游泳池的窒息感。

他手抚自己的胸口,气息紊乱,对床上这个男人感到恐惧与后怕。

他脚步向后退,想远离他。

沈复睁开眼,扭过脸,气息微弱,说:“小行,你来了。”

沈之行沉默不语。

沈复问他:“你还在恨着我吗?”

沈之行声音冷寒:“是,我恨你。”

沈复缓缓看着他,发紫的嘴唇嗫嚅:“对不起,小行,原谅爸爸。”

沈之行脸色冷淡如冰:“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你不是我的父亲,我没有爸爸。”

沈复心里一阵刺痛,他对沈之行的记忆还停留在四岁前。

四岁前他的小行,调皮可爱,长相又萌又乖,而且很聪明,受人喜爱。

他在濒死的时候,幻想着沈之行会原谅他,会和他来一场父慈子孝的双向奔赴。

沈之行极其冷酷的脸与冰冷不耐烦的声音,粉碎了他可悲的幻想,他呼吸加重,不间断地咳嗽起来。

沈之行站在一旁无动于衷。

沈复喘息问他:“你既然恨我,为什么来见我?”

沈之行说:“为了我妈。我早已不记得你,她还在耿耿于怀。”

沈之行冷淡瞥了一眼沈复后,便厌恶地离开。

房间外的江莉抓住他的手,把他带到隔壁的病室,这个房间住的里是沈复的父亲沈礼。

这位老人曾是文学界学术名人,一界泰斗,如今却疾病缠身,瘫痪不能自理。

江莉握住沈之行的手,眼睛通红,诉说沈复的不是,言语间希望沈之行能够原谅他,回到沈家来。

沈之行面无表情,虽然他秉性善良,可做不到原谅沈复。

他变得非常淡漠,漠然到对江莉哀哀的哭泣,都引不起一丝情绪变化。

他早已离开了沈家。

他永远不会回来。

严歌踩着恨天高高跟鞋,闯进沈复的病房,趾高气昂,脸色淡漠。

没等沈复张口,这个女人见了他,仿佛像失控的吐字机,所有的从嘴里吐出来的话,又狠又毒,完全没有任何理智,将沈复骂得狗血淋头。

骂了好一会儿,严歌脸上布满狂乱的大笑:“看见你病歪歪要死,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就是你的报应!”

沈复在病床上挣扎,气喘吁吁说:“我不想见你,我只想见小行。”

严歌吼道:“你配见他吗?!你这个人渣垃圾!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要把你收走!你活该!要不是杀人犯法,我现在就想送你到地狱!”

沈复手抓住被子企图捂住耳朵:“你滚!你这个恶毒妇!”

严歌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疯狂摇晃,仿佛要把这些年的恨意毫无保留地宣泄出来。

她眼睛血红,声音发怒:“我是恶毒妇?那你是什么?!我变成这样难道不是你逼的吗?!你怎么还不去死啊!我要你现在马上去死!”

江莉听见吵闹,急忙跑过来,抱住严歌让她松手:“严歌,你够了!别再折腾他了,他没几天能活了!”

严歌冷漠地推开江莉,扬起下巴,虽然没有说话,可眼睛的恨意直达江莉心坎。

“小行,我们走。”严歌重新戴上墨镜,披散的波浪卷头发飞扬,高跟鞋使劲地将地板踩得一响一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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