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诗和相臻是大学舍友。
相臻初入大学也没想过真的能遇见这么要好的朋友。
傅锦诗是她见过最活泼最开朗的人,每天跟个小太阳似的,嘴上可能叭叭了。
那时候宿舍里都叫傅锦诗喇叭姐,傅锦诗自己主动认了这个外号,还给相臻取名操作姐。
美其名曰相臻的骚操作太多,难以形容。
傅锦诗搂过相臻的手,往热恋里走,一边走还一边摸相臻的手臂。
“你这手臂涂了什么啊,怎么滑溜溜的。”
“别,我现在对谢怀青比较感兴趣。”
“······就不要我了?”
相臻奇怪:“你是帅哥吗?”
傅锦诗:“······”
“行呗,谢怀青这人我百度百科查过了。履历太优秀了,脸也漂亮,人品怎么样?没问题就冲啊,顺便带我认识一下他呗。”
相臻看了傅锦诗一眼:“你是不是想要叶京年的微信?”
“啊?”傅锦诗正色:“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不过有也很好。”
相臻挑眉:“啊······”
她拖长了语调,故意放慢语速,“要不你叫声爸爸?”
相臻成功收获一个白眼。
两个人往吧台的方向走,调酒师给她们俩调了两杯。
热恋属于清吧,并不算吵。
座位上坐满了人,几乎都是小情侣。
每张桌子上都放了一只鲜红的玫瑰,有一个男生大着胆子上台去弹吉他给女朋友听。
少年的热爱赤诚又坚定,唱着“同桌的你”。
有浅淡的光影打到傅锦诗的侧脸,衬托得她姣好的面容更加冷清了几分,倒多了几分清冷女神的味道。
然后——
傅锦诗大剌剌地接着说:“我觉得你们俩有戏。”
相臻反驳:“我觉得他喜欢大的。”
傅锦诗瞄了一眼相臻,仔细想了想,安慰她:“你也不算小啊,你那么瘦有这个罩杯不错了。谈恋爱以后让他亲自耕耘就能长了。”
相臻:“······”
“我是说他喜欢年纪比他大的。”
“而且——我也没有很想追他。”
傅锦诗放下酒杯,手撑在脸侧,“为什么?有帅哥不冲怎么行?还是你想白嫖?”
相臻摇头:“我才22岁,谈什么恋爱,搞钱重要啊。”
傅锦诗:“······”
“而且,我觉得他挺贵的,我养不起。”
傅锦诗:“······”
相臻继续说:“再者,能选两千的,我干嘛选一千五的?”
傅锦诗有点好奇:“你还有更好的人选?”
相臻一本正经:“没有,但我可以选择省钱。”
傅锦诗:“······”
她八卦地问起来:“那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相臻滞住。
他们俩怎么认识的······
只能说同桌的你这首歌实在太应景,让她不得不去回忆。
她含糊了过去:“就一个学校的,然后认识了。”
傅锦诗察觉到相臻情绪不太对,也止住了话题,没再叫相臻带她去见谢怀青,倒是跟她讲起了最近电视台的趣事。
-
傅锦诗明天还要上班,先回家了。
相臻估摸着时间也不早,再交代汤崇明几件事之后去趟洗手间,打算早点回家。
出来的时候,相臻瞥见走廊拐角处有一个男人。
路过的时候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脚步却不由自主慢了下来。
男人靠在墙上,微微低头,眼睑下垂像是在想事情。棒球帽早就被摘下来,随手提了一件火焰红的外套,整个人的态度极其散漫。
略长的黑发隐隐约约遮住眼睑。
闻声抬头,见着是相臻,谢怀青才松松垮垮站直。
扬扬下颌,语气中噙了些笑意:“巧。”
相臻盯着他,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五感却放大了。
今天的live是一个女子乐队,唱着美国民谣,歌声很轻,带着缠绵与温柔。
歌词大意无非是些情情爱爱。
但相臻听得很清楚,她们唱的是“久别重逢的情人。”
酒吧的灯光不是扎眼睛的那种,是温柔又有情调的暖光,散开在地上,随着歌声蔓延进热恋的每一个角落。
“相臻。”
谢怀青叫住她。
是全名。
而非,小学妹。
谢怀青:“刚才的事——”
相臻估摸着谢怀青说的是什么事。
她刚才下来的时候酒保和她说,他们那一桌快结束了。
那大概是结账的事。
难道是因为她之前说免费请客?
别的不说,以前的谢怀青绝对不会纠结这种请客的事情。
联系到谢怀青归国——相臻好像发现了什么:
谢怀青是不是穷了?
相臻揣摩着谢怀青的神色,认认真真:“帅哥办卡吗?办年卡的话可以享受八五折哦。”
谢怀青:?
他摇摇头:“不是那个。”
看着谢怀青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情绪似乎放松了一些,相臻估摸自己猜对了。
谢怀青就是穷了!
只是也没听说他家破产了啊?
“相臻,我说的是一次两千那个。”
相臻:“······”
说想嫖自己喜欢的人被他听见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直接原地社死。
他淡淡道:“小学妹现在长大了,学会了不回消息、学会了嫖帅哥,还是像我这么帅的帅哥,看来你这些年在国内学了不少东西。”
“还好还好,人总是要长大的。”
谢怀青不是不知道相臻在跑火车,也没生气,只是语气略有些严肃:“嗯,小姑娘长大了就学会知法犯法了。”
相臻不自在地舔了舔嘴角。
她自己也知道,今天这几出,在谢怀青心里的形象怕是彻底崩塌、重建了。
看出相臻的窘迫,谢怀青的语气变了变,有点吊儿郎当的:“有点怀念因为迟到被急哭的相臻同学了。”
相臻反驳:“那我就只是嘴上说说,也没真的嫖你啊······”
谢怀青扬一扬眉稍,看不出什么情绪,盯着相臻看了两秒,才轻笑了一声,“现在开朗很多,也挺好。”
听到他这句话,相臻沉默了好一会儿。
她当然知道,她今天是有点冒犯他了。
有些话、有些事情也不该这么做。
可是,她没办法这么直白地面对他。
至少今天这样毫无准备的、突如其来的再见,不行。
胸腔里满是酸涩,相臻下意识地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谢怀青沉默了几秒,若有所思地伸出手。
相臻:?
她怎么觉得这场景在哪里见过?
察觉到相臻的不解,谢怀青扬扬眉梢,语重心长地来了句:
“车钥匙拿来,我送你回家。”
相臻:?
这话题怎么就转到回家这件事情上了?
相臻本想拒绝,却在看到他的瞬间,不由自主地掏出车钥匙递了过去。
谢怀青的语气夹杂着几分张扬与痞气,颇为认真地盯着相臻头顶的发,嘴角弯弯,像是在主动给相臻找台阶下似的,轻声说:
“带你坐赛车手开的车。”
“外面两千一次都买不到呢。”
-
相臻拎着谢怀青给她的蜂蜜回到家,累得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哆啦A梦,感觉啥都有。
手机铃声响了,是傅锦诗。
【到家了吱一声】。
她累到只能按出一个【吱】。
在沙发上趴了好一会儿,相臻才起来烧水、卸妆、洗澡、护肤、换衣服。
等换上一套睡衣,窝在沙发上喝茶,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了。
傅小诗:【我对门那个哥哥真的好帅,他刚刚回来了。】
相臻:【你等我一下,我接个电话】
相臻看着通话页面齐岚听三个大字,犹疑了一下。
相臻:“你好。”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相臻,康城文和我说你羞辱他,你怎么这么没教养?我就是这么教你——你爸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相臻敛下眸子,拿出遥控器到处按,按到了一个喜剧节目。
小品《母女》
“······”
换台。
“有请蒙面歌手带来歌曲《歌颂,我的母亲》”
“······”
再换台。
选秀节目里的练习生哭着和妈妈打电话:“妈,我好想你。”
“······”
相臻沉默了,在对面连续问了好几遍“相臻”之后才不得不开口。
相臻:“康城文真的不行,是你眼光不太行。”
“我不觉得我做错了。”
“你要是真这么觉得,可以去眼科看看,我是没意见的。”
齐岚听:“······”
相臻听到对面逐渐加重的呼吸,说了句再见就挂了电话。
打开微信,找到齐岚听的对话框。
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半个月前的春节。
那时候齐岚听把康城文的微信推荐给她。
相臻发送了一份录音给齐岚听,是她和康城文吵架时候录下来的。
沉默地按掉闹心的电视节目,相臻随意地换了一档电视剧。
相臻和齐岚听算是血缘上的母女,但确实不太熟。
手机屏幕因为长时间没回复而暗了下去,屏幕上倒映出相臻的脸孔。
相臻看着自己的脸,骤然想到了谢怀青的模样。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
相臻上课和同桌打架,双双被请家长。
她同桌,就是谢昀,拨了一个号码之后站在一旁发呆,竟是一点不害怕。
相臻就比较麻烦了。
她爸,相泽君,她妈,齐岚听,现在在闹离婚,分居中。
打给相泽君,她必死无疑;齐岚听本来就不咋管相臻,人又不在新城,打她电话也没用,最后还是要打给相泽君。
两条路子结果一样,都是被相泽君狠狠教训一顿。
“你家长怎么还不来?”班主任陈明辉喝了口冰镇的可乐,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乖乖巧巧的谢昀,又看了眼在打电话的相臻,“电话打不通?”
相臻站在陈明辉面前,开始挤眼泪。
她演技挺好,不一会儿就眼泪盈盈:“老师,我,我爸他,他没空······”
陈明辉显然是没想到她能直接哭出来,却也明白她在编故事。
他拖长了音调,显得十分威严:“相臻——”
“老师好。”
清润的少年音打断了陈明辉的话。
相臻站在陈明辉身前,看见他原本因为低头而挤出来的双下巴收了回去。
相臻知道陈明辉是在抬头看人,也应声回过头去看。
那是夏夜蝉鸣的日子,带着热意的夏天,空气烤得人快要化了。
办公室的空调风微微吹散了几分暑气。已经没多少人的办公室里一片寂静,知了在窗外的芒果树上叽叽喳喳地吵。
白炽灯下,少年一身蓝白校服,单肩挎着包赶来。
他的发梢微微有些湿润,额角一滴汗水落了下来。
右手大概是受了伤,被纱布包扎住。
双颊微红,眼中星光璀璨,如一池春水将人淹没。
“老师好,我是高中部谢怀青,刚下晚自习。来晚了,让您久等了。”
“谢昀是又惹事了吗?”
相臻呆在原地,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他,目不转睛,一动不动,好似要把那个人年少的模样刻在记忆里。
窗外知了的叫声好像停了,一点也不吵。
她的眼里只剩下眼前的这个人。
谢怀青。
新城一中谁不知道谢怀青。
谢昀迅速蹬下椅子,屁颠屁颠跑过去抱住谢怀青,眼神中满满的骄傲:“老师,我爸妈不接电话我就叫了我哥。”
谢怀青······是他哥?
相臻几乎是难以言喻地看了一眼谢昀。
怎么俩兄弟差这么多?
他们俩真的是一个妈吗?
班主任叹口气,指了指相臻:“你还得再等会儿。这小孩家长还没来。”
陈明辉盯着墙上的时钟,也想尽快下班,直截了当地下最后通牒:“相臻,如果你再不打电话,我就自己打了。”
办公室里本就没什么人,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相臻身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愧瞬间从心底烧起。
相臻用余光看了一眼站在灯光下的谢怀青。
脸颊开始烧红,仿佛所有自尊心全部被践踏。
然而在察觉他目光的瞬间,相臻还是不动声色地挺直了脊背。
她颇有几分无奈,按动班主任手机的手指像是有千斤重,每一个动作都慢吞吞的。
“老师。”那道清润的男声突然开口,“我们家和这位小朋友家里恰好认识。她家里人最近确实在忙生意。”
相臻按到第11个电话号码的手指顿住了。
她几乎是不可置信地抬头,撞进那人清澈的眼波。
他的目光温柔又坚定,眸色含春,亮晶晶的,仿佛一阵涟漪荡漾开。
相臻那时候看书,看到《聊斋志异》。
那个瞬间,她几乎就确定了——眼前的人,就是聊斋志异里的狐狸精。
但是是好的那种狐狸精。
他那么好看、那么好。
然后,相臻犹如失了智的纣王,被美色迷昏,直接上头:“老师,这个漂亮哥哥说的对!”
“······”
太尴尬了。
现在想想,当时的场面,真的太尴尬了。
相臻不敢再往下想,强行把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却又不自觉地想起刚才,谢怀青开车送她回家时候的情况。
他开着她的车,依旧温温柔柔的,拖着腔调,煞有其事地说:“小学妹,学长呢呢,还是挺有钱的。道德底线也很高,绝不做衣冠禽兽不如的事情。”
相臻抿了抿唇,想要再说点什么,表情却僵硬得不行。
谢怀青像是看穿了她的窘迫,嘴角扯了扯,语调都变化了一下,“你不能因为我长得惊为天人就希望我做牛郎呀。牛郎哪有我好看?”
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
还顺便夸了自己。
这人真是······脸皮厚到家了。
相臻的呼吸又加重了几分,把头撇到一边看向窗外,轻轻地皱了皱眉头,装作是在看窗外的景色。
完全不介意相臻敷衍的态度,谢怀青说:“好久不见就把我忘了是不是?”
“没良心的小姑娘。”
谢怀青的话不算有压迫性,却带着点温和与严肃。
这熟悉的感觉让相臻的唇轻微地动了动,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不喜欢现在她的模样。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被他的情绪带着走。
好像,这么多年过去,她在他面前还是个小朋友、原来那个需要他帮助的小学妹。
在见到他的时候脸红心跳又窘迫。
一如既往,一尘不变。
但相臻不想再像以前那样了。
所以,临下车之前,相臻突然叫住了谢怀青。
“谢怀青······谢学长。”
谢怀青闻言,有点不太适应的扬了扬眉稍,但过了几秒还是应了相臻的话:“嗯?”
相臻说:“以后常联系。”
这样,应该就会不一样了吧。
做出了跨步,结局,应该就能改变一点了吧。
-
谢怀青回到热恋酒吧门口,张光阳坐在门口的石阶上,一脸幽怨。
见着了谢怀青,他才幽幽地说:“你来得很及时啊。”
张光阳刚回国水土不服,去厕所大战了几回合,整个人都快虚脱了才从厕所里出来。
他有些腿软,刚想冲过去扶住谢怀青,结果发现他人不见了。
张光阳:?
谢怀青一脸冷清,扬了扬眉稍,倏然将手上的外套丢过去。
张光阳下意识抱住那件外套。
谢怀青瞥了他一眼,把手架起来示意张光阳扶着。
张光阳屁颠屁颠扶着谢怀青的手臂往外走。
“哇你真是,跑去哪了?我一回头没见到你,心里就没安全感。”
“你最好告诉我你是和女朋友在一起,否则我会气死,我在你这里居然一点不重要。”
谢怀青:“挺有自知之明,不错。”
张光阳语塞:“······”
谢怀青话是这么说,扶着他的力度却非常稳当。
张光阳往吧台的方向望去,不见相臻的身影。
“相臻呢?”
谢怀青的手顿了顿,慢慢掀起眼皮,瞥了一眼吧台的位置,懒洋洋道:“回家了。”
张光阳一脸疑惑:“不是,这人也没喝旧啊,怎么就糊涂了?”
谢怀青:?
张光阳:“你怎么能让她自己回家呢?人一小姑娘的?”
谢怀青:“······”
谢怀青似笑非笑,也不解释。
他是觉得,相臻不一定想让人知道他送她回去,冒然说不太好。
更何况这还是她的酒吧,被她员工听到之后,可能会有让她困惑的误会。
倒是路过的汤崇明替谢怀青解释了句:“是这位先生送我们老板回家的。”
张光阳:“······”
从没想过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然而张光阳只是沉默了一瞬。
联想到先行离开的相臻,以及今天的谢怀青,还有他们对话中的谢昀,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
“谢怀青,难道你在替你弟追女朋友?”
“就你这态度,小心把弟媳追成自己女朋友。”
“谢怀青,你真不是个男人。”
谢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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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谢狐狸:你礼貌吗?
张光阳:你怎么又不礼貌又不合理的?
张光阳:短短三章我被你怼了多少遍了?你好意思吗你?
臻臻:最近降温,大家多注意保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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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快点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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