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病？”裴栩淡声问，“有病就去治，别在我面前碍眼。”

裴栩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他会记得对他好的人，并予以回报，同样上他黑名单的人，他不会吝啬多一个眼神，想要好态度，更是没有。

……丁智希和蒋建斌上的不是同一个黑名单，加上丁智希是王斐室友，裴栩破例将他从黑名单转了出来。

言归正传。

蒋建斌被他两句不友好的话说得直接变了脸色，再次拦住裴栩想走的路，也不顾他愿意不愿意，直接将之前答案告知：“贺书铭，龚小姐新交的男朋友，叫贺书铭。”

闻言裴栩神色并无半分变化，他看着眼前一脸戏谑等待看好戏的蒋建斌，没告诉蒋建斌在他眼中像极了一个跳梁小丑。

“说完了，说完了就让开。”他语气平静道。

蒋建斌因他这态度表情短暂扭曲，目光死死盯着他，仿佛要在他脸上盯出两个窟窿。

但很遗憾，裴栩依然表情淡漠。

蒋建斌咬牙：“你现在就算后悔，也已经来不及，龚小姐不会再施舍你一个眼神。”

“脑子有病，麻烦趁早去治。”裴栩再次绕开他准备走。

“你站……”蒋建斌下意识想拦，但这次他脚步刚跨出，还没站稳，人就被拨到了一边。

裴栩用的力气有所保留，可蒋建斌太瘦，又不高，被他轻而易举拨到一边，他冷冷看着蒋建斌，一字一句道：“别用你那些龌龊心思代入他人想法，你所期待想要得到的，我、不、在、乎。”

蒋建斌被裴栩那一眼看得身体僵硬，几乎忘记呼吸，等到裴栩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他僵硬的四肢才逐渐回暖，心中也不可遏制生出嫉妒。

他嫉妒裴栩，非常嫉妒，嫉妒裴栩拥有不需要努力就能吃上饭的脸，嫉妒裴栩优异的成绩，他一直觉得也认定裴栩是假清高，否则穷到每天都在外打工裴栩为什么不肯接受龚龄包养？所以在连续几次被裴栩拒绝后龚龄另外找了一个人包，他想以此来笑话裴栩：让你假清高，假清高到最后一无所有。

然而他所想象出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裴栩没有气急败坏，在听到贺书铭这个二手货时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仿佛一切都与裴栩无关。

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表情管理级别太高？

蒋建斌不知道，他情愿是后者。

=v=

转眼就是周五。

王斐下午只有两节课，但裴栩四节课满课，他本来是想等裴栩下课一起回家，但今天天气不好，要下雨的模样，裴栩说外面晒了衣服，让他先回去收一下。

于是他直接让尹字宸帮忙把上课的书带回寝室，与他同样做法的，还有整天腻歪在一起的唐昱泽和丁智希。

“你们三个再这样我下次得收费了。”尹字宸看着教室学生还没走光就已经先抱在一起啃了一嘴的唐昱泽和丁智希，很想捶这对随时随地撒狗粮的狗男男一顿，王斐是无辜被连累的那个。

唐昱泽身体一转，胳膊就搭上尹字宸肩膀，猥琐问：“幺儿，周末打算怎么过啊？”

话听起来很正常，可唐昱泽那神情姿态，同为理论上的老司机尹字宸秒懂，而后脸就红了……虽然一直在努力习惯，但他也是真的容易害羞。

“你们三都不在，我一个人乐得清静。”他故作平静道。

“少来，当我不知道你偷偷查约会攻略？”唐昱泽捶了他一拳，又再次猥琐问：“话说，你跟韦静交往这么长时间了，没考虑过上本垒？”

尹字宸……尹字宸要冒烟了。

王斐把唐昱泽从尹字宸肩上提溜开，嫌弃道：“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们一样猴急，情侣间也不是只有那一件事。”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丁智希也有话说了：“没人说情侣间只有那一件事，但那本来就是情侣间可以做的事，能让双方都开心快乐的事，感情还能在‘深入交流’后加深和牢固。”顿了顿，又用一种很嫌弃的目光睨了王斐一眼，甩下一把刀子：“你这种老处男是体会不到吃肉快乐的。”

王斐：“……”

他额上青筋跳了跳，几秒后又恢复——他跟丁智希这个作精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处男怎么了？处男代表他纯情和对恋人的尊重，还有，唐昱泽和的丁智希这两个，前者花花公子形象，成日撩骚不断，后者口嗨嗨，理论知识丰富，不也到去年才正式开荤，这就摆出身经百战的大前辈模样，说教给谁听呢？

王斐懒得搭理他们，准备先回家收衣服。

“哎……”唐昱泽又是手臂一伸，把他勾了回去。

“有事说事。”王斐拿开他的爪子。

“啧。”唐昱泽轻啧一声，凑近了他一些，小声说：“你要不要学习资料？”

这“学习资料”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玩意。

王斐抬步就走。

“喂，老王……要不要你倒是说一声啊。”唐昱泽伸出尔康手。

王斐走出教室后看了眼天色，天空灰蒙蒙的，空气湿度有点高，他又拿出手机翻到实时天气预报，显示接下来一小时有雨。

算了，先回家收衣服再出门好了。

电动车两把钥匙，他和裴栩一人一把，给裴栩说了声先将车骑走一会儿来接他，得到不用接的答复。

王斐运气还算不错，他到家将衣服全收好后雨也没下下来。

趁着有空，他又出门一趟，买了点东西，这次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雨说下就下，雨水中还参杂着雪籽，吹打在脸上时情不自禁就唱出了“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

哦，忘了把头盔挡风镜放下了，挡风镜一放下，雪籽噼里啪啦演奏出了一首《春寒料峭》。

电动车有挡风被，王斐的羽绒服也防水，可回到家时仍被冻得瑟瑟发抖，手脚冰凉，上下牙齿打颤。

他摸出手机给裴栩发了条消息。

[老王-男朋友，下雪籽了，外面非常冷，等你下课我去接你，我买了很多食材，今晚我们煮火锅（阴险）]

裴栩在上课，没回。

王斐定好了闹钟便去厨房准备清洗食材，吃火锅看起来很方便，有底料随便煮一煮就能吃，但若是在自家打火锅，麻烦也是真麻烦。

食材种类太多，多数需要清洗，再摆盘。

换做王斐一个人的时候，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考虑打火锅，锅里食材再多也是吃一个寂寞，但有裴栩就不一样了，两人可以边聊天边慢慢涮肉，是一件再幸福不过的事。

除了洗沾沾着血的鱼时让他有点恶心……裴栩喜欢吃鱼，但很讨厌鱼刺，因为小时候被鱼刺卡过，所以王斐挑选了刺少肉多的龙利鱼。

而提到鱼，他就不可避免想起年前给月季埋肥，埋了整整三天的鱼肠，他再闻到鱼腥气时没吐都是他忍耐性好，但自那之后他有一个月都没碰过鱼。

要知道，在埋肥之前他一周至少有三天餐食里有鱼。

微信消息声传来，他将鱼肉装盘放到一旁，擦干手解锁手机。

[裴栩-我还没那么娇气，也带伞了，别担心（阴险）]

[王斐-但我还是想去接你（可怜）]

[裴栩-……犯规！]

[王斐-我这叫在意自家男朋友（阴险）]

[裴栩-你成功说服了我]

[裴栩-所以，来的时候把手套围巾都戴好]

[王斐-（Yes sir.jpg）]

王斐把一切都准备好后又玩了一盘小游戏，闹钟响后他也不留恋，果断关了小游戏去接裴栩。

平时十分钟的路程，今天用了十五分钟，在王斐没注意的时候雪籽和雨水变得更大了些，天色漆黑如墨，即便路灯依旧，却也好似无法照亮路面。

风大，且冷，他不得不放慢速度，安全第一。

“真冷，感觉比剪枝那几天还冷。”回到家后，裴栩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云城的倒春寒，谁来谁知道。”王斐摘了手套，握上裴栩双手，用力搓了搓，又往他脸上贴了贴，比起手，他的脸是真冰。

裴栩由着他给自己取暖，眼眸含笑说：“我看天气预报明后两天都这个天气温度，这周末我们恐怕得宅家里了，我花也卖不成。”

“卖不成就卖不成吧，这种天外出的人本来也少。”王斐道。

“嗯……这次拿的花不多，不卖也能用来家里插花。”裴栩清楚做生意不会一直一帆风顺，尤其像他这种摆摊的小摊贩，也算是看天吃饭。

“赚钱不急，等天气好了，咱再慢慢赚。”王斐有些担心裴栩会因天气无法赚钱焦虑。

“知道了……我差不多缓过来了，去客厅那边吧。”裴栩拉下王斐的手道。

王斐自然没有异议，杂物间有地暖，但是他没有开，不是舍不得用电，而是从寒冷环境到温暖环境最好有一个过度，才不会增加身体不适感。

两人刚推开客厅门，忽听餐桌处传来碗盘落地摔碎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道黑影高高跃起，风驰电掣从二人面前一闪而过。

“鬼、鬼吗？”王斐声音都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