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狂欢

"Festa(庆祝)活动快开始了。"马可领着娜娜钻到转角的街区上。

穿过低矮的拱门，经过一条长长的甬道，一个繁华的小广场和商业街陡然出现。

"我们现在是去？"娜娜问。

"嗯，去换衣服。"他爽朗的笑道。

在圣马可广场的尽头，有一条商业街，旁边的巷子里有许多古老的商铺，有书店，有玻璃作坊，也有传统服饰的店铺。

娜娜他们去的正是一家古老的服装店，店铺里摆在橱窗展示的都是16~17世纪风格的华丽长裙，当时北方流行的审美是繁复的袖口，宽大的裙摆，胸前只袒露锁骨以上的部位，较南方地区诸如佛罗伦萨更为保守些。

其中最独特是袖子的处理，当时流行将袖子拆成许多段，然后用丝带或者蕾丝的系带接驳，这样既可以露出关节处好看的内衬，又增添了繁复的装饰感。

"我们……"娜娜看着店里琳琅满目的礼裙，只觉得眼花缭乱，挑不出来。

"Buongiorno,dimmi che ti piace qualle colore(早上好，可以告诉我你喜欢什么颜色)？"店主是位优雅的太太，她看到有人进店，当即热情的招呼道。

"Si,grazie.Mi piace i colori solidi(谢谢，我喜欢纯色的)，不要太复杂的配色。"娜娜看了看架子上浮夸的配饰，简要的描述了一下自己的喜好。

"Signora(女士)您可以帮她参考一下吗？"马可走近说。

"Nessun problema, è molto semplice(没问题，这很简单)。"店主太太朝娜娜微笑道，然后去隔间拿了几件礼裙。

男装的挑选明显没有女装那么复杂，可选的大多是经典款，马可平时演出就经常穿正装，只不过店里的这种更多一些古老繁琐的配饰。

"Allora,sono questi(好了，就是这些)。"店主太太拿了些礼裙回来。

当她摊开展示在桌面上，娜娜看到有浅蓝色的长裙，有米色的，还有藕粉色的，都是淡色的纯色长裙。

"谢谢，确实都很好看。"娜娜眼前一亮，这些长裙的装饰都不是太戏剧化，但是每一件都很精致。

"没什么，Scegli quello che ti piace e provalo(你可以选一件喜欢的试穿)。"太太和颜悦色的说道。

娜娜想起昨晚马可选的面具，三条裙子其实都挺合适的。

"那就选blu celeste(天青色)这件吧。"娜娜边说边摸了摸，感受它的丝绸质地。

*

半晌，当娜娜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看到马可已经换好了礼服。

他选的是黑色金边的经典款，但是需要搭配中世纪的羽毛帽子，他正一边整理袖口，一边挑选合适的帽子。

换上古典的服饰，娜娜觉得他就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古人，适合用画框框起来，想到这，她有些忍俊不禁。

娜娜提着裙摆缓慢的走了出来，她已经换上了长裙，还简单的将长发盘起，但是她有一些不习惯长裙里的支撑骨架。

这件淡蓝色长裙胸前是U型开口，里面的衬衣和外面袖子接驳处有很多的白色丝带做装饰。

店主太太看到娜娜的换装后微笑的点了点头，然后从柜子里取了一条珍珠颈链，拿过来戴在了娜娜修长白皙的脖颈上。

"这是一套的，你很合适这件长裙。"店主太太温柔的说道。

"谢谢。"娜娜回了一个浅笑。

"娜娜。"马可听到动静，走了过来，他身姿挺拔，步伐不紧不慢像个中世纪骑士。

"嗯。"娜娜被他的蓝眼睛盯的有些不自然，淡淡的红晕爬上脸颊。

"Sono ubriaco di te(我为你沉醉)。"他温柔的看着她，俯身捋了捋娜娜脸旁的发丝说道。

"……"娜娜极其的难为情，紧张的抓了抓裙摆。

"Il mio cuore sempre tuo(我的心永远属于你)。"话音未落，他就拿起娜娜的手，在手背上轻吻了一下。

娜娜登时面红耳赤，感觉自己全身僵硬，不知道该说什么，脑中一团乱麻。

"Vieni qui(过来)，帮我选一顶帽子吧。"他笑着，轻轻牵着她的手，走到放置帽子的架子边。

"同色系的就可以吗？"娜娜稍缓过了神，问道。

"嗯，Che ti piace(随你喜欢)。"他嘴角含笑，眼睛锃亮。

"如果不想戴那种古板的礼帽，可以选择17世纪的三角帽。"店主太太好心提醒道。

"这个吗，有黑色羽毛的三角帽。"娜娜拿起帽子。

"嗯，那就这个吧。"他接过帽子戴上，活脱脱是个大航海时期的贵族。

"看起来就很像是西班牙人，大航海时期的风格。"娜娜笑道，这款三角帽很有时代感。

他笑笑的不说话。

沿街忽然传来一阵乐声。

"是巡游开始了。"店主太太说道。

"是什么巡游？"娜娜问。

"是十二位玛丽的巡游。"太太近前来，在窗边看了看。

娜娜似懂非懂，沿着窗外看去，只见人们簇拥着12位盛装打扮的中世纪少女，往圣马可广场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人声鼎沸。

"十二玛丽的起源是在千年前，威尼斯在一次庆祝活动中遭遇了海盗袭击，当地的新娘们连同她们的珠宝都被绑架。"马可将玛丽的起源娓娓道来。

"后来人们奋起反抗，成功拯救了女孩们，所以将这一天设为玛丽节，并且会在狂欢节的最后一天，在剧院选出年度玛丽。"店主太太在旁温柔地补充道。

"原来如此，那我们今天能看到年度玛丽吗？"娜娜问。

"晚上在凤凰剧院能看到，但是不一定能赶得上。"马可回复道。

"好可惜，我们晚上就离开了。"娜娜有些沮丧。

"娜娜，你晚上想留下吗？"马可忽然看向娜娜。

"不，不了，我觉得能参加已经很好了，不一定要看到最终的玛丽。"娜娜赶紧摆手拒绝道。

"Ragazza(女孩),这是你的扇子。"太太优雅的拿出一把精致的折扇。

"这是？"娜娜看着这似曾相识的羽毛折扇，觉得它的原型肯定是明清时期，广东十三行的西洋外销扇。

"没错，这是以前在威尼斯流行的东方折扇。"太太含笑道。

"谢谢。"娜娜接过折扇，仔细端详。

"Buon viaggio(祝你们旅途愉快)。"随后，店主太太优雅的与他们挥手告别。

*

两人焕然一新的回到长街上，融入在狂欢节的人群当中。

"娜娜。"马可温柔的给她戴上了面具。

白底金边的面具，和淡蓝色的礼服长裙，还有坠满白色羽毛的精美折扇，娜娜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洋娃娃一样，融入在了华丽的人群当中，成为了童话世界的一份子。

马可也给自己也戴上黑色面具，他仿佛是个大航海时代的旧贵族，也有些像少女漫画中的夜礼服假面。

娜娜呆呆的看着他，觉得这一幕非常的不真实，很戏剧化，也很童话。

马可感受到了娜娜的目光，将手递过来，是要娜娜挽着他。

"不然会走散，到时候，大家都戴着面具，就不好找了。"马可轻声说道。

"嗯，明白。"娜娜伸出手，挽着他，学着身边其他人的模样。

"嗯。"马可看着身边的娜娜，碧蓝的眼眸极其的缱绻。

在他们回到圣马可广场的时候，花车的游行队伍也来到了这边，人群拥堵之下，他们不得不随着人群来到了总督府的旁边，正面对着圣马可钟楼。

广场上人山人海，不时有人在洒着金箔纸和花瓣，极其的热闹和浪漫。

"娜娜。"

"我在。"

"你去过钟楼吗？"马可望向眼前高耸的四角形钟楼。

"没有……"娜娜有些不明所以。

"走，我带你去。"马可领着她，穿越人群，踏入古老的钟楼。

"我们这是？"娜娜忽然有一种两人在私奔的错觉。

"不用担心，钟楼安装了电梯，会将我们带到最上一层。"马可知道娜娜的担忧，细心的解释道。

娜娜拎了拎长裙的裙摆，听到他的话如释重负，不久，工作人员就将他们带了上去。

圣马可钟楼最初是威尼斯码头的瞭望台，钟楼的底部与圣马可广场的回廊相连。

钟楼是16世纪的建筑风格，下方是由橘红色的塔砖堆叠成四角塔楼，顶部包含大理石的拱形窗和一个四方形的尖顶钟楼。

她们现在来到的就是顶部拱形窗的部分，从钟楼往下看，可以俯瞰整个威尼斯水城和圣马可大教堂。

"Che bella(好美)。"娜娜被眼前开阔的景像震撼到了。

仿佛上帝视角一般，古老的建筑，碧蓝的海水，整座城市尽在眼底。

海鸥在不远处飞舞，游船在海浪中奔波，红瓦白墙的建筑层层叠叠的码放在碧海清波之上。

"Si,è bellissima(是，是很美)。"他靠在拱窗边上，笑盈盈的看着她。

"我在说威尼斯。"娜娜努了努嘴。

"我在说你。"他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幅度。

"……"娜娜羞红了脸，即便戴了面具，她都能感受到他的目光灼灼。

"你故意的……"娜娜拿起扇子挡到了脸上，她觉得臊的慌。

"我真心的。"马可挑开她的扇子，微微躬身，与她对视。

"我……我知道了。"娜娜不敢直视那醉人的眼眸，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淹没在那一抹湛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