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贝雕

不一会，三人来到广场附近餐厅较为集中的街区。

娜娜对奥地利的美食不太了解，任由马可带领他们在一家传统的餐厅坐下。

这家餐厅的装修既典雅又现代，室内有拱廊，室外是大片的落地玻璃，中间还缀有各种绿植和鲜花装饰，周边客人大多讲的德语，多是本地人鲜少游客。

三人落座，服务员先过来递上了面包篮和菜单，马可跟露娜各拿了一份菜单，娜娜跟露娜坐在一起看。

"娜娜，你想吃什么？"露娜问道。

"不知道，我不清楚德式风味有什么特别好吃的。"娜娜答道。

"维也纳本地爱吃甜，它的甜点都不错，例如苹果卷。"马可冲娜娜推荐道。

"嗯，有什么主食推荐吗。其实我普通吃个意面就可以。"娜娜这会子并不太饿，她看了看露娜。

"这边的饺子都是奶酪味配果酱吃，我们可能都吃不太惯。"露娜看了眼菜单上的饺子皱了皱眉。

"红酒烩牛肉或者清炖的看起来都还不错。"娜娜跟露娜说道，她知道露娜中国胃的偏好。

三人随即叫来服务员点了单，除了娜娜只点了一份小麦团牛肉汤，他们都点了一道或者二道，不过娜娜加上了一份国王煎饼，据说是当地的国民美食。

"娜娜要不要喝点？"露娜忽然问道。

"我不了，晚上还要去看音乐剧，我怕喝了酒会困。"娜娜婉拒了。

"太可惜了。"露娜有些不甘愿的说道，如果娜娜不喝，她也不好独自喝酒。

"喝吧，没关系。"马可招手让服务员添了两杯红酒，他作陪。

露娜没说话，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马可，又不时的回头看看娜娜。

但是娜娜精神有些不太好，她不知道是不是下午逛霍夫堡的时候太投入，总觉得脑海里还挥之不去各种历史闪回的片段。

娜娜望着玻璃窗外的行人，餐厅的灯光照在玻璃和餐桌之间，反光处可以看到餐厅花篮中典雅花束的轮廓，娜娜有些出神，并没有仔细听他俩的对话。

拿着酒杯，露娜目光锁在马可身上，他正拿着抹刀给面包涂上一层浅浅的黄油。

看到他举止有度，神情肃穆，做事不骄不躁的样子，露娜将米兰出发之前的担忧放下了大半。

"你喜欢我们娜娜什么？"露娜眼神清透的看着他，开门见山的问道。

"……"马可的动作停顿，没想到露娜会这么问，他看了眼娜娜望着窗外发呆的身影。

"很多，似乎没法说清。"马可淡然的笑道，坦然的让露娜不知该怎样往下追问。

"我希望娜娜好，但是不知道你是否知道你们以后会面临的距离。"露娜点了一下。

"我明白……"马可说着，拿起酒杯浅酌了一口。

没有谁能比他更明白，遥远距离下的相守比相爱更难。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当然，我也希望娜娜能够幸福，Cin,cin(干杯)~"露娜跟马可碰了碰杯，杯子清脆的敲击声将娜娜从神游太虚中拉回到了餐桌。

"嗯？你们刚刚说什么？"娜娜懵懂的回神道。

"没什么，我的红酒炖牛肉来了，娜娜你要试试吗？"露娜开朗的笑道，拿新勺子舀了一勺牛肉和酱汁放在娜娜的餐盘。

"好的，谢谢~其实我不太饿，喝点汤就好。"娜娜急忙谢道，不过还是盛情难却的试了菜。

马可眼含笑意的看着她们说说笑笑，虽然对不明朗的未来还有隐隐的担忧，但是眼前的欢乐时光更值得被铭记。

*

一起吃过晚饭后，露娜好像跟马可有了什么默契。

往常总要跟娜娜手牵手一起走的露娜难得的撒手掉队，故意走在她跟马可的身后，害的娜娜连连回头找她。

"她怎么了？"娜娜不解。

马可微笑着没有说话，两人肩并肩的走着，忽然，他暗暗伸手牵着娜娜。

"你……"娜娜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走这边，经过公园就到了。"马可淡淡的说道，仿佛跟她十指相握的不是他。

"你们是不是私下说了什么，露娜平时没这么安静。"娜娜紧了紧围巾捂着脸说道。

"没什么，她希望你幸福。"马可回头真挚的看了娜娜，"她很关心你。"

"……我知道。"娜娜有些感动于露娜对她的关心。

晚上的风很大，将厚厚的云层吹散了些，天空中露出一点星光。

三人经过城堡花园的时候，娜娜看到背后霍夫堡的黑影，以及暗淡无光的干枯树木，忽然觉得有些理解茜茜为什么不愿意在皇宫久居。

这里的春天来的那么迟，那么慢，远没有南方的气候宜人，长期在这里生活，即便宫殿精致华美，与天朗气清山高海阔相比也是索然无味。

"你今天怎么一直有些出神？"马可注意到她不在状态，他低头问道。

"我……没事，就是今天看到霍夫堡的往事，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有点乱。"娜娜看着他关切的神情，缓缓答道。

"是觉得人在时代下的无力感吗？"马可了然。

"你……你怎么知道。"娜娜很讶异被他猜中了心思。

"或许在历史中，我们只是一瞬，但是这一瞬，我们也要好好的活。"他笑道，俊秀的脸庞带着些坦然，他已经与自己和解，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是的，历史已经很远，我们站在百年后，不应该对前人的因果想的太多。"娜娜逐渐抽离自己对于这段历史的感受，尽量恢复平时的状态。

"Esattamente,la vita è così。(正解，生活就是这样)"马可眼眸清亮的看着她说道。

"哇，晚上的大剧院灯光好美。"露娜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娜娜跟着望过去，只见暖色的灯光铺洒在大剧院的拱门和窗顶上，绿色屋顶上矗立的五位青铜女神仿佛有别样的力量，正在高处俯瞰众生。

"走这边吧。"

"好。"

马可看正门的人实在太多，于是带她们穿过连续的拱廊来到大剧院的另一角，由侧门进入剧院。

大剧院的内部充斥着优美古典的线条，罗马式的拱劵连廊流畅生动，娜娜一路都目不暇接。

当三人到达包厢的时候，台下入场的人还不多，三三两两的，舞台的幕布紧紧的闭合着，比起米兰剧院金碧辉煌的装饰，维也纳剧院在用色上更克制些。

马可将外套挂起，帽子摘下，正襟危坐，颇有些肃穆的模样。

娜娜知道晚上要来剧院，内搭了一条迷笛蕾丝长裙，长袖露出双肩，娜娜将外套和围巾摘下的时候有一点拘谨，捂着领口回座位坐下。

露娜则是一条简约的U领长裙，她将齐肩发扎了低马尾，看起来比平时严肃。

在三人落座的时候，乐池旁也传来观众落座的声音，娜娜坐在窗台边，她向下望去，只见游人如织，人头攒动。

突然之间，娜娜的脖颈一凉，一条choker戴在了她光洁莹白的脖上，娜娜低头摸到一个贝雕挂坠。

娜娜回头看过去，坐在她身旁的马可不知何时从大衣中拿出一个小盒，此时深蓝色天鹅绒的盒中空空，里面的饰品已经戴在了娜娜身上。

"Marco，这是？"娜娜惊诧的问道。

"一个小礼物。"他拂了拂娜娜的鬓发，一双碧蓝的眼睛温柔的看着她说道。

"是Cameo(卡梅奥)吗？"娜娜摸着胸前的贝雕，她记得这种手工多出自佛罗伦萨老城，但是这块的温润程度不像是近代的，更像是传世品。

"嗯。"他笑而不语。

"谢谢……"娜娜面上有些绯红，贝雕卡梅奥choker与娜娜今天的长裙很搭，仿佛马可是提前预知般备好的礼物。

露娜将窗台边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她没说话，只是露出了一丝浅笑。

"娜娜，你们来了~"比安卡的声音忽然从长廊传来，露娜先闻其声，再见其人，只见一位金发大美女一手拎着长裙的裙摆，踩着黑色高跟鞋，兴高采烈的冲到了他们的包厢。

"这是？"露娜第一次见比安卡，不由得被艳光四射的大美女吸引。

"露娜，这是比安卡，她是今天的小提琴伴奏。"娜娜看到比安卡来，开心的介绍道。

"Piacere~(很高兴认识你)"两人握手问候了几句。

"比安卡，罗琳她在哪里？"娜娜问道，临出发前她跟罗琳联系，罗琳说她跟大部队在雪城出发，但是今天一天也没见着。

"对，罗琳在二楼，他们还有其他人在一起，这层就你们三个，我还要下去给他们节目单。"比安卡笑眯眯的解释道，跟大家闲聊了几句，她又急匆匆的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将节目单塞到了他们手上。

"真是风风火火的美人儿。"露娜感叹道。

娜娜不禁笑出了声，露娜虽然平时咋咋呼呼的，可是遇到漂亮姐姐就会文静起来，美其名曰秀色可餐。

"今天这部剧是格林童话的改版。"马可说道。

"嗯，我知道，之前卡洛邀请的时候解释过是改版童话，会偏暗黑一些。"娜娜拿起节目单看了看，节目单上有多种语言，剧场考虑的很周到，德语、法语、英语、西班牙语等等西欧常用的语种都有。

露娜在窗边，看着比安卡和其他乐师在乐池缓缓落座，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