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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听到“醒着”二字的时候元念卿还不敢肯定，但之后接“小鬼头”，他就知道自己没认错。除非特别熟悉，否则闫四逗孩子的时候很少叫名字，一般都是男孩叫小鬼头，女孩叫小丫头。

他刚要开口询问状况，闫四却催促道：“祖宗，你快带小鬼头走，天亮这边就会有人过来，被他们撞见就糟了！”

此时确实快要天亮，他赶紧问：“什么时候能再来？”

“大约丑时。”

“我丑时再过来。”

元念卿不敢停留，说完就和大家原路返回。

“大叔为什么要赶咱们走？”男孩不理解闫四的反应，半路上问。

他煞有介事道：“他怕万一咱们被人看见，你偷跑出来的事情藏不住，会像他一样受罚。”

男孩有些被吓住：“原来大叔就是因为这样受罚。”

他趁此机会警告：“所以之后遇见我们还有仙女姐姐的事，任何人都不能告诉，就是你舅舅也不行，不然肯定会挨罚。”

男孩乖乖答应下来：“我跟谁都不说。”

回到住处的时候，天已经见亮。

一番折腾下来，男孩似乎是累到，看起来很没精神。元念卿又给男孩吃了两块点心，等白露配好药给对方服下，让潘煜陪着休息。

早饭送来的时候，存彦也过来，才听说后半夜发生的事：“闫四真的被抓了？”

他点头：“今夜丑时我会再和听剑露儿过去，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我之前还觉得他那么滑头，不会轻易被人逮住。”存彦忧心道，“他落在曲家手里肯定没有好下场，得把他救出来才行。”

元念卿是有救人的打算，但不能贸然行动：“那也得先弄清楚他的处境再做打算，不然惊动了曲家，把咱们困住，他也逃不出去。”

存彦明白他的意思：“需不需要我跟你们过去？”

他摇头：“今晚我们不带那孩子，他留在这得有人看着。虽然他很亲潘煜，但潘煜现在不能开口，身边得有个能和他说话的人。”

存彦点点头：“你们放心，哄孩子这种事我擅长。”

“这小子并不好哄。”他看出存彦轻敌，“喜欢容貌姣好的，之前还出手打了露儿，而且没什么长性，需要耗费些心神。”

存彦不以为然：“再耗费心神的孩子能比得过你？”

他立刻不高兴起来：“您是不是嫌弃我了？”

“这怎么是嫌弃？”存彦顿时意识到自己又给了小泼皮闹脾气的机会，“我就爱哄你这样的孩子，你去找闫四的时候我先哄他，等你回来再哄你。”

这话听得他脸色缓和下来，赖到对方身上：“原来是这样，那您也可以现在就哄我。”

“哄，都哄！”存彦也把白露招呼过来搂在怀里，“哪个都不落下。”

就如元念卿所说，男孩并不好哄，对潘煜和春铃眉开眼笑，对其他人则爱答不理。

可潘煜和春铃都不开口，男孩憋不住只能找他们说话。好在存彦对待孩子有些经验，半天下来也算混熟。

谈话间他们得知男孩名叫虺，没有爹娘只有舅舅，从小都是和舅舅一起住。但这位舅舅平时很忙，一离开家就没人管他，所以他才能溜出院子。只是再外面的院墙有人看着，他一直出不去。

遇到闫四也是因为对方被拖进院子的时候他正好看见，于是就趁夜里没人的时候过去搭话，闫四听说他想去更外面玩，就把井下面的暗道告诉了他。

元念卿听完有些摸不清男孩和那位舅舅的身份。按理说在围寨里有个单独的两进院子，应该在曲家有些身份。可是舅舅一不在，男孩就没人管这点又说不通。另外就是闫四，不管是什么理由被抓，作为寨外之人也应该送去家主那边发落，但被关到主人不在的院子里，也令人匪夷所思。

思前想后，他都觉得不合情理的地方很多，不一定是男孩说谎，毕竟对飞升化龙的说法深信不疑，证明身边的人对男孩不一定说真话。

还有单名为“虺”，这个字是指剧毒之蛇，他并不觉得是什么好名字。

存彦也不理解男孩为什么相信自己能飞升化龙：“你舅舅有没有告诉你怎么飞升？”

男孩摇头：“他说那是秘密，时候到了才能告诉我，不然被别人知道，我就不能飞升了。”

看来这位舅舅哄骗小孩很有一套，他不免开始怀疑“舅舅”这个身份也许是假的。

但男孩的身体确实不好，午饭过后又开始发热，懒洋洋地窝在潘煜怀里时睡时醒。存彦和春铃一直帮忙照顾，因为他们这边还要为夜里行动做准备。

元念卿让白露准备些内外伤药单独用纸包起来，方便交给闫四。又趁三餐做出些抟饭，也用纸包好。

待到深夜，三人算准时间翻出后窗，再次去寻闫四。

再次相见，闫四带着哭腔道：“我还以为这辈子就要这么交代出去，没想到还能把祖宗盼来……”

“少废话。”元念卿没好气地呵斥，“双手能活动吗？”

“能，上了镣铐而已。”

他便将伤药和抟饭从门缝塞进去：“四方包是外伤药，三角包是内伤药，成卷的是抟饭，水袋我也带来了，一会儿喂给你。”

里面没有应话，只能听见纸张响动和狼吞虎咽的声音。听说闫四被关在主人不在的院子，他就料到没有人管吃喝，所以才更不想听对方浪费力气废话。

闫四一口气吃了三卷抟饭，才凑到门边要水。他取出一片薄铜片，弯折成可以塞进门缝的夹层，然后把水沿着铜片缓缓倒进去。就这样又灌下半袋水，闫四才喊了停。

“感觉好些了吗？”他在外面问。

闫四长出一口气：“又能撑几天。”

他嘱咐道：“记得人前装装样子，别被看出破绽。”

闫四倒是不怎么担心：“曲继瑞还没回来，现在没人管我的死活。”

他立刻追问：“这是曲继瑞的住处？”

“只是他在曲家寨的住处，他更多住在上沙村，那边有个很大的宅院，我交给侯爷的东西，就是从那边拿的。”

“我和邑王已经把那个院子占下来，暗室里的东西也拿到了。”

闫四笑道：“我就知道您肯定能打开。”

眼下他的经历不是最要紧的：“还是先说说你吧，怎么落到这步田地？”

“我来曲家是为偷一样东西。若是得手，或许能弥补一些曾经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