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男巫的暗影

暴风雪过去半月后,烈日光辉洒向大地,积雪在一天内便快速融化,春天要来了,寒流已经随风吹往更远的南方。

随着寒冬远去,阿戈斯蒂诺的气色变好了些,他又开始叫克肯扶着他下床散步,可同时,他也终于得知儿子的死讯。

听克肯讲述完全部经过,阿戈斯蒂诺瘫软地跪在了冰墙前痛哭起来,他本就对阿奇愧疚颇深,如今,儿子为终结他曾惹下的祸害负伤,被人无情杀死,阿戈斯蒂诺真希望能用自己无意义的生命换回他可怜的儿子。

“老爷,杰森少爷让我们一定要保管好少爷的肉.身,将来某天,少爷还能回来。”克肯抹了把脸擦去泪水说道。

阿戈斯蒂诺回头望着他,苍老的眼角被热泪湿润,“那是什么意思?”他问,“怎么回来?看看他……他没有动,没有呼吸。”

“少爷一定能回来的,我们都在等他,你也不要放弃。”

“我只是病了,脑袋还清醒,不需要你编造这种谎言来安慰我。”阿戈斯蒂诺低头叹了口气。

“他没有骗你,少爷会回来,只不过不再是人,杰森.温伯尼说他会以恶魔的身份回来。”沃利从门外走来语气坚定地说:“在此之前,我要为少爷做一件他没有机会去做的事,带你去潘西雪山。”

“那是什么地方?”

“那里有世间最神奇最精湛的医术,可以治好所有疑难怪症,你和我的毒症都有可能在那里找到治愈的方法。”沃利将阿戈斯蒂诺从地上搀扶起来说:“你得跟我去,老爷,这是少爷的心愿,你要陪我一起完成他的心愿,好吗?”

阿戈斯蒂诺回头瞅了瞅被冰封的儿子,如果阿奇真的还能回来,那么他一定要活到那一天才行。

“我和女巫生活过数年,那本是我这辈子经历的最怪异的事,你们刚才所说的话,我希望是真的,无论变成亡灵还是恶魔他都是我的儿子,所以……我相信你们。”阿戈斯蒂诺转向沃利说:“我跟你去,我要活着,我要等阿奇回家。”

沃利冲老爷欣慰地笑着点头,这件事他已经跟埃德蒙与诺丁.劳瑟商量过,出于对阿奇的感激,诺丁.劳瑟对此事格外重视,时刻准备着带他们回潘西雪山。

临走前,沃利想单独和少爷待会儿。

他合上房门站在冰墙前,望着少爷的眼神是疲惫且伤感的,近些日子他根本无法入睡,每次闭上双眼看到的不是黑暗,而是血红。

哥布林病毒导致他产生了嗜血的冲动,图耿野护卫夜袭惊骇山庄那晚他杀人杀到失控,敌人的鲜血喷溅到他的身上、脸上,他凭着强大的忍耐力没让自己得逞。

“我们一定能再相见的,在此之前,我会守护好你的父亲,埃德蒙和克肯会守护好惊骇山庄,你的‘影子’都在等你,所有人都在等你。”沃利的目光穿透厚厚冰层,仿佛在安睡酣眠的少爷看上去如此平静。“休息吧,一直以来你太累了,我的英雄。”他说。

做完道别,他们收拾行囊,在埃德蒙与克肯的目送下,由沃利驾驶马车载着阿戈斯蒂诺出发了。

金枫叶旅店一楼酒馆,诺丁.劳瑟正坐在窗边的小方桌上独自喝酒,黑女巫已死,她也有些想家,仍未动身返程的唯一原因便是等待沃利的回答。

“我能坐这儿吗?”欢快的女声拉回诺丁.劳瑟的思绪,她正在心中祈祷沃利能带来阿奇的父亲,她也想为阿奇做些好事。

抬头一看,是塞西尔,诺丁.劳瑟沉郁的脸色瞬间放晴。

“快坐吧!”诺丁.劳瑟冲塞西尔殷勤地笑着,她招呼酒馆小弟端来新的酒杯与酒,并为塞西尔斟满。

“你要走了是吗?”塞西尔抿了口酒后问,诺丁.劳瑟点头说:“我来拜索是为了寻找墨斯昆汀与他联手对抗黑女巫,那小子一个人把所有事都做了。”

“我一向不太喜欢他,不喜欢他的傲慢无礼,不喜欢他对女巫一视同仁的偏见。”塞西尔说到这里将整杯酒一口饮下,“现在我觉得他很伟大,他杀死了赛尔特.伊凡,保护了人类的同时也保护了我们。”

“我想他只是为了保护他的男巫免于女巫的伤害才会拼命,你我就不要自作多情了。”诺丁.劳瑟开起玩笑,而这很管用,塞西尔笑了。

“你要回的地方……离这儿很远吧?”塞西尔低声问道,诺丁.劳瑟神情有些遗憾地点着头说:“远得很,那里被称为世界的尽头。”说罢她便发现塞西尔的脸色更颓陈了些,于是她挑着眉说:“你不是可以随意穿梭空间吗?到时候来找我,我带你爬雪山,我们那儿最高的雪山山顶陷在五颜六色的云层中,空气可甜了,你能品尝到彩虹的味道。”

塞西尔只是想象都觉得那会是十分奇妙的景观,可她沉重地摇摇头,不等诺丁.劳瑟追问原因她便开口:“共和女巫团正要面临一场巨大的考验,我无法离开。”

“共和……听起来像个笑话,”诺丁.劳瑟翻着白眼数落道:“某个很有头脑的家伙将责任推到所有人身上,让大家以为自己都是极为重要的一部分,事实上,只是最高境界的独.裁罢了。”

塞西尔偏头看着诺丁.劳瑟笑了,“我还以为你住在雪山里,智慧这方面就和荒野人无异呢,你还挺有见解的嘛。”

“怎么?我看起来很蠢吗?”诺丁.劳瑟推开两人的空酒杯趴在桌上不满地问,她们的脸只距离几寸。

塞西尔浅浅笑着缓慢凑近,诺丁.劳瑟没有后退躲避,只是等待着,她们默契地将头倾斜,嘴唇紧贴缠绵起来。

好在这是白天,酒馆里并没几个食客,她们的“荒唐”行为无人察觉。

亲吻一阵后她们不舍地分开,两人都甜甜地笑了。

诺丁.劳瑟善于和女人**,塞西尔是几百岁的女巫,在遇见彼此前她们早就经历过诸多心动,所以在她们脸上并没有少女怀.春那样的羞赧,可不知怎的,她们都觉得对方十分真诚,一种“历经无数心碎终于找到你”的强烈感受萦绕在她们脑中。

“我会记住你的。”塞西尔挑起嘴角笑道。

“我也是,但是……我没准儿还会来拜索呢,我非常想知道墨斯昆汀是否真会归来。”

“希望他会吧,没有他的杰森.温伯尼太孤单、太可怜了。”

战争结束后德芬格学院很快向学生们发出通知信函,在珍妮和盖文的劝导下杰森也于开学第二天回到了学院中。

没有索菲亚和阿奇的陪伴,他只好独来独往,无论上的什么课他都木然发呆,一个字听不进去。

“他好像死了……”

“我有可靠消息,那个高岩王子杀了他,还挖出了他的心脏。”

“真的吗?”

下课后经过大厅时,杰森听到查尔斯和他的小团体正在议论阿奇的死,杰森不喜欢听他们提起阿奇,好的坏的都不喜欢。

“尸体呢?不会被石化了吧?听说那个高岩二王子只要碰谁,谁就会变成石头。”艾利克斯的语气竟有些戏谑。

攥紧拳头忍耐的杰森抬眼瞪着几人的背影,他咬着嘴唇控制自己不要爆发,就在这时邓尼斯.山姆士发现了他,邓尼斯.山姆士冲查尔斯使了个眼色,几人迅速回头。

“温伯尼!好久不见啊,”查尔斯双手抱臂领着几人走向杰森,“你一定知道对吗?关于墨斯昆汀,他真变成石头了吗?你知道放在哪里吗?我们很想见见世面。”查尔斯嬉笑着问,其他孩子也跟着哄笑起来。

“他没死。”杰森咬着牙说。

“拜托,我父亲是伯爵,他什么都知道,那高岩王子用墨斯昆汀自己的刀了结了他,很讽刺吧?”

“闭嘴。”杰森呵斥了声,查尔斯脸色骤变,他先是推了杰森一把又揪住了他的衣领,“墨斯昆汀家都是恶人,整个王国的人都讨厌他们,除了你,没人会替他哀悼,我父亲还要举办宴会庆祝呢……”

没等查尔斯语毕杰森便冲他脸上来了一拳,查尔斯险些摔倒,他的朋友们一起扶住了他。

“别再提起他的名字,否则你们会后悔的。”杰森阴沉着脸威胁道,虽然查尔斯等人并不惧怕杰森.温伯尼,可他这幅反常的状态还是让几人懵了。

查尔斯本想把这拳打回来,突然从楼上下来的盖文使他止住念头,杰森安静地领着盖文走上二楼,查尔斯心有不甘,可他是真的不敢招惹盖文。

晚些时候,杰森听到窗外有交谈声,他打开窗户来到露台上,原来是邓尼斯.山姆士正对两个女孩吹嘘自己知道阿奇.墨斯昆汀已故的消息,那两个女孩追着他打听细节,他便添油加醋,多说了些并没发生的事进去。

杰森扶着围栏的右手手指发出暗绿色的光,他说过了,谁也不能提起阿奇.墨斯昆汀。

夜里,邓尼斯.山姆士回到宿舍后就要脱衣上.床,窗户突然被狂风吹开,他吓了一跳,冲门外唤了几声侍从的名字,可并没有人理会他,于是他只好自己去关窗户。

当他来到窗边时,一个穿了身黑色披风,蒙着面的人腾空升起出现在他的露台之外,邓尼斯.山姆士看傻了眼。

他刚要呼救,“咔嚓”一声,他的脑袋被无形的大手捏碎,五官全部凹陷变形,他闷声倒地,手脚抽搐两下便不再动弹。

而露台之外漂浮着的正是杰森.温伯尼,他的右手被暗绿色气流缠绕,指尖由绿色向黑色变幻加深。

盖文回屋时他正穿着单薄的睡衣坐在床边一言不发,被子下露出一角黑色,趁盖文关门转身前他将被子拉高盖住了那披风。

“这两匹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突然躁动起来,我差点没拉住让它俩给跑了。”盖文抱怨道,回到自己床边开始铺展被褥。

杰森没有回话,想必那些动物有感知危险的本能吧,就像地震时鸡会飞狗会叫一样。

他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将阿奇的披风搂在怀中背对着盖文。“晚安。”他说,盖文也轻声回了句,这是少爷今天对自己主动说的第一句话,盖文愿意将这称为进步。

对于杀死邓尼斯.山姆士,杰森没有感到任何不安和愧疚,甚至,他闭上眼睛时嘴角还带着笑意。

“这就对了……吾儿……开始了……”空灵沙哑的女声在他耳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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