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温伯尼可以治愈那些受伤的女巫，但他无法清除女巫们呼入体内的红颠茄烟雾，事实上他也被少量烟雾影响，在帮助女巫们清理了一夜战场后，他已经疲倦到了极点。

“塞西尔，你怎么起来了？去休息吧，你甚至站不稳。”阿贝尔加看到塞西尔倚着木篱笆向他们颤巍巍地走来赶紧去搀扶。

“送他回家，他为女巫团做得够多了，我不想让他太累。”塞西尔望着不远处正蹲在地上给受伤女巫治疗的杰森说。

阿贝尔加温婉地笑说:“霍福斯汀长老似乎终于对他改观了，她开始接受他了。”

“不需要，他帮助我们又不是因为她。”塞西尔赌气说，而这也是杰森对她说过的。

两人来到杰森身旁，待他将女巫腿上的砍伤愈合，塞西尔拍了拍他的脑袋，“走吧，你该回去了。”

“可是……还有许多伤员……”

“走！”塞西尔冲杰森瞪着眼睛说:“这不是你的责任，我们失去了这么多族人全是因为长老的自不量力，艾罗蒂警告过她应该撤离。”

“人人都会犯错的……”杰森淡笑着起身，可他双腿发软，要不是两个女巫眼疾手快扶住他，他差点瘫跪在地上。

“看你，累坏了吧，我送你回家去。”塞西尔说罢握住他的手，两人消失了。

“他走了？”安.霍福斯汀来到阿贝尔加身后，阿贝尔加点头，她似乎想对长老说些什么，却几度欲言又止，最终也没开口。

被男巫使用过的丽维因法杖变得十分焦躁，阿贝尔加无法使交替闪烁的渊黑与碧绿停止，无论她触碰与否，那法杖一直在颤动，她的能量也不再被法杖接受……

回到温伯尼庄园后，两人几乎同时瘫躺在床上。

“你还是走吧，盖文应该快来了，他不太支持我帮助女巫团，所以……我不想让他知道昨晚的事，他会吓坏的。”杰森有气无力地说。

“你真是个可靠的朋友！”塞西尔翻身坐起狠狠亲了杰森的额头一口，“谢谢你，在我走前必须要说的是……那法杖由你使用简直神了！”

杰森腼腆地笑笑说:“我也喜欢她，当我拿着她时，我感觉全身充满无穷无尽的能量，我感觉我能飞。”

“她？那只是根上万年的棍子，我时常好奇法杖怎么还没腐烂，大概是首任领袖给它注入过法力吧。”

杰森撇撇嘴没有反驳，只有他听到了丽维因法杖发出的声音，在场的安.霍福斯汀和阿贝尔加都没能接收到“她”关于地狱丧钟的善意警示。

塞西尔离开后，杰森赶紧脱掉外衣和裤子塞到床底下，那些衣服溅上了猎巫人的血迹，他可不想被盖文发现。

等盖文来喊他起床时，他已酣然入睡。

早餐过后贝利昂来找杰森，盖文告诉贝利昂他的懒虫少爷还没睡醒，贝利昂只好托付盖文去杰森的卧房帮他找些适合给十岁出头的孩子阅读的书籍，听到与文字有关，盖文当即拒绝了他的请求，并叫贝利昂自己去找，而这恰恰如他所愿。

贝利昂悄然来到杰森的卧房，他小心翼翼地将门关紧，单膝跪在床边，杰森那毛茸茸的小脑袋从枕头上滑落，趴在他自己的胳膊上睡得正香。

那天的怪梦仍旧困扰着杰森.温伯尼，他以为只要有诅咒之神的“照看”他就永远不会做梦，可贝利昂竟然出现在他的梦中，还是以一种与他本人完全相反的性格，现实中真正的贝利昂绝不会对他说那些话，做那些事。

贝利昂能够冲破屏障进入他的梦境还要归功于杰森喝了他的血，无形的魔魇深入到他的肌肤、血液与骨骼中，厄里斯之子间的连接是厄里斯注入到他们心脏中的神力，贝利昂钻了这空子，由血入梦，因此没有被神的屏障拦截。

只不过，梦境的真正结束是杰森来到一楼目睹神父讲经后，因为贝利昂对此还不熟练，所以盖文和修女们都没出声。

“小家伙，我现在还不想折磨你，但是……我需要你远离那个恶魔，所以，让我送你一场关于他的美梦吧。”贝利昂低声说着冲杰森耳旁吹了口血红色的轻烟，这是他的魔魇。

红色魔魇千丝万缕，像蛛网也像眼球中的血丝，它们钻进杰森的耳朵里，侵略了他沉睡的大脑。

杰森.温伯尼被刺眼的阳光晒醒，手心沁凉潮湿和清新的草香让他立刻发觉自己躺在草坪上，他撑着身体坐起，四周除了碧绿草地还有清澈的湖泊，穿着鲜艳华服的年轻恋侣们在湖边散步。

他不知道自己置身于哪里，有点像圣迪卡佛斯宫外的无边草坪，但他没有看到巨大的圣宫，远处尽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和一望无垠的绿野，骑着骏马的男男女女互相追逐，总而言之，无论他看向哪里，哪里都有成双成对的恋人。

“嘿！你来晚了！”熟悉的男声自身后传来，是阿奇。

能在梦里见到阿奇太好了，这一定是个美梦。杰森这样想，他笑着转身，阿奇穿着修身的黑衣黑裤，乌黑的短发没过耳朵，白皙的皮肤被阳光照射后发出柔和的光。

他走向阿奇，阿奇正冲他微笑，当他们距离只剩两三米时，阿奇却牵住了另一个年轻男子的手。

那男子和自己个头差不多，也是白白瘦瘦，一头金色的卷发，杰森没有看到男子的样貌，他一脸错愕跟了上去。

“阿奇，他是谁？”杰森问，阿奇就像听不到他的声音一样与那男子谈笑。

“是今天？抱歉，你肯定很难过吧？”陌生男子晃着一头蓬松的金发仰望着阿奇，就像杰森望着阿奇时一样。

“我曾经难过，我害怕面对这一天，但是我遇见了你，你带给我幸福、平静，你和他完全不同，他只会带给我……混乱和痛苦。”阿奇捏着男子的鼻尖宠溺地说，杰森暗想:一定不会是说我。

“但是你爱他，他是你第一个爱的人不是吗？这很重要。”

“不，最初不重要，最终的才重要，我从没像现在这样快乐过，你是个简单的人，我不需要时时刻刻担心你是否陷入危险，担心会有人把你夺走。”阿奇非常耐心且温柔地安抚着金发男子，这让跟随在他们身后的杰森不知所措。

强烈的刺痛像是把杰森的心脏扎出了千疮百孔一般，阿奇说的人是他，那个最初的却不是最重要的人，那个带给阿奇混乱与痛苦的人。

无论他怎样声嘶力竭的呼唤，阿奇都听不见，其他人也听不见，他伸手去抓阿奇却只是穿过他的身体，但他还是想跟着，想看看他们要去哪里。

是一座坟墓，墓碑上刻着他的名字，没有出生与死亡的日期，只是简单的名字。

“我以后不会再来看他了，”沉默一会儿后阿奇对金发男子说:“我有了你，是时候把他放下了，是时候……让他彻底离开我的世界。”

金发男子听罢激动地扑到了阿奇怀里，他的脸埋在阿奇的臂弯中，杰森.温伯尼还是没能看到他的样子。

杰森绕到男子身后凝视着阿奇的眼睛，他的双眼满是柔情，嘴角挂着浅笑，他看起来非常幸福，他们看起来非常幸福。

杰森.温伯尼却已泪流满面，尽管他很清楚这只是梦，可看到阿奇与别人相拥相爱还是让他心痛不已，他讨厌这个梦，讨厌梦里的阿奇，也讨厌这个金发男子。

“我会忘记你的，”阿奇突然开口，他盯着杰森的眼睛用冰冷的语气说:“我不会再提起你的名字，不会再想起你，我不再爱你了，走开吧，离我们远一点，走开！”

杰森觉得非常委屈，真正的阿奇绝不可能怀抱着其他人轰赶自己，这个梦太残忍太恶毒了，他只想赶紧醒来。

“我很高兴你死了，让我终于有机会爱上别的人，我爱他，他从不哭泣，从不拒绝，他比你可爱太多。”阿奇炫耀似的捧着男子的后颈与他亲吻起来，男子只是踮起脚乖乖配合，阿奇偏头亲吻着男子的嘴巴，眼睛却仍冷寂淡漠地盯着杰森.温伯尼。

“只是梦……”杰森摇着头后退，酸楚与苦涩无比真实，他不断提醒自己这是个梦，但并没能缓解他如鲠在喉般撕心裂肺的疼痛。

退后的脚步踩空，他仰倒进一座深坑中，他猛地起身却撞在了坚硬的木板上，周围是死寂的黑暗，他被困在了木棺中，他使劲推搡、踢打，棺盖纹丝不动。

苦苦折腾一阵后他放弃了，无助和绝望拉扯着他绞痛难忍的心脏，阿奇的话语和行为在他耳中与眼前挥之不去，他多希望真正的阿奇能将他从残酷的梦魇中拯救出去，可是阿奇现在又在哪里呢……

看到睡梦中的男巫蜷缩成一团轻声啜泣，贝利昂脸上露出得逞的满意笑容，他从没想过男巫的眼泪能让他如此兴奋。

“杰森！醒醒！”贝利昂的呼唤声使杰森惊醒，棺盖被挪开，白光倾泻点亮了他的视线，贝利昂正在前方朝他伸手，“抓住我的手。”贝利昂周身的圣光比阳光还要明亮。

杰森惊醒起身，与梦中的他同步，他看到贝利昂正坐在床边，而他脸上的泪水也和梦中无异。

贝利昂将涕零如雨楚楚可怜的男巫温柔地抱住，“没关系，只是个噩梦，我们都会做噩梦，它或许很可怕，但它无法伤害你，噩梦只不过是一场明目张胆的骗局，你知道你不会相信。”

这正是杰森最想听到的安慰，他才不会相信梦中发生的一切，不会相信刚才的梦，不会相信任何一个梦。

心中撕裂般的悸痛是唯一真实的，而这份疼痛一天天加重，阿奇说会很快回来，他没有做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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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残酷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