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中立者

蚀红之境就像它的拥有者一样,是个难缠的无赖。索灵身上一旦沾到红火,黑袍会迅速燃烧,它们引来的灵魂也会跟着起火,用不了多久,黑袍烧成灰烬,空无一物的袍子下惨叫声停止,索灵与灵魂会化成黑烟消散在浑浊的灰雾中。

腐朽的草野和灌木丛被红火点燃,范围逐渐扩大,丧钟的古堡被红火全面包围。恶魔们为这盛景欢呼,贝利昂站在红火中心,透过晃动的火焰凝睇着不远处的破败古堡,窗边的维尔.韦斯也正盯着他。

“我们没有必要招惹丧钟大人。”伊克塞斯向‘罪恶’提出。他对地狱的了解是这对魔鬼姑侄的破坏向导,将潘地曼尼南清理得差不多后他们就换了个地方,叛乱森林是第二站,接着便是这里。

“侄子。”‘罪恶’喊了声,贝利昂回到她身边,“那家伙还不出来,姑妈,让我把古堡点了吧……”

“不可行!”伊克塞斯阻止道,“丧钟大人手握无数法器,烧毁古堡太可惜了,有些法器我们可能用得上。”

“那……姑妈你就辛苦一下,杀了他。”贝利昂试探道,‘罪恶’居高临下地盯着侄子说:“我对那些小玩具没有兴趣,要杀你自己去杀。”

贝利昂低着头吞了吞口水,因为没和丧钟打过交道,对方水平如何他心里没底,所以对此有些犹豫,可他也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恶魔的面退缩。

“那好,你歇着吧。”贝利昂硬着头皮笑道,转身之际,脸上的殷切笑容也同步消失,他穿过燃烧的草野走向古堡,迈过灌木丛后脚下的路格外泥泞,他的双腿陷进了不知多深的沼泽中。

“见鬼!”贝利昂低声骂了句,他的出师不利引得一众恶魔发笑。

就在贝利昂拽着裤腿试图将右脚从泥泽中拔.出,他瞄了眼古堡窗口,维尔.韦斯不见了。突然,一股蛮力从他脚下掀起,他被那力量推出好几米远。灌木丛就如古堡的守界线,沼泽下的力量不允许他踏入。

贝利昂躺在自己的红火中,身后的恶魔全在感叹惊呼,他抬头一看,从沼泽里冒出来一个泥做的巨大怪物。

那泥泽巨怪如爬行的大猩猩,只是没有脑袋,比腿要长出半截的前臂既能走路也能攻击,它由发黑的青泥构成,烂草和青苔糊遍全身。

贝利昂一骨碌翻身爬起退到了红火旺盛处,泥泽巨怪停在红火外,它站直身体时足有六七米高。

“哈!它不敢过来!”贝利昂回身冲大伙儿得意地说,原本微笑的伊克塞斯脸色突变,“小心!”他高声喊道。

贝利昂回头,那泥泽巨怪不仅踏进红火,它身后还多出两个同类。触碰到红火的泥泽巨怪从四肢开始往上凝固,渐渐失去行动能力,但当红火把它们的身体烤透,软泥变成硬沙散落一地竟然能将红火扑灭。

泥泽巨怪越来越多,它们前赴后继迈入火场,逐渐熄灭了古堡前的多半数红火。

贝利昂极不甘心,他抬手冲泥泽巨怪释放蚀红之境,火球击中烂泥做的身体就像往沼泽里抛石头,陷入之后不见踪影。

贝利昂不打算就此放弃,刚才已经叫那帮恶魔看过一次笑话,虽说他把领头话事的位置让给了‘罪恶’,自己却也不能太过出丑,好歹他曾打断过撒旦一支角。

贝利昂把火球变为火柱,朝离他最近的泥泽巨怪死命喷射,巨怪先是断了前肢,接着身体被轰出一个洞,红火在泥洞里囤积数秒后突然炸开,青泥四溅,贝利昂离得近所以被喷了一身,耳边又是一阵狂笑,他无奈地咬牙忍下。

贝利昂抹了把脸拭去泥浆,才睁开眼睛,迎面便是来自泥泽巨怪的一记重拳,软泥糊脸已经很难受了,这一下让他鼻孔、嘴巴,甚至耳朵里都塞满了泥。

“妈的!”贝利昂吐出口中的臭泥咒道,咽喉阵阵恶心,口腔满是细沙,恼怒至极的他令那泥泽巨怪浑身裹住红火,巨怪很快如被烤在火炉中的陶器一般变僵变硬。

接连定住三个泥泽巨怪后,他以为局势已被自己控制好,可巨怪化成沙土朝他涌来,将他的半个身体埋住,更多泥泽巨怪还在往这边爬来。

“姑妈?帮忙呀!”贝利昂终于朝‘罪恶’伸手发出求救,那些沙土比烂泥也不逊色,每一颗都似有生命般为主人抵御着古堡,沙土逐渐淹没贝利昂的脖子,接着便要呛进他的口鼻。

“恐怕得您出手了。”伊克塞斯心里很急,但他的语气并不会显出慌忙。

‘罪恶’走向贝利昂,她加快脚步跑了一段,在接近红火时化为一股黑沙飞到空中,这一举动叫贝利昂给捕捉到。难道‘罪恶’畏惧他的蚀红之境?他在心中暗付。

滚滚黑沙直冲贝利昂,与包着贝利昂的青沙纠缠在一起,很快便让他脱离束缚。青沙落地,黑沙变回‘罪恶’挡在了贝利昂身前。

“把它们都杀了!姑妈,还有那个老男人!”贝利昂越过泥泽巨怪指着站在古堡大门下的维尔.韦斯,像是小孩告状一样求姑妈为他报仇。

泥泽巨怪在灌木丛后站了一排,它们没有脑袋所以发不出吼叫,但疯狂挥舞的粗壮长臂已经表达清它们的心声,维尔.韦斯需要这些人远离他的古堡。

‘罪恶’往前几步盯着不远处的维尔.韦斯,维尔.韦斯双手抱臂悠然地站在原地,伸出背后的手朝他们挥了挥。

“那是什么?”贝利昂嫌弃地眯起眼睛细瞧。

泥泽巨怪在‘罪恶’靠近时伸出手臂挡住了她的去路,‘罪恶’看了眼它们脚下,泥泡翻涌的沼泽地一直蔓延到古堡,而破旧的古堡显然也在晃动、起伏。

“我们离开。”‘罪恶’静静说道,转身便走。

“什么?我们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相信我,侄子。”‘罪恶’停在贝利昂身边偏头意味深长地说:“是他放过了你。”

“但是,他是路西法.晨星那边的……”

“不,他不是,他只是想守护自己的领地,否则他会亲自迎战。走吧,我们不需要他。”

贝利昂又远远盯了丧钟一会儿,对方转身回到自己的古堡,期间还在用后背的手冲他挥舞。

恶魔挤满撒旦宫,交头接耳,毫无秩序,更有甚者用从“废墟”武器坑捡来的宽剑打闹,还撞倒了宫殿中的灯柱和鬼头铜像。

“安静点!你们这群莽夫!这是我姑妈的宫殿,不许你们搞破坏…”贝利昂将那两个打闹的恶魔强行分开,其中一个伸手推了他,似乎对新撒旦的小跟班毫无在意。

“再碰我一次,我会烧掉你的丑陋脑袋。”贝利昂恐吓道,那牛眼睛恶魔识趣地认怂退到后方。

贝利昂扫了眼宫殿大厅,各种各样的丑恶魔看得他眼珠子疼,回到血金宝座前,纳托瑞斯卧在‘罪恶’脚边,他捂住脑门陷入无尽烦闷,现在的场面绝对不是他所期待的。

“他为什么还不回来?”贝利昂沉住气后向伊克塞斯询问,伊克塞斯只是摇了摇头,没有思莱利安向他禀报过路西法.晨星的踪迹。

“姑妈,或许你应该去炼狱找他。”

“最好是杀了他,让他永远留在炼狱,对吗?”‘罪恶’微笑着问,贝利昂本想点头,很快察觉‘罪恶’这是对他阴阳怪气。

“我不会再回那个地方了。”‘罪恶’坚决地说:“我们等着,他会来的,我能感觉到。”

贝利昂极其敷衍地点了点头,如杂兵般的恶魔们争吵着,谈论着,放声大笑着,吵得他耳膜生疼,他冲伊克塞斯打了个手势,伊克塞斯立刻领会,将近百个恶魔轰出了撒旦宫大殿。

“你总是惦记这件事是因为你闲得发慌。”‘罪恶’用漆黑的眼珠斜睨着贝利昂说:“再去敲斯托拉斯的门,整座魔殿只有他的房门我没打开,我们需要知晓他的立场。”

贝利昂听罢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他确实需要给自己找些事做。贝利昂提步要走,‘罪恶’突然叫住了他。

“伊克塞斯提过,他有个侍奉者是男巫。”

贝利昂霍的转身,“什么男巫?我的男巫么?”他笑着问。

“是他舅舅,但他们关系似乎不太好,我的重点是……如果你见到斯托拉斯,别乱说话,不要提起泰恩城的事,装作你不认识任何男巫,我们无法确定那是合他心意还是与之相反。”

“我知道了,姑妈。”贝利昂欠身退出大殿,朝着黑色长廊走去。

贝利昂站在魔神斯托拉斯的黑棕色大门外,他敲三下等五秒,如此往复六次后他直接放弃了。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开门,不然我就烧掉它。”贝利昂贴着门大声说,门里没有丁点响声,他又使劲捶了两下,仍无回应。

贝利昂退到长廊另一侧,手中生出红火准备说到做到。

“别!你这傻小子!”伊克塞斯远远对他喝喊叫停,踏着快蹄冲了过来,贝利昂熄灭红火,望着天花板长出一口气。“又来了,又来了,人人都要指挥我几句。”

“你必须管好你的手和嘴,你需要她,所以听话些,我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小心。”伊克塞斯严辞嘱托。

贝利昂显然已经听够说教,他指着门假笑道:“不让我烧,那你来,祝你成功哟。”说罢,贝利昂嗖的跑进黑暗长廊,轻慢的怪笑声在长廊中回荡许久。

他在每一层溜达,然后他发现了一件很有亲切感的房间——阿奇的黑色大厅。

贝利昂推门进入,空旷黑厅仅有一张黑色羽毛床,他更加确定这是那冰冷无趣的墨斯昆汀所居之处。

“墨斯昆汀~墨斯昆汀。”贝利昂怪声咕哝着坐在了黑色羽毛床上。“我敢打赌你正抱着我的小男巫,亲吻他的嘴唇、脸颊或者其他部位,我好嫉妒啊。”

贝利昂叹了口气枕着双臂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屋顶闭上了眼睛。

“无所谓,我会用你的血涂满他的脸,我会让他哭,他的眼泪混着你的血,那一定非常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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