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切并不是完全顺利，公开身份的第二天，帕莱辛红宅的一对新主人得到了大量民众的支持，却也有不少平民表达了对他们的抵触与更深的质疑。

“如果他们这么厉害，怎么放任伟大的扎克亚斯国王被一个人类国王杀死？而且后来，他们还与那伯梅尔小鬼来往频繁，私交甚好的样子。”红铁门外除了满地献花，也有众多疑难。

“我不会轻易信任他们，他们和我们不一样，在过去，他们富有，我们穷得要命时不一样，现在就更加不是一路人啦，恶魔不就是蛊惑好人背弃圣主堕落的家伙么？”人群中一个男人说。

“可别忘了我们祖上屠·杀过好多邪恶女巫的事迹，他是她们的后人，他是来复仇的。”另一个瘦如木柴的老者瞪着惊恐的眼睛扫过众人。

“没错，男巫向恶魔献祭了灵魂，他们是来毁掉我们的家园的，这就解释了他们为何如此亲密。”眼球总是歪向一边的妇人说。

……

会客厅中，闭目端坐在沙发上的杰森睁开了眼睛，用一种心头怒火熊熊，却要全力压制的神情对阿奇苦笑了两声。

“一会儿我控制了你，一会儿你蛊惑了我，我得承认，他们的想象力并没有我以为的那样贫瘠。”杰森无奈地说。

站在壁炉前一手搭着橱台，目光落在跳跃火焰上的阿奇冷哼了声，“管他们怎么说，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做。今天为止，她还没有主动找过你，你猜她在做什么？想什么？”

“好的一面是她在犹豫是否要再杀死我一次，而另一面，她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

“那我们就要比她先一步出手，你得找到她们。”阿奇回过头斜睨着他说:“趁她们都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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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坦辽阔的清新绿野上，尖顶帐篷三五一簇各占据地，七彩的徽旗随风扬摆。帐篷下方的餐桌很快被侍从们摆上酒菜，远些的箭靶场和决斗台也正紧罗密布地搭建着，工匠与穿着灰衫轻甲的士兵们忙碌不休。

“我亲爱的领袖小姐，太阳打哪边出来？你竟然是第一个到场的。”远离竞技会场十余米的地方，格洛斯特姐妹悄然出现在呆站的阿贝尔加身后，塞西尔跃步向前环住了她的双肩。

阿贝尔加回头笑笑，与塞西尔和芳达握住了手，才一走近，比妹妹更加细心的芳达便察觉出了阿贝尔加脸上一闪而过的彷徨。

“昨夜的会议，你们谈得如何？”芳达问起。

阿贝尔加先是给了她们一个遗憾的微笑，“我知道你们和我一样热爱这里，我是那样希望神邦会是我们永远的家，可是，我亲爱的姐妹们，为了这片土地的和平，我们必须离开了。”她惋惜地说。

两双明亮的碧色眼睛瞬时阴暗下来，芳达甚至红了眼眶，阿贝尔加将她们拉近一步，用鼓励的笑容注目着她们。

“振作起来，你们两个，我们得正视属于我们的命运，我无数次对你们说过，她迟早会来。现在，她要来了，你们准备好战斗了吗？我深深相信，若是我们赢得胜利，西格玛神邦与它的人民会非常愿意让这里成为我们永远的家。”阿贝尔加说。

“你说得对，短暂的安全与宁静深刻地依赖于善良者的帮助和不稳定的好运，可那并不是我们追求的，我们必须面对她，当做生命中的最后一战那样全力以赴。”更快振奋的塞西尔对姐姐说。

受到鼓舞的芳达嫣然一笑，可眼底的愁闷却像是渗入地板的煤油那样难以清除。她昂首眺望着远处的竞技会场，众多纷飞的旗帜中，她在凝注着其中一面。

将近正午，最大的一顶红日般的圆帐篷下，一身锈红锦缎，生了尖嘴鸡头和一对巨大鸟足的国王仰天长鸣，宣布竞技大会正式开始。

箭靶场上横向排列的赛手们挽弓搭箭，待裁判官敲响铜锣，长箭犹如铁蛇争抢前冲，只为竞得十多米外那唯一的火红靶心。

赛道两端的裁判官奔向彼此在中央会合，一阵之后，面容苍老但体力颇佳的老裁判官举着一支棕色尾翎的箭矢跑向国王。

“第一轮射击赛的胜出者是——来自艾欧多家族的弗兰卡爵士！”鸡头国王朗声宣布，会场响起热烈的欢鸣与掌声。

有着一身棕色皮毛的壮年狼兽人快速来到国王座前，自侍从官的手中接过一支代表着胜出次数的羽形黄金标牌，随后他便以右手触碰额头，再转向周围扫视众人时，那手划至胸口，向所有祝贺者表达了他的感谢。

弗兰卡·艾欧多爵士走向下一轮射程翻倍的射术比赛时，年轻的掌旗手已经举着艾欧多家族的红棕爪痕徽旗绕场结束，重新回到了飘舞着各式各样图纹的徽旗队伍中。

不久之后，另一边的双人决斗也在激烈的群众喝喊声里分出了胜负，一身沙色皮毛的高大狼兽人不紧不慢地扛着长枪到国王的帐篷下领取属于他的胜利标牌，观众们高叫着他的名字——不败的斯丁森·格尔弗——以表达他们狂热的支持。

“格尔弗家族怒火长燃！”掌旗手是个瘦小活泼的狼兽人，作为斯丁森·格尔弗的弟弟，他从父亲那里苦求多日讨到了这个职位。他连蹦带跳，围着决斗台和观众席跑了整整两圈，不断高喊着格尔弗家族的族语。

经过女巫们的帐篷时，斯丁森·格尔弗走向面带崇仰的女人们，将他的第一枚金标牌递向了芳达。

“斯丁森团长，这么重要的东西可不能随便送人哦，这可关乎着你能否成为本年度的第十次冠军呢。”塞西尔举着一杯盛了金色酒水的玻璃杯来到狼兽人身旁，语气欢脱地打趣道。

斯丁森·格尔弗那充满爱意的火热目光始终未从芳达的脸上移开，而芳达也用婉转绵长的眼神凝望着他。

“没关系，我还能赢更多，这一枚代表着幸运和勇气，它很特别，她也是。”斯丁森·格尔弗微笑着说，随后冲所有女巫颔首致意，潇洒地转身回到了赛场上。

芳达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离去，将金标牌紧紧攥在手中，与此同时，她的眼中晶莹闪动，坐在她左侧的阿贝尔加抚上了她的手。

“芳达，告诉他你要离开的时候，也要告诉他你会回来。”阿贝尔加说。

“我会的，一定会。”芳达哽咽着承诺。

各项赛事激烈地进行，个别忙碌的掌旗手们在傍晚来临前显现出了疲惫，尤其要数格尔弗家族的小希多林，因为他的哥哥斯丁森太过勇猛出众，他在赛场上跑了不下二十圈。

赛场一侧，被微风吹动的有莱奥伦家族的雪花银币徽旗、温山家族的六颗狼牙徽旗、约克安家族的三狼绕日徽旗、瑞特家族的箭头鼠尾徽旗、图灵家族的黄金翎羽徽旗……而格尔弗家族的火焰狼头徽旗，因为掌旗手忙着啃食两根鸡腿和一壶甜梅子奶酒，可怜的旗帜只好暂时斜靠在铁围栏上。

十月竞技大会于暮色中走入尾声，红溪侍卫团团长斯丁森·格尔弗再次蝉联冠军，成绩仅次于他两枚金标牌的则是勇正军总司令弗兰卡·艾欧多爵士。令国王意想不到的是，情报大臣布瓦尔·瑞特的长子河凯·瑞特竟居于第三，作为鼠兽人在众多狼兽人勇者的较量中取得了叫人称奇的好成绩。

观赛者与参赛者的大部队簇拥着国王的随从团和护送队伍陆陆续续返回王宫，憨厚亲民的矮脚鸡国王谢德·图灵为这完美的一天举办了盛大的晚宴，女巫们也全数盛装出席。

芳达趁着斯丁森·格尔弗还没有被他的部下与兄弟们灌醉之前邀他去到外厅，向他道别，原本沉醉在胜利与狂欢中的狼兽人如遭到霜打的太阳花般颓然地怔在原地。

“你……你们要……你要走了？为什么啊？发生了什么？”斯丁森团长困惑地蹙起眉心，威严的狼首上复杂的表情变化比人脸还要明显。

“不是‘发生了什么’，”芳达更正道:“而是‘即将发生’，阿贝尔加预感到，我们极力躲避的‘母亲’就要来了，我们不想连累神邦陷入无关的纷乱，因此，我们必须离开，回到我们原本的栖居地。”

“去做什么？等她来找你们然后把你们全部杀光吗？你不能走，芳达小姐，陛下也不会放任你们去赴死，你们已是神邦的一员。”

“我很高兴听到你这样说，但……这是我们的战斗。我们爱这里，所以才不忍心看它遭到破坏。”芳达说。

斯丁森团长急得抓耳挠腮，如此美好的一天，可这突如其来的告别却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快乐。“让我保护你。”他抓起芳达的双手说道:“我可以保护你，她只有一个，可我的弟兄成千上万，红溪侍卫团的使命之一便是守护弱小，不，我不是指你们弱小，我……我是说……请允许我为你而战，因为我……”

局促的狼兽人着实可爱又动人，与在竞技场上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时的他相去甚远。芳达抽回双手捧起他的面颊在他脸上轻轻印下一吻，他便没能说完已在心头盘踞许久的话语。

“人们常说命运无法被改变，一切都是注定好的，但我相信，它也不是无可动摇。”芳达用满是信心的语气告诉狼兽人。

他们一前一后回到宴会大厅，方才吵闹欢快的酒席间竟安静至极，他们挤过人流来到前排，国王所在的餐桌高台下，正站着两个她再怀念不过的背影。

“我的天！亲爱的杰森，和墨斯昆汀！”芳达欣喜地说，他们回过身来，杰森径直走向她与她拥抱，阿奇则杵在原地，偏着头打量她身后的狼兽人。

“斯诺瑞芬？”阿奇满面狐疑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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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0章 西格玛神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