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栖悦大脑发懵,她张唇,意识到自己听到的是什么之后,几乎是僵在了原地。
闻辛尧垂眸,深深看她一眼,松开捂住她唇的手,另一只手依然握着她,将她带离这个荒唐地方。
这次江栖悦乖得不像话,任由他牵着。
等走了一段距离,那种声音听不到之后,闻辛尧才停下脚步。
他折身回头,就看到江栖悦双颊越发滚烫,耳后根到脖颈处都绯红一片,浑身写满了羞窘。
两人一起听了墙角,气氛格外微妙。
江栖悦只觉得耳朵脏了,恼火地瞪着他:“你刚才为什么一开始不带我离开?”
非得故弄玄虚,让她别说话。
闻辛尧面色平静地说道:“我不认为你会一言不发地和我离开。”
光是让她保持安静就已经够费劲了,直接拉她离开,恐怕她得把整个会所都点了。
江栖悦讷讷地望着他,眸底划过一抹心虚,她嘴硬道:“还不是你到处乱走,把我带到这儿来的?”
闻辛尧不太明白为什么居然他也有错,对于她尾随他的事情也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淡声道:“可我刚才并没有看见你,你可以出声喊住我。”
江栖悦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暗暗指责她的行为是并不体面的跟踪,非君子所为,她羞恼地瞪他一眼:“才不要喊你!我是来抓你的把柄的。”
她不是君子,只是个来抓丈夫出轨证据的女子。
这下闻辛尧是真的困惑了,他挑了下眉稍,“把柄?”
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把柄需要江大小姐鬼鬼祟祟跟在他身后。
江栖悦轻轻哼了声,不满道:“你在酒桌上英雄救美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大家都知道你喜欢那个小明星,我现在成了妨碍你们爱情的坏女人,谁稀罕妨碍你们啊!”
天底下的男人多得是,被迫吊死在一棵树上已经很委屈了,要是这个男人还要让她头上长点草,她立刻马上就要离婚的。
越想,江栖悦心中的怒意更甚,气得眼睛都红了:“更过分的是,他们还造我的谣,说我长得丑,脾气还坏,简直胡说八道。”
闻辛尧看着她蹙着漂亮的眉,比起丈夫出轨,别人对她的误会让她更加生气,反应也更激烈,也在她的话中梳理出了重点:“所以你跟着我是想要捉奸?”
被点出自己的心思,江栖悦双手环抱在胸前,抬了抬下巴:“对啊。”
闻辛尧笑了笑。
江栖悦愣住了,“你笑什么?”
闻辛尧垂眸扫了一眼她脚上的鞋子,火红色的缎带上撒了金粉,蜿蜒爬上了她精致瘦白的脚踝,白与红的碰撞有种冷艳的美感。鞋跟远比平常的要细长,是品牌字母的形状,难以想象,这样一双鞋子有人敢把它穿在脚下。
可她能踩着这样一双危险的鞋子如履平地,健步如飞。
“你这双鞋子太打眼了,不适合穿来抓奸。”闻辛尧道。
从她追在他身后他就知道了后面有人,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急促又张扬,他不至于耳聋到这么大的声音连身后跟了个人也没发现。他以为是某个心怀不轨的女人,打听到他的行程来这儿堵他,故意将人甩开。
哪料到是她。
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
江栖悦就没有低调的习惯。
江栖悦很快反应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登时不悦:“好啊,所以你承认你来这儿是偷情的?”
怪不得,原来是自己打草惊蛇了,让他们提前警觉了。
“偷情?”闻辛尧挑了下眉梢,语调含笑:“不,我是来接我太太回家的。”
江栖悦反应了两秒,才反应他口中的太太是她自己,她狐疑地看他一眼。“真的?”
闻辛尧见她不信,淡声道:“如果我是来偷情的,又何必给你打电话?”
“你什么时候给我——”江栖悦的话戛然而止。
她记起刚才是有人给她打过电话的。
那通备注“老男人”打来的微信电话。
“你可以打开微信,应该有我的来电记录。”闻辛尧瞥到她不自然的表情,眸色深邃如墨,猜测大小姐肯定是给他存了奇奇怪怪的备注,失忆后才会毫不留情地挂断他电话。
他的眉眼温和沉静,却隐隐带着点强势的玩味。
江栖悦呼吸微微一滞,手下意识地摁住手包,微笑:“不用了,我的手机大概率是静音了,所以没听见。”
闻辛尧深深看她一眼,也不揭穿她的谎言,怕她恼羞成怒,最后哄人的还是他。
何必自讨苦吃。
江栖悦见他似是信了,松了口气:“好吧,就算你是来接我的。但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我恰好在二楼和人谈点事。”闻辛尧道。
“哦。”江栖悦不爱听这些生意场上的事情,兴致不高,“那你谈完了?”
“差不多了。”
会议结束后,付齐想请他吃饭,被他拒绝了。
“你大哥明天回来,我们明天该回一趟爸妈家。”闻辛尧想了想,把自己这边得到的消息主动和她分享。
“真的?”江栖悦转瞬露出惊喜明灿的笑。
住院期间她才知道,大哥江梓墨去国外参加一个活动,因为保密程度很高,采用了封闭式管理,活动期间他们是一直联系不上人的,活动按理说还没结束,怎么闻辛尧提前得知他要回国的消息?
闻辛尧慢声解释:“他乘坐的航班是海硕集团旗下的航空公司,航班信息我这边能查到消息。”
江栖悦恍然记起来,闻家的航运业特别强。
但闻辛尧能提前知道航班信息,也是需要提前让底下的人特别关注的,江栖悦抿了抿唇,神色稍稍松动了。
怪不得父母也对他交口称赞。
江栖悦不是白眼狼,礼尚往来是最基本的礼貌,她美眸眨了眨,浓密羽睫轻扫,“你什么时候带我去你家呀?”
她想到自己失忆后,她连他家的基本情况都不清楚,家里具体几口人,父母又长什么样,相处起来又如何……她统统都不清楚。
这场婚姻,目前来看也没有什么让她不舒服的地方,闻辛尧尊重她,那她也愿意花点心思去维持这段婚姻。她向来讨长辈喜欢,愿意花心思更是能将人哄得心花怒放。
顿了顿,她又觉得自己这样问似乎太不矜持了,又加了句:“我应该能去吧?”
闻辛尧闻言,垂下眼皮,眸光紧紧盯住她,眼神难得多了一丝探究。
江栖悦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白皙指尖忍不住轻轻攥住了大腿旁的布料,他的眸光深邃,有种静水流深的温沉,仿佛能包容万物,但细看,在他眼里却找不到任何情绪。
但如今,水波渐起,藏在平静水面下的冰山一角初露端倪,直直露出骨子里的危险和锋芒,江栖悦仿佛自己是被什么猛兽盯住的猎物,脊背都情不自禁地挺得更直了。
她一直以为他是温和的、有礼的、像是没什么脾气,此刻,她才明白,能在生意场上和那么多老狐狸周旋的人,又怎会是无害的小白兔?
“当然,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随时都能去。”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压迫性的目光倏地消失,闻辛尧又变成了那副水波不兴的模样,江栖悦浑身的警报解除,意识到自己刚刚被他一个眼神就吓到了,她的脸颊泛起恼怒的绯红,眼眸水意清漾地瞪着他,委屈得好似被他欺负了似得。
闻辛尧敛下眉,气息收敛得温沉,真怕她下一秒哭出来。
“我忙着呢,随时不行!”
对峙了几秒,就在闻辛尧以为她真的要掉眼泪的时候,江栖悦抬了抬下巴,骄矜地端起架子,扔下一句话。
她也没敢看他的反应,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开了,高跟鞋踩在光滑的瓷砖上,哒哒作响。
他眉眼沉沉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就在他以为已经跑走了的时候,那道哒哒哒的声音又由远及近,她站在灯光明灿下,脊背挺得直直的,天鹅颈线条优美,他的目光也不自觉地落在她身上,心想,一转眼的功夫,她又换了一套光线靓丽的衣服,愈发夺人眼球。
“什么时间去你要和我预约,若是像今早一样临时通知我,我可不去。”
说完,她似乎觉得扳回一局,眼波流转间睨他一眼,扭头就走。
闻辛尧撩起薄白的眼皮,看她款款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两年前两人结婚,江栖悦还在京市读大三,除了逢年过节必要的礼节,她从未主动提过去闻家,她对他的家不感兴趣,也不想和他的家人过多接触,就想两年之后,利落地结束这段婚姻。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及去闻家。
闻辛尧敛眉,想到家里人听到这个消息恐怕又要大张旗鼓地准备好多天,他眉眼间浮上点无奈,但脸上的线条却是柔和了一些。也不知道为什么,全家上下好似除了他,都很喜欢这朵娇贵的人间富贵花。
他收回思绪,想到刚才江栖悦气势汹汹过来质问他的事情,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给特助刘诚,“你去查一查,最近是不是有关于我和某位女明星的绯闻。”
不消一会儿,刘诚给了回复。
“是有一则关于您的绯闻,上次星途项目的合作,您在和宜讯金总饭局上替杨靖解了一次围,如今大家都在传您中意她。”刘诚言简意赅地汇报了这件事。
闻辛尧蹙了下眉:“杨婧是谁?”
刘诚差点笑出声来,忍住了,他也是听到这则八卦的时候,还有点怀疑自家老板的眼光,有太太那样耀眼夺目的妻子,居然还看得上其他女人?果然,八卦只是八卦,自家老板眼光一如既往地好。
“咱们子公司旗下的签约艺人。”刘诚说完,听见对面不满地轻啧了一声,刘诚意识到闻辛尧从来不会去记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连忙补充道:“那天晚上她穿了一条墨绿色长裙,长卷发,拎着一支粉色珍珠包……”
“行了。”闻辛尧不耐烦听他继续描述,他这下子已经记起来了。
对于这位女明星的脸还有些模糊,但这一身装扮却印象很深。
因为几乎一模一样的打扮,江栖悦也穿过。
他也想到自己那天为何会出言说了那句话,完全是那天看着杨婧穿着这样子的一套衣服,脑子里就浮现出江栖悦的模样,他看着她被金总灌酒,用一种色眯眯的眼神盯着,他清楚姓金的心思,也知道他私下里的一些癖好,栽在他手上的女生都是伤痕累累的,要缓好几天养身体。
他不是慈佛,这种桃色交易他无心插手,他只是下意识不想这套墨绿色长裙被撕碎,被玷污,鬼使神差地就出口拦了一下。
他知道杨婧不是江栖悦,也不会把她当成江栖悦。一样的墨绿色长裙,杨婧却穿不出她的万种风情,更少了她的铮铮风骨。
江栖悦也不可能会被人这样不尊重的对待,按照她的脾气,她可能一怒之下就把酒杯砸姓金的脸上了。
闻辛尧莫名笑了一下,压下唇角后淡声吩咐:“把绯闻都处理干净。”
刘诚恭敬应是。
下一秒,他又听到对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另外,公司内那些造谣太太的人,也一并处理了。”
刘诚有短瞬的愣怔,小声道:“那些人是都开除吗?”
“不然呢?”闻辛尧语气很淡,听不出情绪,但刘诚心下一凛,听到他缓声道:
“难不成我花钱是为了请他们到处造谣诋毁我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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