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玻璃

哪怕没转过头看,她也知道这是谁,她闭上眼,颓然一笑。

处在腥臭**的生活里,不要觉得有光就能照亮阴暗、逐退魔鬼。

“夏教授,也来吃串吗,要不拼个桌。”陆晨没注意到夏浅尘的情绪变化,热情招呼。

“刚我们几个老师在旁边那个菜馆聚了一会儿,这不刚散。”夏宗笑眯眯走到桌前“你们这刚吃啊。”

“对啊,您先坐。”陆晨起身给夏宗让座,冲屋内招呼一声:“老胖,再来个凳子。”

老板很快就搬出一把椅子:“给您。”

“谢谢。”

宋瑾不是夏宗的学生,陆晨介绍了一下,两人打完招呼,就都落座了。

夏宗和自己学生和女儿吃饭,一点也没感觉尴尬,先是找夏浅尘关心一下:“浅尘,上周怎么周末没过完就回来了,我周日办完事回家,你都不在了。”

夏浅尘坐在那,面无表情,看都没看他,嘴唇也没有要动的意思。

夏宗也不介意,接着说:“上周没吃完饭就出门了,仔细算起来咱们父女也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桌面上有三秒的尴尬。

陆晨急忙出来应和暖场:“今天一起吃也一样。”

夏宗一笑:“也对,今天我请你们。”

陆晨摆手:“不用、不用,老板我们都老熟人,自动划账,不用付。”

“这样啊,那行。”夏宗也没继续客气,拿起一串烧烤,换了话题问:“我留的期末大作业你们开始画了吗。”

苏瑭宁看了眼夏浅尘,回:“画了。”

“这么快就有灵感了,要不要和我说说我给你参谋参谋。”到了自己的专业领域,夏宗来了兴致。

“期末您就知道了。”

夏宗会心一笑。

哐当!

宋瑾踢倒了空酒瓶,空气中划过刺耳声音。

夏浅尘一哆嗦。

“怎么了。”苏瑭宁低声问。

夏浅尘摇了摇头。

预想中的暴风雨没有到来,夏浅尘紧绷的后脊才渐渐放松。

夏宗注意到了夏浅尘的紧绷,半玩笑解释:“我们浅尘打小就胆小,容易被吓到,小时候吓到了就拼命往我怀里躲,特别可爱,大了,就成了小大人,开始嫌弃我这老头了,不用我保护了。”

“多可爱,夏老师,有照片吗,给我们瞧瞧,我们还没怎么见过夏美女笑呢。”陆晨八卦地问。

“照片啊,我找找。”夏宗拿出手机,打开相册,划拉了半天,在相册最前边找到了夏浅尘小时候的照片。

“这个。”夏宗举起手机给三人看“是不是很可爱。”

照片一看就很有年代感了,浓浓影楼风的气息扑面而来。

是四岁的夏浅尘,肉乎乎的,白白的,坐在一把欧式白椅子上,以现在年代的审美来看有点过时,小胖手搭在软包扶手上,另一只手拿着棉花糖吃的不亦乐乎,脸颊、下巴上都是黏黏的糖渍。

照片里的她很甜,很开心。

陆晨宋瑾看到照片都笑出了声。

夏宗继续翻看相册。

滑动屏幕,在相册中间位置找到了另一张图片。

“这个是在我们以前老家拍的,那会儿浅尘长大了不少,不过还是很可爱。”

照片中夏浅尘穿着初中校服坐在秋千上,不知道是摄影师抓拍好,还是那天的光线很配合,暖暖阳光照射在夏浅尘的身上,熠熠生辉。

慵懒,清纯。

不过苏瑭宁一眼看见的不是夏浅尘,而是她旁边穿着同款校服的男生。

“这是?”他指了指照片中的男生问。

夏宗看了一眼:“这个呀,这是我们老家邻居家的小孩,大浅尘两岁,不过他俩处的来,和浅尘从小玩到大。”

宋瑾看热闹不嫌事大,看着苏瑭宁,阴阳怪气的说:“青梅竹马啊。”

苏瑭宁转头看夏浅尘,似乎想等一个回应。

夏浅尘刚想解释,想起俩人本来也没什么,动了动唇,也没说话。

想想,自己已经和胡嘉桐有三个多月没见了,六月份毕业以后,胡嘉桐就去了可可西里无人区了。

胡嘉桐比夏浅尘大两岁,是她老家的邻居,初中那会儿她没什么朋友,很孤僻,整个大院,只有胡嘉桐搭理她,凑到她跟前逗她笑。

有次夏浅尘被夏宗打,胡嘉桐什么都不知道,以为她是被其他人欺负的,问她是谁,她摇头不说,气的胡嘉桐把所有蹲在旁边嘲笑她的人都揍了一圈。

因为这事,胡嘉桐被他爸妈当着被打孩子父母面,霹雳乓啷,揍了一顿,鼻青脸肿,足足一个礼拜才消肿。

但是俩人还是一战成名,院里孩子都不敢惹夏浅尘了,怕胡嘉桐揍他们。

两人是互怼型友谊,嘴上互呛,但都是彼此唯一的朋友。

“夏老师,这人不会是您女婿候选人啊。”陆晨问。

夏宗放心的说:“胡嘉桐不会,他今年毕业跑可可西里做科研去了,他们俩都见不到面。”

“嗷~。”陆晨尾调拉长,笑眼看着苏瑭宁,一脸我帮你问出了答案求报答的样子:“在无人区啊。”

这么一说女婿夏宗就打开了话匣子。

“说起女婿,你们知不知道浅尘有没有谈恋爱啊,在家问她,她也懒得回我这个老古董。”

闻言,一桌的人表情微妙,只有夏宗笑眯眯地像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关心女儿的好父亲。

陆晨最先缓和气氛,打趣回:“没吧,学校有几个夏美女看得上。”

夏宗收起探寻的目光:“也是,我女儿不说别的,美是真的美。”

“要是以后那个臭小子敢欺负我闺女我可饶不了他,拖着我这把老骨头我也得去揍他。”

夏浅尘听不下去了,夏宗的虚伪真的恶心到她了。

蹭的站起来,她想逃离。

“我先回宿舍了。”

说完没看桌上其他人的反应,头也不回地走了。

“真不好意思,我这一来就破坏了你们的聚餐,那我也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夏宗起身,连连道歉,没几分钟也走了。

看夏宗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宋瑾啧啧感慨“他们这一家,怎么气氛这么吓人。”

“夏美女似乎很讨厌夏教授啊。”陆晨附和。

陆晨拱了拱苏瑭宁的胳膊:“你可别来真的,玩玩儿就行了,夏美女不是善茬,学校传闻那么多,无风不起浪,没人知道她在校外有多乱,和多少人搞过。”

宋瑾揉了揉上次被夏浅尘拧肿的肩膀:“而且我猜她有暴力倾向,你们夏教授脾气这么好她都能发起火,万一你们真在一起,她不得有事没事都给你找茬。”

“说完了?”苏瑭宁问。

两人点头。

“说完就撤,各回各家。”苏瑭宁起身,踢开椅子,大步向前。

“哎,你到底听没听进去。”

……

第二天中午,夏浅尘正在上课,收到夏宗的消息。

—今晚回家。

只有四个字,一贯的言简意赅。

夏浅尘打开手机的日历,注视着屏幕,过了几秒,她收起手机,手指在桌面上扣了扣。

宋果果侧头看她:“怎么啦。”

“周四周五我有事,如果老师点名你帮我请个假。”

宋果果试探性地问:“你干什么去。”

夏浅尘没有回她,只是托住下巴悠悠地说了句:“别管。”

周三的课下午五点多就结束了,夏浅尘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先去了学院楼。

舞蹈教室没人,厚重的红丝绒窗帘严丝合缝地靠在一起。

夏浅尘关上门,渐渐适应黑暗后,她抬步走近窗边,拨开窗帘,一束月光泄了一地。

她没动静,一个人的时候她总是很安静,时针一分一秒地前进。

她看见路灯下的猫,它正抬腿舔着肚皮上的毛,小巧的头也跟着一动一动。

之后来了一对情侣,猫窜进花坛跑了。情侣也走到路灯下,氛围正好,俩人亲吻两秒,十指紧扣向前走去。

再后来这条路上很安静,夏浅尘也没觉得无聊,她安安静静盯着树叶在路灯下的倒影,倒影随着风左右摇曳。

半个小时后,窗前身影微动。

她掏出手机,屏幕上的光从她下巴往上打。指腹滑动,耳机中传来徐徐地伴奏,她抬手调整耳机位置。

音乐溜流进耳朵,节奏一下下地敲,夏浅尘四肢开始舞动。

直到运动衫被汗浸透才渐渐停了下来。

她靠住落地镜,细细喘气。

休息了几分钟,夏浅尘手掌撑地起身,顺带捞起地上的外套,从后门走出了舞蹈教室。

八点整,夏浅尘到家。

夏宗正在画室画画。

夏浅尘敲门:“我来了。”

“去地下室等我。”温柔浑厚的声音透过红色实木门传出书房。

夏浅尘转身,机械地走向楼梯,在楼梯口吕雪拦住她,紧紧攥住她手腕:“浅浅,最后一次,相信我,下个月……”

后边的话哽在咽喉,吕雪泪眼婆娑,很是可怜,但夏浅尘一点心疼都没有。

她扯回手腕,一阶台阶一阶台阶往下走。

夏浅尘进了熟悉的门口就没有再往前走了,这个月又是什么,她不知道。

等待的过程中她渐渐的静了下来,慢慢地屈下膝盖,蹲靠在墙边。

不知过了多久,昏暗的房间骤亮。

夏浅尘缓慢地将脸埋进膝盖,适应了缝隙中的红光才又抬起头。

夏宗径直走到另一面墙前,墙上布局很规律,鞭子、手铐、绳索、棍棒、尖刀依次排布,不同样式不同大小的东西挂满了一整墙。

他低头准备着什么,没说话。

而夏浅尘长久地凝视着他的背影。

红光散满的地下室,是那么阴森,暴力。

夏宗调试好最后一个按钮,侧过脸,背对着她说;“站过去。”

夏浅尘听话地站在地下室中央,头顶的铁链就悬在空中。夏宗这时候也走到了她的面前,握住她的手,刚要往铁链上套,夏浅尘往回缩了一下。

力度不大,但夏宗还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眼神危险,对她的弱小的反抗很是不满:“你很久没这么不听话了。”

夏浅尘似听非听,一言不发。

夏宗眉心皱缩,掐住她的脖子,用的劲儿很大。夏浅尘抓住他青筋暴起的小臂,脚尖点地,脸憋得通红。

细碎的Shen吟声从喉咙溢出,夏宗眼里是被刺激的兴奋:“你知道的,这些罪你不遭,那遭的就是门外那个了。”

话音刚落,夏宗手臂上的力道瞬间消失,夏浅尘放手,全身重量彻底卡在了夏宗虎口,脚步有些飘忽,额侧的青筋因为缺氧暴起,她闭上了眼,平静无波,像等待死亡的到来。

夏宗适时松了劲儿,将铁链递到夏浅尘手心,眼神还恋恋不舍地盯着她脖子上清晰的红色指印,落了锁,他拉住铁链另一头,见夏浅尘双手举过头顶,脚尖点地。嘴角笑了笑,是很温柔的笑。

“早听话不就好了。”

“你能绑我一辈子吗。”

夏宗一边从不远处的桌子上拉过两条线,一边因为这句话而看向她。她眼角有点红,但并不脆弱,她只是目光涣散地直视前方,似乎也没在等他答案。

他收回视线,接着拉线,回应了她:“浅尘,除非我死,你才能从我手里逃走。”

“不对。”他很快接着说:“还有,我想假如吕雪死了的话,你应该不会乖乖听话了,你会跑。”

“如果你想结束,”他终于牵引好电线,抬头看她:“你可以杀了我或者你妈。”

说完,他又顺着思路往下分析:“你不会杀了吕雪,因为你爱她。那你也不会杀了我,因为如果我死了,她也会跟着殉情,你就成了没爹没妈的孤儿。”

“所以。”他顿住一秒,无情地补充:“这辈子你都得受着。”

“一辈子……”

闻言,夏宗嗤笑一声;“难道你还想结婚?”

说着他从桌上拿起一个塑料盒,夏浅尘只是往里瞟了一眼,伸直脖颈瞪他。

他晃了晃塑料盒,盒内的玻璃碎片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视线锁定她的瞳孔:“饿了吧。”

“尝尝。”

1.女主只是被夏宗家暴,并无情Se纠葛,至于为什么会家暴,后文会解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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