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亚蒙德本已经想好了,在送走了贝尔辛和可露丽之后,他的愿望达成,再没有一点牵挂,干脆用所剩无几的生命在尘世浪一波算了。
稍微“离经叛道”一点,拿了杀手工会的年终奖之后去一趟这个世界的“青/楼”、“赌/场”看看,近距离观赏一波那些漂浮在黄/赌/毒海洋里的生灵;或者干脆浪迹天涯,走哪算哪,像美剧里的侠探杰克,随身就带一把牙刷和匕首,说不定还会遇到什么小说里才会出现的落魄贵族、变成他人口中那个“神秘又厉害的人”……
一块小石头被他踢到了一边,蒂亚蒙德猛地从思绪中回过神,步调一乱,险些左脚绊右脚。
他眼神下意识往旁边一飘,正好瞄到身边人飘在身后的金色长发。
公爵还是大步流星走,昏暗的光线和凹凸不平的地面都没能让他步子慢下半分——好像这家伙能把一切坎坷踏平似的。
“啊,本来设想的一切全都变味了。”年轻人像是被闪闪发亮的金发发梢扫过心头,目光闪烁,略微尴尬地挪开眼神:“都是因为他啊。”
然后蒂亚蒙德在嘴里默念一二三,如他所料的等到一个超大声的喷嚏。
纳赫特公爵难得对霍夫农好一点——他正专心感受自己设下的守护魔咒方位在哪里,好确定位置挖个洞把人刨出来……
“啊,天,这人应该在附近了吧。”
公爵完全没想过那个念叨自己的人就是旁边的蒂亚蒙德,吸了吸鼻子,左左右右看了一圈,疑惑地啧了一声:“奇怪了,我怎么感觉魔咒的位置还在前面……”
“可能是因为我们把人丢下太久了吧。”始作俑者半点没有不好意思,眼神清亮:“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纳赫特公爵不怎么掩饰地打量了他一眼,挑起一边的眉毛:“你还好吧?”
“我?”蒂亚蒙德愣了一下,弯了弯嘴唇:“你为什么这么问?”
“刚才急着找霍夫农,倒忘了关注一下你,”纳赫特公爵一双暗红色的眼睛带着看穿一切的了然:“我看你心情好像还勉强可以。不过……”
他用手上下比划了几下,大致用肢体语言表达出了“氛围”的意思:“你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极光一样的颜色里。”
“极光?”蒂亚蒙德学着他挑了挑一边的眉毛,被逗笑了:“你们的破障之眼真的很好用啊。极光,这代表什么意思,我心情好得冒泡?”
纳赫特公爵眨眨眼,歪了歪脑袋,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回答。
那双缠绕着金丝的暗红色眼睛确实有点恐怖,但他的眼神一如既往澄澈干净,这会儿像个头一次见到新世界的孩子似的,带了点好奇和打量,还有一点点说不出的意味。
这点意味伴随着沉默逐渐发酵,袅袅婷婷地将蒂亚蒙德的心脏缠绕。年轻人脸上调侃的表情在安静中逐渐有些僵硬,挪开了眼神,尴尴尬尬地“额”了一声:“我……我说错了?”
“嗯……倒也没错。”
公爵没再像平常那样拖腔拿调,反倒是摸了摸鼻子,有点支支吾吾地说道:“换上破障之眼之后……我只在娜维娅的婚礼上见到过这么大片的。”
蒂亚蒙德还没来得及反应,感觉眼前的光影忽然一暗……
他猛地抬起头,发现公爵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他面对面靠得很近,微微低着头,正专注地盯着自己的眼睛。
那双能看透一切的双眼温柔得像一汪红色湖水,如同现实世界的雷特巴湖一样,蕴藏着能给人带来幸福的宝藏。
蒂亚蒙德感觉那抹暗红色如同火焰,把自己的耳朵都要燎着了,结果对方还用轻缓的声音又来了一击:“所以……你在面对我的时候,为什么会有陷入爱情之后才会有的光晕?”
“轰!”
不属于真实世界的爆破声在蒂亚蒙德脑海里稀里哗啦地炸起,把人崩地差点从地面上跳起来——
“爱、爱情?!”年轻人手足无措,后退地太踉跄,脑瓜子差点怼进土墙里:“诶我去——爱情?!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这会儿没了。”纳赫特公爵好像还有点遗憾,嘴角咧了咧,没忍住还是笑了起来:“现在是恼羞成怒的红色。”
蒂亚蒙德以为公爵在故意逗自己——慌乱过头的他完全忘了对面那个家伙从来不知道什么叫“逗”——羞恼混合着气愤,嗓门大得快把洞窟再来个八级大地震:“还不赶紧找到霍夫农!他都快要在地里发芽了,你还有心情逗我!”
“还有!”
年轻人气鼓鼓地像只河豚,脚步极重,“咣咣”往前走,突然一转身,指着在身后掩嘴笑的纳赫特公爵,展现了一个钢铁直【光】棍的最后倔强:“还有老子是直男!直男!你个荤素不忌、奢靡不节的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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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把霍夫农和兰特恩慈从地里掘出来的时候,蒂亚蒙德清晰地看到狼耳女子背在脑后的大耳朵和充满谴责委屈的眼神。
他好不容易降低温度的脸颊又烧了起来,尴尬地笑了笑,挠了挠鼻子:“那个……对不起哈,办事儿时间长了一点点……”
霍夫农身上照旧受了伤,瞄了眼比往常安静很多的纳赫特公爵,从喉咙里拉出一声平板无波的“呵呵”。
“是啊是啊是啊,”他正被治愈魔法修复身体,用那被烟酒浸润多年的沙哑声音有气无力地拖着长腔,顺道儿拍拍沾满泥土的帽子,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办事儿’嘛,长一点应该的啦~~嗷啊啊啊啊!!!!!!!”
刺耳的惨叫仿佛一只不小心烧炸的锅,把旁边正在吃东西的兰特恩慈崩了个仰倒。狼耳女子揉着自己毛茸茸的大耳朵,脸上的委屈止都止不住,眼睛里的金色如同剧烈燃烧的火光,刀子一样戳在某个小心眼的公爵身上!
蒂亚蒙德惨不忍睹地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可能还需要自戳双耳。
“抱歉。”
公爵没什么同情心地收回了手,假装刚才故意加大魔力输出只是个意外:“我以为你这个‘虚弱’的身体需要更多的治疗,一时心急,不好意思哦~”
如同弦乐优雅的声音学着霍夫农那揉/捏造作的“哦~”,听得蒂亚蒙德鸡皮疙瘩厚得都能抵御刀劈斧砍了。
他膈应地咧咧嘴,重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了纳赫特公爵温柔的眼神。
明明态度和以前差别不大,但蒂亚蒙德就觉得这次的公爵怎么这么柔软。
那双眼睛似乎已经等待多时,就等着他睁开眼睛,好捕捉那道从来不乐意展露心事的金色。蒂亚蒙德只觉得自己缺失的心脏狠狠撞了一下胸/前的皮肉,撞得他要站立不稳、呼吸急促,只能赶紧挪开了眼神,假装关心起兰特恩慈来。
“诶,对了……咳咳咳。”
霍夫农刚才喊破了音,这会儿不得不清清嗓子才能说话,看了看四周,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摊平在地面上:“你们来找我们的时候,有看到一只随信来吗?”
纳赫特公爵站起身,因为被某人躲开了眼睛,心里莫名不高兴,眉毛一压,口吻又开始没好气:“没有。这破地方在地下几十米,你的随信来是个钻子吗,能戳破地面?”
“不、谁又惹你了祖宗?!”
霍夫农背靠土墙,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大高个耷拉个脸抱着胳膊,对这个任性家伙的态度转变叹为观止:“当时兰特恩慈没找到我,我又断了脊椎,感觉自己快死了,所以写了一封信给……总之你们到底有没有见到?!”
他环顾一周,能回应自己的都在摇头,只好挠了挠脏乱的头发,遗憾道:“唉,好不容易写好的呢,估计要被谁捡到我的大……”
“大”字还没说完,一只歪歪扭扭的纸飞机忽然从头顶的坑里摇摇晃晃砸了下来,不偏不倚,那个尖尖刚好插在了公爵抱紧的双臂里。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周遭足足沉静了几秒,才在蒂亚蒙德破功的“噗嗤”里被打破。
大概是公爵身材太好,也可能是霍夫农折得时候太使劲,这纸飞机就跟个针筒一样,牢牢矗立在了公爵胸肌和胳膊肘之间。
霍夫农:……
他也不在那儿装模作样了,立刻挣扎着就要站起来——给谁看,都不能给这祖宗看!
奈何断裂的骨头恢复需要时间,霍夫农挣扎了片刻,只把自己屁/股拔地两公分,急得中年人顾不得许多,扯着破锣嗓子嗷嗷叫:“诶!给我!”
纳赫特公爵正在生闷气,被这小东西弄得更加烦躁,一看霍夫农那副着急的模样,他就像马上能找回场子的小孩,心气儿顺了、脸上也带笑了,捉弄的意味挡都挡不住,还故意装作不稀罕似的,“啧”了一声,抬手直接用魔法打开了纸:“有意思,你写了什么东西?该不会是给谁告我的状——”
蒂亚蒙德眼看霍夫农脸都憋紫了,叹了口气,准备扛起和事老的大旗:“你今年到底多大了啊我说,怎么动不动就要何人作对……”
脏兮兮的纸条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公爵的话语忽然断成了两节,嘴巴张了又闭、闭上又张,默默折好了纸条,居然客客气气,伸手递给了霍夫农。
中年人疼得脸上都是冷汗,赶紧收了纸条,目光闪烁,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蒂亚蒙德调停的话语也跟着卡壳,见气氛不对,他想也不想,圆润地岔开话题,用力一拍手,将几个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诶这就对了,你看看你,咱们百分之八十的战争都是和你打——霍夫农能走吗?我可以背你,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了,将爱德华伯爵他们送出去之后,我和兰特恩慈得去一趟工会……”
他和兰特恩慈对视一眼,苦笑着摊手:“……挨罚。”
我让爱德华伯爵受伤是必须的……
他不受伤这一卷马上要结束了呀【嘿嘿嘿】
谈恋爱!!谈恋爱!
错别字大王这个名号真的不是白叫的好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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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海恩帝国的拾骨毛虫(27)修错字和加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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